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公主的眼楮睜得大大的,不可否認,她是個美麗的女子,但是仍有再美麗的女子,一旦臉上有了妒意,都會顯得猙獰。她指著微涼的時候,有些惱怒,有些高傲。
「未央,若是今日你不能給我一個交代,相必父親也不會滿意。」突兀公主的名字名喚圖朵,圖朵看向梁未央的眼神中帶著痛恨,帶著不甘,卻又將頭高高的昂起。
她是尊貴的草原公主,草原上無數的英雄為了贏得她的愛情什麼都肯做,她從來都看不起那些只會蠻力的人,直到這個人到了漠北,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少年,擁有一雙美麗的眼楮,看起來笑得時候,眼中帶著絲絲的冰冷,就是這個柔弱美貌不輸給女子的少年,將族中的勇士全部打敗,那一年,他站在台子上,陽光沐浴在他的身上,那個時候真的太耀眼了。
她無法克制的愛上這個少年,在她的腦海中,就始終只能放進這個少年。
父親不同意她嫁給這個少年,她曾經絕食來告訴父親自己的意志,父親終究是疼愛自己的,無奈之下只能長嘆答應,少年成長之後越發的美麗耀眼,自己這個草原第一美人比起來也為之失色不少。
但是她心底的愛意隨著成長越發的濃烈,她一直認為只有自己才能夠配上那個男子,即使這個男子越發放浪,越發的花心,但是她的心底從未認為認為這個男子會屬于別人。
他要去帝都,她沒有阻止,她相信他會回來,確實,他回來了,但是也帶回來了他的新娘,圖朵的目光高高抬起,只是有些難受,未央,你折斷的不僅僅是這顆愛戀你的心,更多的是屬于圖朵公主的驕傲,她的族人,整個草原都認為終究有一日她會是北寧王王妃,如今夢破裂了。
梁未央有些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高傲的公主,這位公主是他到草原第一位對他好的人,梁未央雖然不是善良的人,但是卻也不會忘記別人對他的好,這位驕傲的公主總是用盡一切的辦法討好他,彎下那高傲的頭,可惜,終究他不是她的良人,他視她為妹妹,怎麼可能愛上她。
當他發現她的愛戀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會娶她。
慢慢的走到圖朵的身邊,今日的圖朵一身的大紅瀲灩無雙,明艷的五官在陽光下折射出驚人的美麗,只是那高高抬起的頭上眸子中隱約可以看見閃動的淚光。
「圖朵,你是個好女孩,可是我不能娶你。」將圖朵溫柔的擁入懷中,梁未央的神情有些愧疚,圖朵的父親是草原最為強大的突兀的族長,而這位族長向來對這唯一的女兒寵愛有佳,初到漠北的他,若是沒有突兀的鼎力相助,不會有如今的成就。
若是說要感謝什麼人,圖朵和她父親都是他最該感謝的,听了梁未央的話,圖朵強忍的淚終于忍不住崩潰,哭著推開梁未央,然後轉身飛奔而跑,風吹起她的群角,艷陽了天色。
「梁未央你……」圖朵的貼身侍衛龍達眯起了眼楮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飛奔跑上去追圖朵。
站在原地越來越多的人迎接著他們北寧城的王歸來,梁未央雖然為人心機頗重,但是對漠北這些民族倒是真心相待,這些年來,漠北的發展和梁未央的努力密不可分,漠北這里的人民早已經將梁未央視為王,他們的王雖然花心,但是每一個人跟隨他的女子都是心甘情願,從未半點的勉強。
突兀公主圖朵雖然有些刁蠻任性,但是心底並不壞,可以說,所有人都抱著祝福的心態等待著他們的王迎娶公主,如今王歸來了,卻帶來了新的王妃,雖然很多人心底有些不認可,但是仍然齊齊的撲到在地上大聲呼道「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微涼站在秋無意的身邊,扶住秋無意,她的身側是蘭兒,這齊刷刷的呼聲讓蘭兒一下,躲在了秋無意的身邊,秋無意低垂了美眸,這一聲王妃讓他心底有些波瀾。
縴細的五指微微有些合攏,伸出一只手習慣的撫上另外一只手的手背,然後唇角微微勾起笑容,看向微涼。
微涼站在原地沒有動,看向梁未央,梁未央上前扶住微涼,輕聲的說道「這位是本王的王妃微涼,這位是她的兄長。」
這一句話解釋了為何微涼一直扶著秋無意,秋無意嘴角的笑容微微帶著嘲諷,用著只有他和梁未央能夠听見的聲音在梁未央的耳邊說道「王爺果真好手段。」
清風朗朗之下,這一聲王妃,若是微涼真是應了,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洛微涼從來不欠人半分的情人,能隨梁未央回到漠北,無非是念著他在她失去記憶的時候給予的溫暖和幫助。
依照梁未央的心機,必然會讓北寧城的城民給予微涼溫暖,微涼雖然出聲富可敵國的洛家,但是整個洛家除了那個那雙疼愛她的父親之外,其他的人並未給過她什麼關心,更何況那些一心只是想要掠奪洛家家產的親戚,漠北的草原民族本來就是熱情好客的民族,若是真心接受了微涼,必然真心相待。
這樣的真心,微涼怎麼可能輕易月兌身離開,必然會舍不得這里的一切,然後留在了漠北。
想到這里,秋無意的笑容中帶著駭人的冰冷,他可以等待微涼,並不代表可以容忍其他人這樣在他的面前奪走微涼,再次嘆息,然後輕聲的再梁未央的耳邊說道「王爺,秋無意別無所求,這大好河山,萬里江山,再美麗再秋無意的眼中不過是一副山水畫,可是微涼是秋無意一開始就戀上的人,王爺有著所有的一切,人不能夠太貪心。」
抿起的嘴角帶著絲絲的笑容,眼神中卻看不到絲毫的溫暖,這一句讓梁未央突然之間笑起來,他本就是美麗若女子般的容貌,這一笑的嫵媚風情,足以讓人山河拱手,只為一笑。
他低垂了眉角,從微涼的手中接過秋無意,然後輕輕的再秋無意的耳邊說道「秋公子怎麼可以這麼想,你這般出彩的人物,本王怎麼可能輕易的放開,微涼會留在本王的身邊,你也會的,你舍不得微涼,微涼又怎麼會舍得你,在洛微涼的心底,或許這天下合起來也敵不過一個秋無意,既然如此,那本王只要留下秋公子你,何愁微涼不會留下。」
梁未央的笑容絕美,聲音輕柔,不遠處的北寧城城民只能看到他們的王笑語盈盈,卻看不到那笑容之下的冷冽。
秋無意心中一通,然後覺得氣血有些堵塞,微涼站在不遠處,身邊圍了一群的人,塞外的民族本來就是熱情的民族,不少的人對微涼本來有些畏懼和害怕,可是看到微涼笑容溫和,微涼本來就是清明秀麗的女子,讓人覺得親和,不少的人都開始交談起來,蘭兒更是和周圍的小孩子完成一片。
淮西和他的冷冰冰的主子也四周張望,走進了北寧城,城門里面和外面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風沙漫卷,四處荒蕪,里面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兩旁的街道很整齊,按照街道的劃分紛紛分了十多個區,有賣食物的,有賣首飾的……各式各樣的東西,叫喚的小販。
微涼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景,倒是有幾分的好奇,北寧城雖然是整個大梁最西北的地方,但是越過了屏障的西岳山,跨過去之後就有大海,大海的航行倒是帶來不少稀奇的玩意。
微涼走過一個小攤的時候,攤主看到她,整個北寧城如今都知道眼前的這位秀雅的女子是王的新王妃,小販急忙介紹攤子的上得東西。
微涼看到那個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人,覺得挺有趣,就拿了起來,小販急忙說道「王妃要是喜歡,這個就拿去,當小的送你的。」
微涼急忙放下,然後笑道「這怎麼可以。」
洛家什麼都沒有,唯獨天下珍寶盡有,見過各式各樣的珍寶,確實沒見過這些民間的小玩意,雖然不值錢,卻很有意思,微涼抬起頭四處的張望,在街上一圈,懷中就堆滿了小東西,回去的時候,雙手都抱不住了。
秋無意坐在大廳的上方,看著進來的微涼,嘴角勾起溫暖的笑容,有些感嘆,有多久沒有看到微涼如此天真的笑容了。
「師兄,你看,這是撥浪鼓,師兄師兄,你看這是連環扣。……」微涼將懷中的東西一樣樣的取出來,然後拿給秋無意看,秋無意看著微涼的樣子有些怔住,他何曾見過這樣開心的微涼,他所認為的洛微涼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太多的冷靜,幾乎讓他忘記了這個女子韶華如夢,還是女子最美麗燦爛的年齡。
看著秋無意怔怔的樣子,微涼伸出了五指在秋無意的面前晃動,然後笑起來,笑得眼楮微微的眯成月牙狀「師兄,過幾天我們就回雪山吧。」
好像這幾日,打算著要回雪山,微涼的心情格外的好,笑容也少了沉穩,多了淘氣,好像她在努力的天真起來,努力的學著她這個年紀的女子天真的容顏。
秋無意怔怔的看著微涼的笑顏,看著她側夠的時候發絲被風吹起,慢慢的勾勒起她的整個容顏,梁未央的話在他耳邊慢慢的回蕩「秋公子若是想要離開,未央自然沒有恭送,但是……秋公子可知道,你越是靠近微涼就是越害她……」那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說道「你師弟在你身上下了情蠱。那蠱毒會慢慢的侵蝕你的身體,然後將你最終吞噬掉,苗疆情蠱無藥可解,唯一的方法就是從你的身上通過過渡到其他人身上,秋公子對微涼一片真心,自然不會願意踫其他的女子,可是若是微涼知道了,斷然會為秋公子解這毒,最終是什麼結果,你比我更清楚吧。」
梁未央的聲音並不大,那話語卻一直圍繞在耳邊,這些日子,被師弟多重傷的身體越發的衰退,不想讓微涼擔心,裝作逐漸好起來的樣子,可是……咬住了唇,手心慢慢的捏起來,他不在是那個獨步武林的雪衣公子,失去了武功,失去了所有驕傲的一切,甚至……低頭看去,縴細的五指原本是晶瑩而圓潤,如今看來確實干枯,猶如老者的雙手,讓他心里陣陣的扯著疼痛。
失去了一切,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愛著微涼,去保護微涼。
慢慢的閉上眸子,然後睜開,突然之間笑道「微涼,漠北這邊氣候適宜養傷,你也挺喜歡這個地方,不如我們留下一段日子可好?」
微涼雖然有些詫異,卻只是微微驚訝,然後點點頭,師兄喜歡自然是好的,多留些日子也無妨。
秋無意起身,想要起身的時候,腳下一軟,這情蠱的厲害再于無藥可解,任何的脈象都看不出來,若不是今日自己覺得月復中有些作嘔,模到胸口的時候發現胸口上蠕動,或許到死都不會知道。
苗疆蠱毒名揚天下,而其中情蠱更是獨步天下,無藥可解,听說是曾經的苗疆的女子特地為了負心的情郎所養,為的是讓情郎一生不變心。可是這心,若是要變,又怎麼會是這區區一只小蟲可以控制的。
情蠱,情蠱,自然不動情,蠱毒就不會發作,可是他對微涼情根深種,蟲子如體的那刻就早已經侵入心扉,而這唯一的解法,他是絕對不會讓微涼所知道。腳下一軟,秋無意幾乎跌倒在地上,幸好微涼將他扶住,然後關心的問道「師兄,怎麼了……」
秋無意搖搖頭,然後沒有說話,看著上方,心中苦笑,他出生名門,少年時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後來家破之後,被師傅所救上山,更是習得絕代武學,世人稱為雪衣公子,從來都是站在頂端,閉上了眼楮,如今的無助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感受,心中有些彷徨,有些沮喪,失去了這一切的自己還是秋無意?
還是那個滿座衣冠勝雪的雪衣公子秋無意?
想到這里,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之間松開微涼的手,他知道微涼必然驚訝萬分,卻不願再看向那雙清明眸子。獨自一個人強撐走向門外。
「師兄……」腳下一陣倉惶,幾乎跌倒,胸口不停浮動的蠕動感覺,隱隱讓人作嘔,他本是極為生**潔的人,如今想來身體中生活著一只蟲子,就有一種作嘔的感覺。
不顧微涼在身後的叫聲,秋無意沖了出去,二三月的陽光明媚,照射在頭頂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伸出了五指看著天空,透過五指的縫隙射過來的陽光帶著炫目的色彩,五指的干枯沒有絲毫的光澤,想到這里,秋無意雙手撫模上自己的臉,曾經如羊脂般的肌膚如今干枯得如老人一般。
他雖然容貌俊美,卻從來不是愛美之人,只是如今的自己,如何再和微涼在一起。
失去了足以傲視一切的資本,自己根本不是那個秋無意……
「哈哈哈……」突然之間笑起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只能這樣不停的大笑,一個人站在空曠處仰頭,遠處的白雲依依,隱約有著淡淡的霧氣。
剩下微涼一個人站在原地,她低垂了眉眸,安靜的站在原地,神情有些冷凝,一開始那副天真早已經褪去,經歷了如此多的洛微涼怎麼可能回到最初,既然回不去,可是她不想要師兄的眼底有任何的擔心,她想要看到那個付出了太多的男人能夠得到幸福。
若是他的幸福是看到自己開心,那洛微涼就開心給他看,若是他的幸福是洛微涼一生相伴,那洛微涼就陪在他的身邊一生。
他付出了如此多,她不是神,不可能無動于衷,她的愛或許不如他的長遠,不如他的深,可是她會用一生來還。
「梁未央,你是不是給師兄說了什麼話?」微涼踏入梁未央的書房第一句話是質問,這個樣子的微涼讓梁未央很陌生,他看過洛微涼聰慧的樣子,天真的樣子,冰冷的樣子,唯獨沒有看過如此戾氣的洛微涼。
他微微一笑,唇角飛揚,反問道「微涼認為我會給秋公子說什麼?」
「王爺若是想要這千秋大業,每個人都有底線,王爺就不要隨便踫觸微涼的底線。」微涼的眸子微微眯起,然後伸出手,不經意之間在梁未央如玉的肌膚上輕輕的劃過一絲的痕跡,那聲音清冷得好像不是那個曾經的洛微涼。
「微涼的底線就是秋公子嗎?」梁未央並沒有被嚇到,反倒輕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