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你那個二師兄,我跟蹤了他兩年,可是卻找不到他到底是听命與何人,但是每年的六月份他總是會消失一段時間,然後無論我怎麼派人探查他的下落,都沒辦法查出來。」微微的眯起眼楮,祈的目光中帶著絲絲的困惑,對于夏夢淵,他其實心里挺佩服,因為能逃開逝水山莊天羅地網的追查的人,夏夢淵是第一人。
「二師兄,其實若是論天賦,無論是武學還是醫術,他才是最有天賦的人,可是師父一向不喜歡他,二師兄的眸子中帶著太多的感情,那樣的人太容易瘋狂。」微涼低垂的眸子帶著淡淡的笑意,夏夢淵是個奇才,可是因為他的內心太多的算計,所以才會導致他的武功一直上不去。
「他倒是極為聰明的人,每一次總是留下很多的線索給我,可是每一次都是誤導我的,有時候我都懷疑,他自己能不能分清楚?」
祈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笑意,窗外的落花滿天,飛舞在天空中,讓人有些沉醉,微涼慢慢的起身,懷中的念念嚶嚀了一聲,然後悠悠轉來,看到滿天的花瓣,她從微涼的懷中跳了下來,然後指著窗外飛舞的花瓣大聲的說著「娘親,娘親,真漂亮啊……」
微涼含笑看著念念,然後將念念又抱了起來,一起站在窗前,他們所居住的院子隔成四方的形狀,每隔一段時間,祈就會來這邊看他們,順便帶來各種的生活用品。
有時候淮西也會跟著過來,淮西好像特別喜歡小孩子,對念念總是特別好,但是念念總愛捉弄他。
念念突然之間抓住微涼的衣袖,然後大聲的說道「娘親,那個是人好漂亮啊,是誰啊?」微涼順著念念的聲音看過去,看到的恰好是一張白皙的臉色幾乎是長期在黑暗中生存,沒有照射過陽光。
微涼怔怔的看著那個男子,手中的手幾乎要松開,微涼的反應讓念念有些不滿,雖然一開始,她是挺喜歡出現的那個人,但是若是那個人奪走了最愛的娘親的目光,她就不開心了。
嘟起了嘴,念念不停的搖著微涼的手「娘親,娘親……」
微涼回過頭看著念念,然後看著和念念眉眸如出一轍的男子,心中有些波瀾,然後突然之間將窗戶立即關上,立刻將後門打開,對著念念說著「念念,從這里出去?」
「為什麼?」念念有些困惑的看著娘親這樣慌亂的神情,有些不解的問道。
微涼有些慌亂,卻在念念這一句話中突然之間停頓了下來,心中有些悱惻,然後蹲子,輕輕的對著念念說道「念念,不要和外面那個人說話。」
年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門口那個漂亮的哥哥她很喜歡,但是如果娘親不喜歡,她就不和那個人說話就是了。
一旁的祈一直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卻淡淡的說道「微涼,你逃不開的。」
微涼回眸的笑容有些哀傷,她從未想過要逃,所有的人都想要和相愛的相守一生,她卻只能夠避而不見。
念念拉了拉微涼的衣袖,然後低聲的說道「娘親,只要你不喜歡的,念念都不會做得。」
她不是笨蛋,即使她只有兩歲,可是只要看著門外那個眉眸如畫的男子,和自己眉眸之間的相似,就幾乎知道自己和那個男子關系匪淺。
但是只要是娘親不喜歡的,她都不會去做,在念念的心目中,娘親是最重要的存在。
關上的窗戶,背靠著窗戶,微涼慢慢的滑落,面對死亡的時候她都從未害怕過,這個時候還是會害怕師兄看見自己這張容顏。
女為悅己者容,洛微涼無論再強仍然是秋無意曾經那個小師妹,師兄,師兄。
心中的忐忑無法形容,只能無助的將雙手捂住臉上,她怎麼可能逃的開,這院子不過方圓之地,師兄看似隨意的動作,已經將周圍的地方全部封鎖,她不可能在師兄的眼皮底下逃開的。
將希望的目光看向祈,祈搖搖頭然後輕聲說道「三年前,我能夠輕易贏過秋無意,那是因為他的心底有了你,有了柔軟的人,自然會害怕,所以我無謂,可是到了如今,經歷三年的磨礪,他心中別無所求,如今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祈將窗子打開,看著外面的青年站在落花之下,樹葉飄過他的肩頭,縱然同為男子,祈也忍不住低聲的嘆息,贊嘆著那個讓人一身清朗的男子。
「微涼,我知道你在里面,出來。」
一別經年,秋無意的聲音多了低沉了冰冷,只有在喚著微涼的時候,有著淡淡的溫暖意思。
微涼抬首看去,恰好看見秋無意一身的白衣,斜靠在樹邊,終究那扇門是推開了,看見里面的祈,秋無意的微微閉起了眸子看著祈,目光中射出冰冷的殺意,那殺意讓人祈幾乎有些難以承受。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祈回頭看了看微涼,然後終究是開口說道「秋公子,一別多年風采依舊。」
「我只是在問你,為何在這里?」秋無意的目光冰冷,看向祈的目光中帶著濃烈的弒殺意味。
祈那張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清楚任何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看向微涼的時候帶著些苦笑的意味,然後頷首說道「不知道秋公子來內子的居住所為何事?」
這句話一出,微涼有些怔住,秋無意更是微動衣袖,到了祈的身邊,淡淡的說道「內子?」
祈只能點點頭,然後將微涼護在身後,微涼推開祈走到秋無意的身前,有些貪戀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的容顏,然後輕聲的喊道「師兄……」
這一聲師兄終究是讓秋無意怔住了良久,秋無意微微眯起的眼楮掃過微涼,又掃過祈,然後才出生問道「你當初走是因為他還是因為我?」
這一句雖然淡索,可是只有微涼能夠听見其中的痛楚和害怕,這個什麼都沒有畏懼過的男人還是有害怕的事情,微涼沉默了良久,一直沒有開口,秋無意微微的點點頭,好像明了了一樣,然後低聲的笑起來,最後演變成大笑,那笑聲有些悲涼,有些冷意,然後眼中殺意頓起,輕聲的對著微涼說道「只要他不在了,什麼都會和最初一樣……」
眼中的冷意崩出,然後逼近祈,眼看的那一掌要印上祈的身上,祈想躲開,可是這三年來,秋無意別無所求,武功的進展根本不是人所能夠預測的範圍,祈被籠罩在秋無意的掌風之下,根本動彈不得。
「師兄……不要。」微涼大聲的喊道,這一聲讓秋無意的動作更加的快速,然後就再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沖進了掌風之中,將祈抱住「不要傷害祈叔叔。」
這一聲讓秋無意停了下來,然後怔怔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兒,粉色的小棉襖穿在她的身上,睜大的眼楮,對著他有深深的痛恨,那個模樣和很多年前,他第一見到微涼的樣子如出一轍,秋無意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然後就這樣一直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
原本看到念念要被秋無意打到,微涼已經是心神俱怕,這一停頓,她立刻上前將念念抱了起來,然後看著秋無意的眼光中帶著憤怒「師兄,微涼與你並未婚嫁,你有何資格管微涼。」
微涼這一句話讓秋無意有些踉蹌,他的步子搖曳,微涼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然後又伸回來,秋無意大聲的笑道「是啊,微涼你只是我師妹,師妹……」
然後搖搖晃晃的走開。
看到秋無意的背影如此的孤寂,祈有些不忍心,終究是對著微涼說道「微涼,你這是何苦?」
微涼抬起頭,眼中的堅定讓祈有些震驚「祈,承蒙你多年的照顧,你應該比任何都知道,我這身子,能夠活下來,能夠生下念念,就是上蒼給我的恩賜,我體內的情蠱根本沒有清除盡,當年你想的方法很好,但是身為母親怎麼可能讓孩子有一絲的危險。」慢慢的撫模著念念的發絲,微涼的笑容帶著母性的仁慈和光輝,淡淡的笑著「能夠與師兄一起走過這麼多的日子,有著念念的陪伴,微涼的一生已經沒有遺憾,我比任何都知道若是心愛的人不在了,獨自活下去的痛楚,所以我怎麼能夠給了師兄希望,然後再讓他這樣惆悵一生,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師兄以為我負了他,讓他忘記我。」
祈听到這里,忍不住狠狠的捏了下自己的手,他以為自己的方法將微涼體內的蠱毒已經除盡,卻忘記了微涼本身就是個醫術高明的人,若是她存心隱瞞,自己根本不可能查覺到什麼。
「微涼……你以為秋無意失去了你能夠活。」
「所以我要讓師兄有個理由活下去,若是他恨著我,他就可以帶著對我的恨意活在這個世界上,若是他愛我,我若走了,我怕師兄會承受不了。」微涼的臉色蒼白,嘴角慢慢的蜿蜒起,帶著絲絲的溫柔笑容,這個地方已經不能夠待了。
師兄那般聰慧的人,剛剛是被自己氣極了,若是真想清楚了,定然會返回,微涼拉住祈的手「馬上走,我怕師兄會折返回來。」
祈愣了下,然後抱起念念,然後牽著微涼就立刻出發,半柱香的時間,秋無意折返而回,這一次的眸子中什麼都沒有,只有淡漠的冷冷,看了看空擋的屋子,微微眯起眼楮,遙望著天空,最後一掌拍向一側的樹「啪……」的一聲,樹立刻倒塌成幾塊。
他輕哼了一聲,然後拂袖離去。
微涼和祈朝著逝水山莊的路上趕去的同時,秋無意也同時朝著逝水山莊趕去,微涼和祈能夠去得地方除了那里,還有什麼地方?
到了半路,微涼突然拉住祈說道「我們不要回逝水,祈連累你了,師兄定然視你為眼中釘,我害怕他會說殺了你。」
她算盡了一切,唯獨算不到,歲月可以將人改變,例如師兄,不過短短三年,似乎變得太多了,變得幾乎讓她不認識,讓她害怕。
那個曾經冷漠,卻只對她溫柔的男子,最初站在門外嫣然一笑的神態,她心中是微微感動的,可是如今的秋無意冷冽的手段也是讓她害怕,她這殘缺的生命,已毀的容貌,這樣的陪伴在師兄的身側,若是自己突然之間的離去,師兄又該何去何從。
三年的時間,所有的人都變了,她不在是那個曾經天真的洛微涼,而師兄也不在是曾經那個滿座衣冠勝雪的雪衣公子秋無意。
「那我們朝著什麼方向走?」祈問道。
「北寧王府」
這四個字一出,念念就拉著祈的手問道「祈叔叔,北寧王府是哪里?」
祈模著念念的頭說道「很遠的地方。」念念有些不滿祈的回答,只能看嘟嘴看著天空,這樣奔波的趕路對于一個才兩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辛苦了,雖然她幾乎的時間都窩在祈的懷中。
祈看著懷中的孩子,想到記憶中中第一個愛過的女子,嘴角的微微有些融化的跡象。
「為何要去梁未央那里?」
「這三年來,師兄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梁未央的府邸,我們四處奔走,不一定能夠躲開師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師兄那人太聰明,聰明過于就是自負,他一定不會覺得我們會自投羅網,何況梁未央會幫我們。」
「微涼,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躲開秋無意?」祈想說得是那個男人對你情深一片,你和他既然兩情相悅,為何要離開。
「我活不了多久了……」淡淡的說著這句話,卻讓祈的心底掀起大波浪。
「怎麼可能……」祈緊緊的拉住微涼的手,三年的時間,能夠讓大夫和病人之間改變太多,他視這個女子為朋友,為知己,從未想過她可能這樣的離去。
「若是我走了,你就將念念帶在身邊,由你照顧念念,我很放心。至于師兄,就讓他帶著對我的恨意一直活下去,只要師兄能夠好好的活著,我什麼都願意,只是讓他覺得我背棄了他,這又何難。」
婉轉一笑的女子,莞爾之間笑意溫柔,那是真正懂得愛情的人才會明白的。
祈怔怔的看著她,念念倒是听懂了微涼口中的話,從祈的懷中掙扎著下去,然後哭著喊道「娘親,娘親,念念不要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