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微涼 70

作者 ︰ 七妖

「念念乖,娘親哪里也不去。」

將稚女敕的孩子抱在懷中,那小小的身子傳來的淡淡女乃香讓微涼的心底微微有些感嘆,她體重有蟲毒,自然不能喂養念念,念念從小基本沒有吃過母乳,所以念念的身體並不是太好,念念這孩子舉手抬足之間像極了自己,神情心性卻像極了師兄。

「念念,你不是最喜歡祈叔叔了,以後要听祈叔叔的話。」

念念緊緊的抱住微涼,然後一張小臉蛋上面噙著淚花,然後嗚咽「娘親,壞,我不喜歡祈叔叔,我喜歡娘親。」

她知道什麼是走了,隔壁小蘿卜的娘親也是走了,就是再也再也看不見了,想到再也看不到最喜歡的娘親,年年的心里一陣的慌亂。

「……」可是站在一旁的祈倒是無語,對于小孩子多變的心思有些透徹,那份悲哀倒是被沖淡了不少。

將念念高高的抱起來,這個動作卻是耗費了不少的力氣,輕輕的喘著氣,微涼將頭靠在念念的臉蛋上,然後不知不覺中,眼淚就滑落在念念的臉上,念念急忙反手將微涼抱住,輕聲的吹氣,然後不停的說道「娘親不疼不疼,來念念給娘親吹吹。」

這一句話將微涼逗得破鼻而笑,三個人在黑暗中前行,白天就趕路,晚上若是有客棧就再客棧休息,若是沒有就再郊外,就這樣走了十來天,念念突然發起高燒來,祈握住念念的脈象,然後輕聲給微涼說道「微涼,我們必須找個客棧休息下,這樣趕路我們沒事,可是念念受不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對于微涼而言,念念就是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寶貝,微涼本就慌亂到了極點,祈一說話就不停的點頭,附近最近的客棧叫做福來居,三個人進去的時候,掌櫃正在櫃台打著算盤。大廳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在吃飯。

三個人趕了好多天的路,衣衫早已經灰塵撲撲,掌櫃抬起眸子看了看他們三人,然後繼續打著算盤。

祈的眉角一皺,然後走到櫃台的前面「掌櫃,怎麼不出來招呼?我們要客房兩間。」

掌櫃抬起頭,然後悠悠伸出手,祈不太明白的看著掌櫃,半天沒反應,掌櫃的臉色微微有些變,然後冷冰冰說道「沒錢還來住什麼店?」

祈突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灰塵布滿的衣服,怎麼看都是落魄的樣子,祈微微眯起眼楮,然後所有的人沒有人看見他的動作,就看見他揮手之間,一錠金子就深深嵌入了掌櫃的櫃台桌子里。

掌櫃原本鄙夷的眼光立刻變得有些熱絡,急忙走出櫃台,然後走到祈的身邊哈腰「請問公子是要吃飯還是住店。」

「兩間上房,然後端一些飯菜到房間中。」掌櫃急忙叫小二來招呼祈,小二伸出手想要幫微涼抱住念念,微涼轉身躲開,然後緊緊的抱住念念自己上樓去。

天字的房間都是挨著二樓的東面,微涼進了房間,房間到還整齊,床在靠近窗戶的地方,這幾日,他們基本都挑著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就是不想秋無意找到了。

師兄的腳程,定然應該去過逝水山莊了,肯定知道她和祈並沒有回逝水山莊,師兄是絕頂聰慧之人,若是回到開始住的屋子查找,或許會知道他們走的方向的。

當時就該一把火將那屋子燒掉,將念念放到床上,然後將窗戶拉開,有些著急的拉著祈的衣袖說道「祈,快找大夫。」

「……」祈上前握住念念的小手把脈,一邊說道「微涼,你莫不是急亂心了,這天下之間,還有誰的醫術能夠比我更好,何況你自己也是個醫學名家。」長嘆一聲,微涼听了臉色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緊緊的握住念念的雙手。

「咳咳……」

微涼捂住口輕聲咳嗽起來,卻是不敢驚擾了念念,只能一直悶著咳。祈听見了轉過身,恰好看到微涼的五指之間紅色的液體慢慢的流淌下來,微涼用另外一只手遙遙,示意並不礙事。

祈只能轉過頭繼續看著念念,念念只是這幾天他們睡野外著涼了,並不礙事。

念念的雙頰通紅,睡夢中極為的不安慰,踹開被子,然後嘟嘴喊道「娘親,娘親。」祈低下頭,半響之後背對著微涼說道「微涼,即使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你也要為念念想想,你對秋無意溫柔,對自己殘忍,何嘗不是對孩子的殘忍,念念才2歲,你就忍心她沒了娘親。」

微涼的神情很安詳,很溫柔,然後抬頭微微笑起來,輕聲說道「念念是個孩子,所以如果我不在了,她會傷心,但是還是會好好活下去,可是師兄不能。」

祈不在說話,畢竟這是兩個人的事情,他是無法走進這兩個人之間。

淡漫之間,與這個女子三年相處,她的淡然,溫柔都在感動著他,他視她為知己良朋,若是說,他真的不希望這個女子離開這個世間。

走出房門,恰好踫見小二送來熱水,小二看見祈就眼楮一亮,急忙哈腰,那樣的阿諛讓祈有些厭煩,然後隨手丟了碎銀子給小二,小二笑逐顏開的賣力將水抬進微涼的房間。

夜晚的月光有些清冷,半夜的時候,因為擔心念念,微涼睡得並不安穩,隱約听見悉悉索索的聲音。

微涼起身,還未站起來,就看到月光下得窗戶飄來一抹白色的身影,跳進房間的男子伸出食指在嘴邊輕聲的噓。

微涼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越發美麗的男子,倒是有些恍惚「你怎麼來了。」

月光下得青年眉眸依舊,眉色淡淡,妖嬈萬分,看到微涼的瞬間,他似乎有一瞬間的怔住,然後呵呵直笑,然後眯起眼楮,靠近微涼的身邊,吐氣如蘭「微涼一別多年,倒是風采依舊,如斯美麗,我卻老了。」呵呵直笑得青年說道自己老了得時候長嘆一聲,好像他真的老了。

看著眼前這如紅顏禍水一般的男人,微涼轉過頭去,眼楮有些濕潤,這一別經年,再見故人,到是真有些感嘆。眼楮淡淡的有著濕潤的痕跡,偷偷的拭去,然後慢悠悠的轉過身去。

梁未央的目光圍繞著她,有些貪戀的看著這三年之前的女子,比起最初,她如今更加添了一份的溫柔,或許這就是為人母的不一樣。

他在窗戶外面看著這個女子細膩的溫柔,看著她對懷中的小女孩關懷備至的樣子,突然之間想起那個生自己的女人,或許在她的生命,自己也從未真正的喊過幾次母妃。

梁未央從來就是你給予了多少,就還你多少的人,那名為母妃的女人並沒有給予他任何的溫暖,反倒是讓他孤獨的生活在那個吃人的地方,他學會了太多的東西,也失去了太多的東西,明珠翡翠,權傾天下,或許最初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一點點的溫暖。

可惜那作為母親的女人沒有給予,那個被喚作父皇的男人,一生愛的卻是一個並不愛他的女人,或許這就是悲哀。

「微涼很不幸運,住的是一家黑店。」梁未央輕笑到說著,北寧王府手下從微涼一出了那個村落就跟上了微涼,一直都只是暗中保護,看著微涼改變路線,梁未央就知道定然是微涼會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沒有料到,念念的突然生病,讓微涼住進了這家黑店,一別多年,若是說沒有絲毫的想念那是騙人的,梁未央日夜兼程趕到這里,不過是為了看一看這個女子,看著她低眉側頭的一笑,好像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

「你見過秋公子了嗎?」原本以為不會在意,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人人都知道在洛微涼的心目中,秋無意三個字所代表的意義,這句話一出,梁未央就看到微涼的身子一怔,原本一直柔柔拍打著念念的手力道這樣一失。

「曾經你對蘇攏非傾心相待,甚至不惜將整個洛家拱手相讓,那個時候,我就認為這個世間,你不會再愛上除了蘇攏非之外的任何人,後來與你相識相守,我才發現越是對待陌生人,你從來不會欠他半分的情分,反倒是你真心相待的人,例如你的師兄,你曾經放肆的享受他的溫柔,卻是全心想報,如斯的熟悉,就放得越深。」

梁未央的笑容有些苦澀,所以到頭來,他在洛微涼的心目中只是個外人,因為洛微涼從來不會欠他半分的情,洛微涼承受的情分都會數倍相還。

若是真心將你放進心底,她的驕縱放肆,才會在你的面前顯露,梁未央的笑容慢慢的勾勒起,卻始終無法開懷大笑。

「微涼打算到北寧王府,這一次又打算用什麼來回報梁未央。」他將她視為這個世間最重視的人,她卻將他視為這個世間最陌生的人,這樣的傾心相待換來她一句士為知己者死,還能怎麼樣?

「北寧王此次若是能護微涼,微涼自然傾心為北寧王效力,至少……」微涼的臉色有些慘白,微微一笑,嘴角的瀲灩紅色滴滴猶如蠟油滴落在梁未央的心底「在微涼去之前,定然會將王爺推上這天下最高的位置。」

何為去?梁未央心中有著疑惑,卻並沒有問出口,反倒是拔足走到微涼的身側,然後低聲說道「微涼可記得當日那句話,若我為王,你必為後,微涼,我身邊那個位置永遠只會為你停留,只要你一句話,我登位之日,也是封後之日,只要你願意,念念我會視為親生,從此她就是我大梁第一公主。」

微涼慢慢的後退,她並不想告訴梁未央她可能活不了多久的事實,而且,輕輕的撫模著念念,她不想念念摻雜進無盡無休的皇權爭斗之中,更從來不曾想過做皇後。

皇後有什麼好,曾經她洛家富可敵國,冠絕天下,莫說皇上,就是天下也無人能夠出其左右,所以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對她而言,她從來不曾真正看過,她不承誰的情。

「我助你登上皇位,得這天下,你護念念和祈的安危,而且不能讓師兄死,這就是條件。」

抬起眸子的女子眉眸堅定,看不到一絲的猶豫,那雙眸子定定的看著梁未央,想要他的答案,梁未央心底有些惻然,心中莞爾,就是答應又何妨,日後他登上大寶,何愁天下不在手。

好像看透了梁未央的心思,微涼淡淡的添上一句「王爺日後是九五之尊之顏,定然一言九鼎,微涼就不用讓王爺黑字白字,只希望記得今日的承諾,若是王爺有違這誓言,微涼就是在天涯海角也會讓王爺知道違背諾言的後果。」

將懷中的念念交付到梁未央的手中,然後說道「給我三個月的時間。」

那雙眸子仿佛囊括了所有,梁未央忍不住點頭。

鳳棲宮中終年是照射不到絲毫的太陽,與其說是寢宮,不如說是冷宮,這個地方曾經也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也曾經權貴駐留,這里曾經是大皇子的居住。

大皇子是個仁慈的主子,對下人一向很好,不少的老宮人,到了現在仍然會記得那個明朗的青年,笑容溫暖,總是對著宮人門笑意盈盈。

就是那樣一個人最終被卷入奪嫡之爭,大皇子雖然是嫡長子,而且頗為受先帝寵愛,但是大皇子的母親只是一名身世普通的妃子,幾乎來說在背景上並不佔優勢。

就是這樣的人,在那場聲勢浩大的奪嫡之爭中,大皇子被化為三皇子一派,三皇子是沈貴妃唯一的兒子,世代金戈鐵馬的沈家,在朝廷中一向佔有一席之地,可是最終三皇子失敗了,是最小的梁墨登上了皇位。

大皇子最終被滿門,大王妃是當朝黃侍郎的女兒,滿門皆亡,唯獨剩下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念及那個孩子皇家血統,並未隨著父母一起葬送。

可惜大皇子死後,鳳棲宮中得宮人也稀稀拉拉走的差不多,唯獨剩下曾經受過大皇子恩惠的老嬤嬤來養育皇長孫。

梁墨登機之後忙著平定內外,何況那時候的他根本還是個孩子,根本忘記了那個曾經的佷子,那孩子就再這樣的環境下慢慢的長大。

甚至還來不及擁有名字,那個孩子就孤獨在那個鳳棲宮中長大,借著宮中選宮女的機會,被梁未央推舉入宮的微涼慢慢的游走在鳳棲宮中,曾經瀟湘夜雨連天的鳳棲宮如今只剩下殘缺的琉璃瓦和隨風吹過就會嘎吱作響的門扉。

微涼推開門扉,從里面傳來淡淡的霉味道,順著開合的門慢慢的飄散出來,推開門,大門外一陣層層的灰塵彌漫,幾乎嗆得微涼咳嗽起來。

听見微涼的咳嗽,里面好像有什麼聲音,微涼順著聲音走過去,里面常年沒有人打掃,幾乎桌椅板凳四處橫倒,最中間的主位上,灰塵起碼有一個拇指這麼厚。

椅子的背後是兩盆已經凋零的蘭草,听聞大皇子曾經酷愛蘭草,這蘭草無人照應,如今已經凋零隨著主人去了,四處的沙曼已經到處落下來,伴隨著彌漫的灰塵。

微涼掀開紗幔看見躲在下面的孩子,那是一個如猛獸一般的眼楮,整個身上的衣服十分髒,幾乎看不清楚顏色,微涼將紗幔掀開,然後伸出手想要將那個孩子拉起來,但是那孩子好像很是畏懼微涼,只是惡狠狠的看了看微涼,微涼伸出的手,他突然之間握住,那是一雙很幼小稚女敕的手,幾乎黑得看不出顏色,那孩子將微涼的手突然拿到嘴邊,然後張開嘴咬了下去。

微涼一陣悶哼,卻沒有收回手,那孩子明顯有些怔住,然後緩緩之間將微涼的手放下,微涼心中有些傷感,然後蹲子輕聲的說道「你好,我叫微涼,我對你沒有惡意,我是來照顧你的。」

那孩子明顯時能听懂人說話的,只是側過頭,然後用著一副懷疑的神色看著微涼,然後微微蹙起眉角,然後退後了幾部,神色之間的防備很是明顯。

那孩子伸出的手之間隱約有著紅色的痕跡,微涼心底有些痛,這孩子必然是長久沒有人關心過,然後一直蹲在那里,什麼都不做,只是將雙手張開,等待著那個孩子過來,這樣的動作幾乎僵持了一炷香的時間,那孩子終于試著慢慢的踏步,向前一步,又退後,就這樣反復了幾次,終于慢慢的來到微涼的身邊。

那一身的衣服發出一股惡臭味道,微涼將他擁入懷中,那孩子可能終于感受到微涼沒有惡意,悶哼了一聲,然後將頭埋進微涼的懷中。

「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微涼將那個孩子抱起來,然後慢悠悠的走出屋子,外面的陽光射到兩個人的身上,那孩子伸出手遮擋陽光,明顯不太適合這陽光。

他嚶嚀了一聲,微涼依稀听見兩個字「沒有。」

微涼微微一怔,然後輕聲笑道「往棄。叫這個名字,昨日種種皆忘記。」

那孩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對著微涼露出第一個笑容,天真而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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