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大聲喊的人就橫臥在地上,鮮紅的液體慢慢的順著他的身體流出來,周圍原本跟著起哄的人紛紛閉嘴,沒人敢說話,瞬間整個祭台下面安然無聲,所有的人都抬頭看著祭台上面的帝王,帝王靜靜的看著下方,一直到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來,梁墨才對準祭祀,然後柔聲說道「大殿開始。」
很快的有人將那具尸體拖了下去,一切又恢復到最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梁墨溫柔的目光看向祭台上的女子,為她拂開臉頰上的發絲,溫柔的對著女子輕聲說道「朕要讓你成為這個世上最美麗的新娘。」
這句話說完的時候,整個天空雷鳴交加,閃電無數,突然之間下起了暴雨,雨幕覆蓋之下,祭祀的聲音幾乎听不見,梁墨的目光始終溫柔的對著眼前的女子,微涼在那樣的目光之下,心就這樣顫抖了一下,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不是不救你,而是伸出了手,半途之中放手,微涼在那樣的目光中,心中有些隱約的顫抖,直視那樣的目光,心底有些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感情,或許有些嫉妒,嫉妒朱砂能夠得到這樣的感情。
大雨落在臉頰上,隱隱有些作痛,讓人幾乎睜不開眼楮,微量看到梁墨凝重的目光,仰望這天空,然後將她的臉撫住,輕聲的說道「姐姐,你可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了。」
微涼因為這句話有些顫抖,伸出手握住梁墨的手,梁墨笑起來的時候無比的天真,他側過的頭,在大雨之下,濕漉漉的臉上,發絲凌亂。
「我會給你最好,給你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梁墨的話像是給自己听又是給微涼听,然後握住微涼的手放到唇邊,輕聲的說道「姐姐……」
那場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即使無數的人對這位新冊封的貴妃頗有意見,但是在提出意見的人紛紛都不見了,活著欲加之罪之後,再也沒有人在說這位貴妃的任何事情了。
帝王夜夜**,不入朝堂,西邊諸侯國起兵謀反,黃河水泛濫,好像突然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蜂擁而至,而年輕的帝王卻是整日對著寢宮中那位絕代美人,甚至舍不得離開分毫。
微涼坐在銅鏡面前梳妝,每一下,發絲柔順而烏黑,一點點的蔓延在腳下,不知不覺中,在這寢宮中待了一個月了,所有的人都認為梁墨對她日夜寵愛,可是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梁墨根本沒有踫她分毫。
這位年輕的帝王終日做的只是坐在自己的床榻之前,然後痴痴呆呆的看著自己,然後時而微笑,時而放聲大哭。梁墨對朱砂,恐怕是愛到了心底的最深。
西邊諸侯國居然會聯手謀反,自然是有人在私下的挑撥,梁墨什麼都不管,只是終日看著微涼,看著那張相似的容顏,當再次在御花園中遇見往棄的時候,微涼甚至看到小小的孩子眼中的冰冷和戾氣。
看到他的時候,往棄微微抬起的頭看了看微涼,然後走到微涼的身邊,輕輕的嗅著什麼,眼神一點點的融化,輕聲的再微涼的身側說道「姨姨,我以為你走了,然後把往棄一個人留在這里。」往棄的笑容帶著淡淡的憂傷,然後伸出的手狠狠的抓住微涼,微涼沒有說話,感受到往棄將自己的手狠狠的掐到紅腫,微涼隱隱覺得疼痛。
「姨姨……怎麼不說話?」往棄的笑容甜美天真,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放輕,微涼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孩子如斯的表情。
「姨姨,想問我怎麼認出你的嗎?你或許自己都不知道,姨姨可能身子不好,常年喝藥,身上飄散著淡淡的藥香味道。」往棄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著遠處族過來的梁墨。
梁墨看到往棄在那里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的光芒,然後慢慢的走進,輕柔的將微涼扶著坐下,然後看向往棄,往棄淡淡的看著梁墨,不做任何的動作。
梁墨轉身看向他,慢慢說道「你怎麼會在這里,朕記得不曾允許過你進這里。」
往棄深深的看了一眼微涼,然後躬身說道「皇叔,往棄只是無聊了,四處走走,並不知道這里是禁地。」臉色上顯出微微的慌亂神色,好像他真的完全不知道。
梁墨的眼楮看向微涼手心那淡淡的紅色疤痕,眉角皺起,然後輕柔的問道「你怎麼如此不小心。」一邊說著一邊湊上去用嘴慢慢的輕吻這那道紅痕。
微涼看著梁墨的動作,仿佛之間,她有些好笑,梁墨心中恐怕是知道朱砂根本不在了,只是需要一個完美的替身,所以她只需要偶爾淡淡的笑,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安靜的做這個完美的木偶。
所以除掉這些,她所能夠做出的事情,除非是和朱砂公主有著相似,若是不是,梁墨就會惶惶的在她面前,然後猙獰了臉色,然後眯起著眼楮說「不許做這樣,不許這樣……」
年輕的帝王只有陷入在自己回憶當中的時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總是這樣淡淡的看著其他的事情,然後安靜的看著她,對著她笑。
所以她不能說話,因為她的朱砂的聲音完全不一樣,所以她只需要每日坐在床邊,等待梁墨將頭躺在她的雙膝上,然後輕柔的撫模著梁墨的頭,梁墨根本,從未踫過她絲毫。
西方諸侯國謀反,最初狀況朝野中也有人稟告過,可是梁墨根本沒有當一回事情,到了攻入京師的時候,所有的皇親和大臣才開始慌亂起來,朝野中能夠帶兵的不是遠在他方,就是已經告老還鄉。
梁墨臨時任命蘇攏非為大將,將西方諸侯國肅清。
蘇攏非卻是抱病在家中,听聞已經病倒起不了床,整個大梁朝野,梁越掃視了下方,心中還是微微有些怒氣,居然沒有一個能夠帶兵的。
「難道我大梁朝野真的沒人了?」梁墨冷冷的聲音響起,所有的人都低垂下了頭,梁越今日沒有上朝,蘇攏非也是,朝野中寂靜無聲,絲毫沒有聲音誰也提不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臣提議讓北寧王回京護衛王師。」
說話的正是一貫很少說話的帝都府尹,他這出頭鳥的一聲,讓不少人紛紛附和,好像他提出的就是完美的解決方式,梁墨听了半響之後,居然點頭答應了。
一旨詔書,到達貝寧王府的時候,梁未央正抱著念念,非要喂他吃東西,梁未央倒是有些怔怔,記得那個女子在他面前低聲說道「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如今正好是二個月零二十六天,離三個月還有四天…
抬頭望著天空,碧藍的天空飄著淡淡的雲彩,五月的天空,一片碧藍。
「義父……義父……」念念稚女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他拉回事實之中,念念有些不滿的嘟起嘴巴,然後靜靜的看著梁未央,孩子般儂呢的聲音說道「義父,娘親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念念不喜歡隔壁那個凶叔叔,他總是看著念念,樣子好凶。」
「……」梁未央自然知道念念口中的凶叔叔是誰?那個人,是念念的父親,可是他私心里很喜歡這個孩子,也不想告訴念念,心中這樣想著,梁未央的伸出手捏著念念的鼻子,然後笑著說道「念念是頭小豬,長這麼胖,娘親不喜歡念念了。」
才說完,念念的眼神瞬間的黯淡下來,然後睜大了眼楮無辜的看著梁未央,然後有些要哭出來的樣子,梁未央急忙將念念抱住哄,可是頭頂上的人伸出手來,將念念從他的懷中提出來。
念念還沒來得及哭出來就被人提了起來,念念一抬頭,剛好看見的是那個冷冰冰的男人看著她,一瞬間,所有的眼淚都咽了下去,然後念念大聲的喊道「放開我,義父,救我……」
原本看著她圓圓滾滾的樣子,秋無意的目光微微有些溫暖起來,可是卻被念念這一句話一喊,目光全是寒冷,念念有些顫抖的看著眼前的人冰冷的容顏,然後反身掙扎的要到梁未央的懷中。
梁未央將念念接過來,然後看著秋無意慢慢說道「明日我就要入京,帝都中風起雲涌,西方諸侯國造反,如今已經逼近了大梁都城,無意,你是隨著我入京還是就留在這里。」
秋無意淡淡的眸子掃過念念,念念躲在梁未央的身後怎麼也不肯出來,秋無意轉身,白色的衣衫上揚起陣陣的風,他低聲的說道「進京。」听了他的答案,梁未央的嘴角微微的上揚,其實無須問秋無意,他也知道秋無意會選擇入京。
只是因為那個地方有一個人的存在。
大梁元和十三年六月,梁未央率軍南上,打著護衛王師的名聲,很快到了帝都城中。
此刻的大梁已經被緊緊包圍,城中早已經斷水斷糧,甚至發生了帝都人民搶劫望族富豪的糧倉的事件。
「姐姐,你覺得這個胭脂好看嗎?」沒有料到寒叔叔的動作如此之快,自己為他尋找的理由,就足以讓梁未央入京,煽動一方諸侯造反,如此的大手筆,相必就是那些叔叔伯伯的功勞,有些憐憫的看著眼前的青年,明明是猶如詩人一般的清朗少年,奈何坐上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失去了摯愛的人,所以逐漸之間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了。
她很想開口問道,皇上,此時此刻,大軍逼城,你還有心思問我喜歡什麼?
銅鏡的容顏美麗依舊,只是顯得微微有些蒼白,艷紅的胭脂慢慢的印在唇上,印上淡淡的緋紅,多了一絲的美麗和妖嬈,背後的梁墨緊緊將她攏入懷中,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上吻,然後笑著說道「姐姐,你可知道,你要遠嫁的時候,我多舍不得,我握住你的手,不讓你走,甚至跪倒在地上,可是你那一身紅衣瀲灩,你就這樣轉過頭去,什麼也不願意說,只留下一句陛下,臣妾心意已決。姐姐,你可知道當時我是怎麼樣的感覺,姐姐,你是這個世界我最愛得人,為了你,莫說著大好河山,萬里錦繡江山。」梁墨將微涼的發絲一點點的卷起在指縫之間,輕聲的說道「在我心中,也敵不過你一笑。」
微涼覺得唇上的胭脂發出淡淡的灼熱感覺,口中微微的有些什麼液體流出來,抬頭一看,梁墨的嘴角長長的紅色鮮血一點點的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微涼心中一駭,伸手一模,自己的嘴角也慢慢有著暗紅的液體涌出來。
「姐姐,你是我的,誰也奪不走。」梁墨的笑容奇跡一般的有些猙獰和溫柔共存,然後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住,微涼急忙從懷中拿出藥丸,含進嘴里,感覺好了很多。
即使在這內宮殿深處,依稀能夠听見外面燈火飄搖,無數人沖忙之中亂串的聲音,有慌亂的,有害怕的,有驚慌的,梁墨的笑越發的溫柔,嘴角的血流的更加的快速,然後微涼感覺到梁墨倒在自己身上,其實這是最好的方式,即使梁墨今日不死,她也不會讓他活下去的,梁墨或許是帶著自己的幻想在自己的世界離開。
將唇邊的胭脂擦拭干淨,依舊感覺到體內的有些隱約的嘔吐感覺,畢竟,這藥依舊沾染上,如此烈性的毒藥,只沾染了這麼一點點,都深入體內,她體內原本就由尚未清楚的毒素,反倒是兩種毒素在體內成為相依持的狀態,然後各不想讓,反倒只是有點作痛,並無大礙。
微涼急忙起身,將身上的艷紅宮裝換成小宮女的衣服,然後打算跑到鳳棲宮中尋找往棄。此刻的往棄坐在鳳棲宮中,然後絲毫沒有動作,鳳棲宮才休憩完畢不到月余,如今叛軍逼近,鳳棲宮中得宮人早依舊拿著軟佃紛紛逃跑,只剩下他這個從未出過宮門的皇長孫殿下。
無論他心底多深沉,還是多能算計人,多能裝,他始終只是個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中,他還是會有些害怕,苦笑的對著自己說道「往棄,或許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一邊起身看著周圍恣意綻放的花朵,往棄的笑容明媚。
微涼一直跑,整個帝都皇城依舊淪陷,梁未央率軍趕到的時候,皇城依舊完全的淪陷。
拉住秋無意想要沖進去的行為,梁未央問道「你是想進去找微涼。」
秋無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根本無視梁未央,梁未央站在他的身後,只是冷冷說了句「你知道微涼在哪里嗎?」
這句話成功的將秋無意轉過頭,然後看著他,梁未央坐下來,然後慢慢的品著茶,靜靜之後才說道「皇宮這麼大,此刻更是混亂不堪,你縱然有絕世武功也不可能找到微涼所在的地方,所以若沒有我告訴你,你不會找到,」梁未央慢慢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笑容燦爛「無意,不如我們打個賭可好?」
「什麼賭約?」
梁未央笑了,笑容有些狡猾的味道,他側過頭去,然後看著秋無意慢慢說道「你自詡對微涼的感情無人可及,你與微涼相識相知數年,按照道理,之間的默契和靈犀早已經是培養的無人可及,若是今日你一個人在這大梁皇城之中找到了微涼,從此,梁未央放手。」
這句話讓秋無意有些挑高了眉角,然後低頭微微的笑著,這是微涼那一年離開之後,秋無意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真實的笑容,秋無意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足尖一點,然後飄出了幾仗之外。
城中四處慌亂,整個帝都四周只能看到關門的商鋪,還是其他的地方四處奔走的人,匆忙之間好多的東西四處被灑落,還能看到諸侯國巡邏的軍隊,短暫的時日,能夠一舉攻破整個帝都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按照他的了解,絕對不可能是拿幾個諸侯國,只可能是有人慫恿,可是這人到底誰?也沒有收到半點的消息。
秋無意躲避這走入皇城之中,曾經金碧輝煌的皇城之中四處荒涼,那些純金打造的金龍早已經被人搬走,值錢的東西一截而空。躲在一旁,听著那些諸侯國的小兵聊天,听聞今日勝利的幾個小國會在皇宮中舉行宴會,更是會讓大梁的後妃來助興。
「听說大梁皇帝新立的貴妃是個絕對的美人……」前方的小兵其中一個有些色迷迷的說道。
另外一個拍了他一下,然後說道「你就別想,那種肯定是將軍們的。」
「我也只是想想,听說那貴妃美人的肌膚凝血,听聞……」那人四周看了看,沒有人之後才小心的爬在另外一人的身上說道「听聞和大梁如今的皇帝,長姐容貌極為的相似。當時無數人反對,如今想來,說不定就是這位貴妃娘娘帶來的厄運,不然強大如大梁,也會如斯般的快速破滅。」
另外一人好像有些驚嚇住,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之後才拍著胸口慢慢說道「別想了。那種人不是我們這些下面的人能招惹,就是主子厭倦了,也是下面的將軍享受,哪里輪得到我們。」一般長嘆一聲,然後兩個人聊著轉角去了。
秋無意從後面出來,倒是對傳聞中得貴妃娘娘有些好奇,不過目前是找微涼比較重要,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種感覺,貴妃娘娘似乎和微涼有著什麼關系,一個是宮女,一個是貴妃,應該什麼關系都沒有吧。
秋無意仍然控制不住的朝著梁墨的寢宮走去,走到半路的時候就听見大聲的嚎叫聲,秋無意上前,偷偷跳到屋檐上,然後掀開琉璃瓦,看到偌大的空寂屋子里面,梁墨匍匐在地上,身側是一貫伺候他的宮人,正撲在他的身上不停的大聲哭泣「陛下,陛下……」
對于梁墨雖然有一面之緣,但是秋無意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轉過身然後繼續四處查看微涼的蹤跡,微涼此刻正走在轉彎的小橋上,前方遇見的正是諸侯國的一些將士。
微涼可以將頭低垂的下去,然後從他們的身邊過的時候停住步子,然後低垂了頭做出一般宮人的樣子,那將士原本嬉鬧著走過,領頭那位突然之間開口一句「吧頭抬起來。」
這句話讓他周圍的幾人開始鬧他「老大居然喜歡這款的小宮女,听聞後宮中好幾個妃子都是絕代美人,依著老大的身份,還怕沒美人。」
那人固執的看著微涼,微涼無奈之下只能抬起頭,看到微涼之後,他微微眯起眼楮,周圍那幾個開始嬉鬧的突然之間有些怔住,到沒有料到這小宮女居然是個美人,又開始贊揚起開始拿人的眼光。
「你是這里的宮女?」那人朗聲問道,微涼抬起頭倒是看到眼前的人朗朗乾坤,倒是長的端正。
只是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深深的探索,好像並不太相信她只是區區一個宮女。
微涼急忙跪倒在地上,然後有些抖顫的說道「軍爺明鑒,奴婢只是鳳棲宮中的小宮女。」
那人微微眯起眼楮之後,就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