天微微有些亮,恍恍惚惚之間听見有人敲門,微涼有些朦朧的喊道「紅袖,紅袖……」才想起紅袖已經回房休息了。
慢慢起身,將衣衫披在身上,起身推開門,看見的是一張眉眸如畫的臉孔,她微微有些怔住,恍惚之間伸出手,發現自己在做什麼,她立刻放下了手,看著眼前的男人。
到底有多久沒有和這個人相見了,好像已經是一個輪回的時間。
輕撫著發絲,微涼的心底微微有些嘆息,或許是自己太貪心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微涼,微涼……」蘇攏非慢慢的踏進房門,一點點的靠近微涼,然後長嘆一聲,神情中看著微涼,像是透過微涼看著另外一個人。
「蘇攏非這一生負你良多,若是有來生,寧負如來不負卿。」蘇攏非慢慢的閉上眼楮,一滴淚劃落。
微涼伸出了手,接住那滴從他臉頰劃落的淚水,然後伸出舌頭,沾染了,嘗出微微的咸味。
這是她欠他的。
他不愛她,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糾纏的至始至終,不過是少年時代夢中那個深情以對的少年。
手慢慢的從發絲上放下,然後對上那個青年,笑靨如花。
「攏非,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微涼,我想娶素問。」
「好」慢慢的閉上眼楮,再次的睜開,這一次笑的燦爛,然後毫不遲疑的說道。
蘇攏非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其實一直以來他不懂這個女子,甚至可以說他害怕她。
每每看見那雙玲瓏清澈的眼楮,好像他心底所有的想法,她都可以看出來,他沒有辦法愛她,不是因為她不夠好,而是因為她的眼楮太干淨,干淨到可以將自己內心的骯髒和罪惡一起隱射出來。
「我已經從朝中得到消息,明日早朝,聖上會封我為禁軍統領,兼任首輔。他日,我就是這大梁只手遮天的權臣,你,是聰明人,應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微涼慢慢的走上前,然後看向他,這一次笑的真的很美麗,然後抱住蘇攏非,然後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她已經忘記了剛剛原本是在她的臥房。
洛微涼僅存的驕傲,所有的少年時代的迷戀和愛情,都在這回頭的一瞬間,蘇攏非你可知道?
我能容忍你奪權,能容你游歷花叢,能容你,即使不愛我,但是至少誰也不能進你的心底,素問是我一手安排的棋子,若是你選擇了她的時候,就證明,其實你不是不能夠愛人,只是不能夠愛洛微涼而已。
而你我,就從那一日開始,咫尺天涯。
漫天飛花如雨下,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間昏暗起來,下起了漂泊大雨。微涼卻是一直這樣笑著,然後站在大雨之中,茫然的看著四周。
好像所有的夢突然在一瞬間醒來,她有些恍惚,抬頭看著天空,四處黑雲密布,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師妹,等等我。」
「師兄,我在你心底是什麼?」
「畫未在師兄的心底就是那明珠和氏璧。」
「哼,畫未要做師兄十指。」
「為什麼啊」
「嘻嘻,師兄真笨,沒听過十指連心麼?若我是師兄的十指,那我痛,師兄,我必然要你更痛。」
微涼就站在一旁一直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那一年,她才十三,洛家世交蘇家的兒子來京就順便做客在洛家,和他一起的是他的師妹,秦畫未。
那真是個美麗嬌俏的女子,雖然依著自己的角度來看,略略有些嬌氣,但是無論是一笑一顰之間,都露出了絕代美人的姿態。
若她是男子,也會選擇這樣的女子吧。
那個時候的她轉身離去,只是莞爾一笑,對于眼前兩人的戲語。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少年叫做蘇攏非,那個女子叫畫未,整個洛家大宅到處都是人在談論少年的風度,少女的美麗。
但是她也同時知道了那個少年是自己的未婚夫,父親震怒的神情,她不想父親毀掉那樣的少年,阻止了父親的行為。
那少年明亮的眉眸,飛揚的神情讓她心底有些不一樣,他至始至終沒有松開過身後女子的手,那種情深是她從未見過的,父母親一向感情很好,但是父親母親皆是內斂的人,很少在外人面前顯露。
可是那個少年好像全天下都反對,他也不會放開身後女子的手,那一刻,她好像記住了那個少年的名字。
開始關注那個少年,不算短的時間,少年的容顏越發的清晰,甚至連眉毛,連臉上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她都不曾忘記。
「小姐,小姐……」好像有誰一直在喊著她,真的很疲倦,不想睜開眼楮,但是好像是紅袖的聲音,她想張口告訴紅袖不要這樣難過,可是發現自己怎麼樣也無法開口。
紅袖一直爬在微涼的身上,這一次,若不是何太醫放心不下微涼,回洛家在洛家的花園發現昏倒的微涼,小姐的後果不堪設想。
紅袖看到微涼的睫毛不住的閃動,急忙拉住何太醫不住的喊道「何太醫,何太醫,快看看小姐,小姐的睫毛在動。」
何太醫急忙轉身看了看微涼,微涼的眼楮終于睜開了,看著那雙有些茫然的眼楮,何太醫不住有些氣憤「微丫頭,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微涼看到擔心的紅袖和眼前的何太醫,心底那種委屈越發的難過,但是不想讓他們擔心,還是努力的露出笑臉,對著何太醫說道「何伯伯,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回鄉下去了。」
「還不是放心不下你這丫頭,哎……」何太醫是看著微涼長大的,他比誰都清楚這丫頭的性子,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對不起別人。
門外傳來哄鬧的聲音,吹鑼打鼓的,很是折騰,紅袖和何太醫的臉色瞬間有些難看,微涼輕聲的問道「外面是什麼聲音?」
紅袖臉色有些怪異,只是不住的笑著「小姐沒事,外面估計是其他人在鬧,等會我就出去看看。」
何太醫也是不住的安慰微涼,叫微涼好生的休息。
微涼慢慢的蹙起的眉角,她自然知道紅袖和何伯伯在騙她,可是她心底越發有些紊亂,外面的鑼鼓聲越來越大聲。
何太醫慢慢的走出去為微涼煎藥,紅袖也將微涼好好的蓋好被子,跟著走了出去。
「那畜生,微涼這個樣子,他還要納妾。」
何太醫走到門口終于忍不住罵了出來,當著微涼的面,他不敢說出來,微涼的身子太虛弱,一點都不能受刺激。
微涼待到何太醫和紅袖都離開之後,才慢慢的撐起身子,穿好衣服,然後一步步踏出她自己居住的院子,外面的奴僕全都穿著紅色喜慶衣服,看到她出來,那些人宛若見了鬼一樣,全都睜大了眼楮,跑開了。
微涼靠在樹下,不住的喘息,大病之後的身體沒有恢復體力,所以這樣難過,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長久以來的慢性毒藥,已經嚴重侵蝕了她的身體。
她本身就是學醫,怎麼可能不清楚哪些東西有毒,即使是無色無味,她師承曾經名震天下的國手,怎麼可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只要是你給的,即使是痛,也會欣然咽下。
走到大廳,到處都是鑼鼓震天的聲音,看到大廳正中間,身著紅色喜服的男子,不少的人看見微涼出來,原來都在祝賀的聲音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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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等會要出門,所以今天提早,麼麼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