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點點頭,看見了師兄,她才知道她是何等的思念眼前這個人,想到這里,微涼忍不住撲到在秋無意的懷中。
長嘆一聲,秋無意慢慢的伸出手撫上眼前女子的發絲,原本烏黑亮澤的發絲經歷了幾年之後居然一踫就會輕易的腐朽,輕輕之間,好像一切都變得不太一樣。
「微涼微涼,時間清景是微涼。」低聲的念著,秋無意滿心的怒火漸漸在消退,他原本以為再次見到眼前的人,自己心中的感情難以磨平,或許只有兩敗俱傷才是最終的結局,可是看到她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平靜下來,守護了這麼多年的人,每一次想到這里,秋無意的心就一陣陣的撕裂。
慢慢的撫模過那一頭的發絲,輕輕的說道「微涼,微涼,在你的心底,可曾如秋無意一般的對你。」
聲音的輕緩,溫柔,卻帶著絲絲泛冷的顫抖,這不像一貫淡然而冷靜的師兄,微涼抬起頭,看盡的是一雙冰冷的眸子,伴隨著頭頂發絲被狠狠扯痛傳來的感覺,微涼的雙眸中帶著驚愕。
秋無意慢慢的起身,然後低下頭,靠近微涼,再一次的長嘆「微涼不要離開我。」
微涼有些愕然,她記憶中的師兄是個溫柔和內斂的人,她從未見過這個男子這般彷徨而冰冷的樣子,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將眼前的人逼到如此的地步。想到這里,微涼上前將秋無意擁入懷中。
什麼時候時光慢慢荏苒,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時候,那個一身凌厲,驕傲的師兄,那個笑起來有幾分的狡猾,卻有著孩子心性的梁未央,還有那個自己曾經愛過,溫文爾雅的蘇攏非,什麼時候,所有的人都在改變。
突然之間像是想起了什麼,洛微涼抬起頭抓住秋無意的衣衫,然後怔怔問道「師兄,如今的大梁天下?」
未問完的話,秋無意自然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將微涼的手從自己的衣衫之上放下,然後淡淡說道「微涼可是在擔心梁未央?」
這一句莫名的話讓微涼的心一怔,然後抬起的頭微微側過,看到是一片冷靜,正在倒茶的秋無意,看似的寧靜祥和,可是卻將茶水飛濺起來,她認識秋無意多年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秋無意,即使是波濤洶涌當中,秋無意也不會將茶水斟斜分毫,看似的寧靜之下,師兄的心底定然是起伏不定。
吸了一口氣,微涼突然之間發現自己有些不了解眼前的師兄,秋無意是人,自然有人的七情六欲,可是一直以來師兄在自己面前的形象太過的完美無瑕,導致自己幾乎已經忘記了秋無意那完美的面具之下的真實。
想起那個深深的枯井當中,想起那個青年如玉般精致柔美的容焉,想起他貼近的溫度,微涼也不知道怎麼的,心底有些苦澀的感覺,還記得昏迷之前,梁未央抱住自己的低聲喃語。
君待我至誠,我待君自然如此。
這是曾經她的想法,可是看著眼前有些緊張一直等待自己答案的人,有些什麼東西呼之欲出,或許人的心不可以太貪心,擁有一個人的溫暖,就足矣。
想到這里,微涼伸出手將秋無意的手五指嵌進他的手心中,被包圍的手帶著暖暖的溫度,微涼揚起頭微微的笑道「師兄,你還記得我們才相識的時候,你曾說過什麼?」
秋無意側過頭去,他與微涼相識十載,她的每一句話都刻骨銘心,而自己到底說過什麼,卻是模糊了,想到這里,秋無意睜大了眼楮,有些疑惑。
「你說過,人的心只有這麼一丁點大。」一邊說著,微涼一邊用著手指彎起來,然後圍繞成一個圈,笑起來,看著秋無意「你說你的心很小,放進了一個人,就不能夠再放進其他的東西,那個時候微涼還小,不明白師兄說的什麼意思,可是後來,我懂了。」
低下頭頷首微微抿起笑容,然後淡淡的看著秋無意,秋無意的手有些顫抖,斟茶的動作,已經明顯可以看到,他抬起頭,然後看著微涼,帶著幾分的哽咽「微涼,你可知道,若是握住了你的手,秋無意要的就是全心全意,若是他日,你背棄了你我的約定,我會親手殺了你,然後將你吃進月復中,這樣的我,你會害怕嗎?」
若是愛一個人,愛到最深的時候,想必就是想要朝夕相處,心靈相通,微涼輕啟唇齒,微微笑道吐露「君心如我心,定然不負相思意。」
「梁墨死了。」
秋無意將微涼抱住,然後輕輕的拂開微涼的發絲,慢慢說道「梁未央帶兵入宮的時候,梁越比他先了一步,蘇攏非如今已經站在梁未央的這一邊,不過如今大梁的帝王仍然是往棄,所以梁未央並不算真正的輸了。」
「往棄可還好?」
想起那個孩子,那雙眼眸中的冰冷和少年經歷了太多的事情,那個孩子遠遠比想象的更加的危險,如果誰看走了眼,最後贏得人到底是誰,想必會讓人覺得期待。
「他就再門外。三日後的登基大典,你已經昏睡了整整兩天兩夜了,再睡過去,可能就趕不上登基大典了。」
秋無意的聲音淡淡的,像是說起這個即將成為大梁主子的少年帝王在他的眼中幾乎沒有絲毫的地位,微涼心中微微一怔,然後開口說道「師兄,讓他進來。」
听到她這一句話,秋無意還未有動作的時候,門外的簾子被掀開,伴隨著開門的聲音,微涼抬頭看見眼前的少年,比起最初見到的時候,少年如今的模樣看起來清朗了不少,身上的衣衫已經是明黃的八爪金龍,按照大梁的律例,太子身上所穿得衣衫皆為是八只的金龍,只有皇上才能夠穿九爪的九龍,往棄如今還未登基,自然身上的衣服就是八爪金龍,少年小小的個頭,才短短幾日不見,好像突然之間拔高了不少。
微涼起身,才發現往棄已經幾乎和自己持平了,看見微涼,往棄的臉上一片的平靜,幾乎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可是微涼從那雙眼中看到太多的東西,隱約之間有著淚光閃爍,往棄的頭偏向一側,偷偷的抹去眼中的淚光,如今的他,即將成為大梁至高無上的存在,所以,他沒有流淚的權利。
「姨姨,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往棄有多擔心你。」往棄這名雖然並無什麼地方不好,但是若是帝王,這名字就顯得太過的不祥,所以按照宗族族譜,往棄如今的名字,梁澤睿,澤被蒼生,睿智之帝。是個很好的名字,但是比起這個名字,他更喜歡往棄這個名字,舍棄了過去的所有,梁澤睿不過是往棄的影子。
而,是眼前這個人給了他重生的機會。
「姨姨,若是往棄大上幾歲,一定取姨姨為妻,立你為後,三千寵愛于一生。而不是讓你跟在這樣一個內心暴躁,表面平靜,實則陰險的男人身邊,終究有一日,這個男人無法困住自己的時候,恐怕會傷了你。」只需要一眼,就能夠看出眼前的秋無意是什麼樣的人。
姨姨不喜歡鮮血的感覺,記得姨姨在宮中的時候,廚房的人殺雞,卻讓雞跑掉了,廚子跑到外面的時候一刀揮下去,那個時候自己和姨姨剛好走到哪里,死去的雞炙熱的鮮血噴灑在他和姨姨的身上,他記得自己當時身處舌頭舌忝了舌忝嘴角的血跡,他骨子中或許注定了是這樣的結局,注定在鮮血中生存,可是姨姨不一樣,他記得姨姨當時明明有一種作嘔的感覺,卻是固執的拿著帕子一點點的將臉上的血跡擦干淨。
其實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喜歡,往棄那個時候不明白,他知道姨姨的名字是在很早很早之前,洛微涼這三個字,父親常年會偶爾念道,即使是溫婉的母親偶爾也會覺得嫉妒。
父親不愛洛微涼,也不愛母親,或許父親愛的只是自己,而洛微涼在父親的口中,那洋溢的才華幾乎成為父親的嘆息,如此女子,卻生在洛家,注定了最終的夭折。
父親猜對了別人的人生,卻最終沒有猜到自己的人生。
秋無意的臉在听見往棄的話的時候微微有些變色,他是怎麼樣的人,他自然比任何人清楚,他等微涼的同時也是在磨礪自己,他本性清冷,即使是全家死在他的面前,他也只是覺得無所謂,若是最初的時候,微涼與他在一起,最終,他一定會傷了微涼,他要的就是全心全意,沒有一絲一毫的其他,若是得不到全部,他寧可不要,寧可毀掉,所以他等待著這個女子一點點的陷入他的懷抱,他用了數十年的線來將這個女子擁入懷中。
所以容不得任何的人分走這個女子絲毫的注意力。
洛家被毀,他知道,從蘇攏非走入洛微涼的生命開始,他就知道蘇攏非那雙布滿了復仇的眸子看不見任何的東西,即使微涼將全天下放在蘇攏非的面前,蘇攏非仍然不可能愛上洛微涼,所以他放心的站在微涼的身後,殘忍的看著她受傷,然後用著自己所謂的溫柔一點點的席卷微涼的心,他要的是她不僅僅愛他,更是習慣他,因為愛情永遠會有疲倦的一天,而習慣卻很難改變。
他的殘忍掩藏在溫柔之後,無論是洛家,還是蘇攏非,最終都只會成為過去的塵煙,他從未放在眼底,看見梁未央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梁未央和自己其實是一類人,有著鮮血的氣息,這樣的人對待所愛其實很殘忍,他從一開始想要就是微涼,所以到最後仍然是微涼,可是梁未央不是,那個受盡白眼的梁未央,一步步爬起來的人想要的是權勢,所以,他放心的讓微涼在他的身邊,因為那個人最終的選擇會讓微涼死心。
這個世間不是只有他
3一人知道微涼的好,所以他要小心翼翼的守護,可是靠近微涼的人,佔據微涼心的東西都該消失,所以洛家該消失,蘇攏非該消失。
第一眼看見往棄的時候,他就很不喜歡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的眼底有著太深沉的感覺,甚至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往棄的話讓秋無意慢慢的笑起來,曾經那個滿座衣冠勝雪的雪衣公子笑起來的時候仍然無比的雲淡風輕,甚至讓人覺得溫暖。
往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巧妙的退到微涼的懷中,秋無意低垂了眉眸,然後看不清楚眼底的表情,往棄抱住微涼,輕聲的說道「姨姨,你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三日後的登基大典,大梁至高的存在就是他,他知道,這條路其實很漫長,例如那個看不出任何神色,卻在少年時期就名揚大梁的攝政王梁越,還有那個對著自己笑語盈盈,卻是看不出心思的叔父梁未央,這兩個人都不是吃素的,可是只要抱住眼前的人,感覺到她安靜的氣息,心底的煩躁就會慢慢的平靜下來,或許這就是所有人迷戀微涼的原因。
獨坐水亭風滿袖,世間情景是微涼,那樣雲淡風輕的名字,那樣溫暖的笑容,姨姨,若是可以,請你一直這樣的溫暖,一直到往棄不在需要為止。
「往棄,以後你自己要多注意,站在你的位置上,其中的辛酸只有你自己知道,從此沒有人能夠幫助你了。」在那段特殊的歲月中,眼前的少年與她朝夕相處,她是真心的將往棄當做自己的弟弟,也是真心的關心這個內心太多陰冷的少年,若是往棄能夠舍棄以往,往棄的聰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必然是大梁的福分。
大梁會有一位很好的帝王。
握住微涼的手,將微涼冰冷的雙手慢慢的放到臉頰邊上,往棄的笑容淡淡的,往日陰沉的臉上被笑容沖淡了不少,讓人覺得有了幾分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天真。
往棄靠近微涼的時候突然之間眼眸微微轉動,微微一笑,湊近微涼親上微涼的唇,淡淡的薄荷味道彌漫了微涼,微涼有些錯愕的抬起頭,卻看見往棄被秋無意粗魯的扯下去。
「小鬼,我警告你。」秋無意的眼眸微微的眯起來,然後看向往棄的目光中帶著威脅,往棄揮開秋無意的手,然後慢悠悠的拍了拍秋無意拉過的地方,輕輕的笑道「秋公子這麼生氣干什麼?」
往棄的容貌其實具有梁家人的特色,雖然比不過梁未央的艷麗,也比不過當初梁墨的繡氣,但是卻也是眉眸清麗,這放開的一笑,倒是讓人微微有些怔住。
秋無意慢慢的眯起眼楮,然後靠近往棄,輕聲的再往棄的耳邊說道「小鬼,如果你要當我的對手,至少你要有我高。」說完之後只是站在往棄最近的地方,然後向下看了一眼,就是這樣一個動作讓往棄心底的一陣火冒,然後狠狠跺腳。
看著這樣孩子氣的往棄,微涼笑了起來。
抬頭望去,門外一片的斐然綠色,春已過,夏已到,看來自己真的錯過了太多。
陽光暖暖的彌漫在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氣縈繞,好像很早很早以前,爹爹在身邊的感覺。
一覺醒來,微涼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居然睡著了,揉揉眼楮,四周已經是一片漆黑,透過窗子望去,什麼也看不見,微涼穿上衣衫,走到門外,推開了門,才發現自己在的地方很陌生,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心中浮現淡淡的疑惑,也看不見師兄和往棄的蹤跡,門外是一片桃林,花幾乎已經開敗了,四處落下淡淡的桃花瓣,飄散的時候風一吹,就被拂起來。
夜晚的月光之下,四處看起來有些陰暗,遠遠的燈火隱隱綽綽,微涼向前一步,卻是不慎差點摔倒,微涼以為自己要摔倒在地上,卻不料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見的卻是一雙深邃的眼楮,微涼忍不住向後退去,眼前這個人太熟悉了,曾經朝夕的相處,怎麼可能不熟悉。
「蘇公子……」
這一聲蘇公子讓蘇攏非心中一顫,長久不見,他想要的卻不僅僅只是這個陌生的稱呼,眯起的眼楮環顧了微涼,多日不見,微涼比起他最初遇見的時候多了一份滄桑,看來,秋無意也不如他想象的將這個女子照顧好。
「逝水流年,如花美眷,微涼可曾想起過攏非?」
狀似不經意之間的靠近,蘇攏非的笑一如最初的清澈,微涼向後再退了幾步,曾經愛過,但是那只是曾經,放下的時候就是放下,所以她不想和眼前的人扯上太多的關系,何況如今的師兄,是容不得自己和其他人牽扯的。想到這里,微涼更是輕輕點頭,然後微微笑道「蘇公子別來無恙。看來風采依舊,倒是微涼老了。」
蘇攏非繼續靠近微涼,直到將她逼近牆角。然後低聲的靠在微涼的耳邊輕聲說道「在微涼心中,蘇攏非三個字除了帶來痛楚之外,還有其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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