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帶著半畝地 正文 第七十一/二章 期待、忐忑

作者 ︰ 李癸銅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有得意的神情,他認為自己掌控了整件事,也認為自己終于沒被張手美看扁。張手美心里卻掠過悲哀一陣陣,她沒有旁的話說,只說希望他娶了蓉兒之後能好好待她,別讓她受委屈。

路邊的積雪還沒有全部消融完,被來來回回走過的人踩,混上泥,踩成污濁的顏色,那顏色像極了絕食三天的他的臉色。張手美望著石勇離去的背影,心想,也許吹來一陣風就能將他卷走。

他們的婚事自己純粹是瞎擔心,有時候她也慶幸自己什麼都沒做,作不好的預言這種事真的吃力不討好。

幸福的滋味什麼樣,每個人舌尖嘗到的不同,偏偏有些人喜歡痛並快樂著的感覺。對于你無法改變和左右的事,最好的辦法是讓自己換個思維方式。

他們的事還早著呢,按照二姨母的說法,好日子都在下半年,最快也要等到下半年,而姑母家的冪表姐,出嫁前的日子是越來越少。

張阿生從那邊勞作完回來,帶回了信兒,說蕭冪兒想讓她去陪她幾日。

「以後可就離得遠了,見一次不容易。」

都說城里遠,可是張手美去得多的還是城里,姑母家雖然離得近,一頓飯的功夫就到,至今為止她才上元節前去過一次。

上次去認識了不少人,姑母家的大表哥成婚後還沒與他們分家,一到吃飯的時候就是一大家子人。表嫂個兒不高,長得很清秀,品性敦厚老實,姑母張阿蘭挺喜歡,待她不錯。這媳婦兒可是姑母和毛家的族人挑來挑去的結果,費了多少心思,能不滿意麼?上次姑母還說,等冪表姐的婚事一結束,他們的任務也完成了大半,家中孩子就剩一個波兒要娶妻,波兒還小,還能往後緩兩年。

姑母偷偷地對張手美說過,畢竟波兒是她和現在的姑父蕭子高生的,只用他們兩人拿主意就行,不像大表哥,身後有一族的人要把關。

姑母當時能在毛家招贅,不僅是毛家人和氣,張手美覺得,主要還是姑母人緣好,姑母這人見人不生分,和誰都能一下子聊到心里去,是個特愛聊特能聊的人。蕭冪兒說有一次有個乞丐來討飯,姑母硬是拉著人家聊天聊了兩三個時辰。

上回來就見識了姑母的功力,這次張手美還有些怕怕。自從她落水之後就沒來過,姑母先前不讓蕭冪兒去看她就是怕蕭冪兒問起那與陳少爺的事惹她傷心,可是一見著面呢,倒是姑母就先醞釀出那個氣氛來,一句一句逼得緊,什麼都問,還問得直接,幸好是蕭冪兒一直看著,在適當的時候出來錯開話題。

姑母能與人聊得深,主要殺手 就是拿秘密換秘密,還好她不是像祥林嫂那樣喋喋不休惹人討厭,有些人就是這樣,讓人無法討厭無法拒絕,但是真的不好回答。

這次來,就說起了她賣魚的事。

「我听你爹說,你每個月給酒樓供三十條鰱魚?」

張手美一來就听說姑母累著了,又受了涼,有點小恙,在屋里歇著,所以她來看她。姑母見著她跟見著自己女兒似的,十分開心,非要從床上下來,與她坐著說話。寒暄了幾句,她就問起了這件事。

「是。」張手美往後門那里望了一眼,方才表嫂拉著蕭冪兒去點嫁妝里的東西去,屋內只剩了她和姑母一人。

「他說你一條魚賣到八十文?」

這件事……張手美曾經跟張阿生打過招呼,說要是別人問起,就說只賣三四十文,沒有月娘說的那麼多。就說那次事件是三元樓的人故意來搗亂,想斷春風樓的貨源。張阿生應了她不會告訴別人,還是告訴了姑母,這個姐姐,應該在他的概念中不算別人吧?

他都說了,姑母這樣問無非是確定一下,張手美只好老實地答,「是。」

姑母尋了個矮凳換著坐下,有想深入聊聊的意思,「說你賣了四五回——這麼說,你手上有好幾貫錢?」

這個,算不算隱私啊?

張手美以前就被一個同事問過,你一個月賺多少錢?有多少存款?她當時很有火,現代不是特別重隱私的麼,就算平日里來往得多一點,這種話題也應該自動升級為禁忌話題吧,她其實很想回那個同事一句「**P事」,為了維持形象,她含混地答了句「沒有多少。」

顯然這個回答對姑母張阿蘭是沒有的,她可不認為她有什麼隱私權,「怎麼沒有多少,四五貫錢是有的吧?」

對姑母這樣追問,還真沒有對那個同事那樣生氣。姑母對他們家人真的沒話說,總是在照顧,租地的事,蓋房的事,上回來,還給了她壓歲錢呢,張仁美說每年都給得不少。

姑母自己在給她算錢呢,「你爹娶你蟲娘的彩禮用了一貫,仁美跟著先生念書的侑金也用了一貫,你手上不還有兩三貫錢?」

張手美不由自主地又朝後門看了一眼,真奇怪,這會兒怎麼也沒人來打岔。

姑母將凳子拉得離她更近些,將手放在她腿上,語重心長地說︰「賣魚的事是你親自做的,你想將錢自己留著也沒錯——可是手美啊,別怪姑母我多嘴,你爹為了你們姐弟可耽誤了這麼多年,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你是在擔心將錢給了他,等到你出嫁的時候,他少了你的嫁妝?現在你為自己打算也太早,也難免太不相信你爹了,哎,手美……」

不對啊,姑母說這話什麼意思?她怎麼這麼想就因為她沒有把賣魚的錢給張阿生,所以說她太計較,太有心思?

她可沒為著自己出嫁做打算,想攢點私房什麼的,她不是不想把錢給張阿生,只是沒給而已。

望著姑母有些昏黃的眼,張手美忍不住問︰「這話,是我爹讓您說的麼?」

姑母忙否認,笑著道︰「阿生可不會這樣說,他對你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哎,我就知道這話由我來說你會對我有意見,我說的是理兒,不怕做這個惡人,你要是想自己拿著,」她拍拍她,「就拿著。反正是你掙的,最後也還是你的。」

話可不是這樣說……

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她可沒想到讓別人生了這些猜測。張手美苦笑道︰「我不是想自己為自己私自攢著這些錢,姑母,因為我和陳少爺的事,害得我家都租不到地,我本來是想著攢夠了八兩銀子,就是八貫錢,再一起給我爹,我打听過了,那些錢夠買一畝地,以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地就不用交租糧……」

「你想得對,想的對。」姑母一把抓住她的手,「先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我就說你不會是個白眼狼。能買畝地是個長遠的事,往後仁美讀書還能有個指望,你爹沒白對你好。」姑母說著說著有些哽咽,張手美模著她有些干枯的手,「你沒事吧?」

她長長地嘆一口氣,「我就是個操心的命」默一會兒,她擦了一下鼻子,又自己笑了,「你女乃女乃生了七個孩子,我是最大,你爹最小,我五歲的時候,就照顧弟弟妹妹,那時候你爺爺女乃女乃上地里干活,我就在家做飯,那時候人矮,夠不著鍋台,就搬個椅子,站在椅子上做飯……」

姑母就是特別能跟人交心。

「七個孩子,可惜,能長成的只有三個,如今你大伯又下落不明……手美啊,我大了你爹十幾歲,我怕我走得早,到時候沒人處處照應你們,想著你們……」

張手美怨道︰「姑母你沒事擔心這干嘛,什麼你走得早,怎麼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她笑著道︰「姑母老嘍」

表嫂從後門進來,「婆婆您哪里老了,可不許這樣想。」

張手美附和著,「就是。」

表嫂說︰「毛家大嫂子來了,準備給冪兒開臉咧。」

姑母站起身來,「來了啊?開吧。」她見張手美一臉興奮,又說︰「你也去看看吧,別在這兒听我講這些鬧心的話。」

張手美忙道︰「姑母你就放寬心吧,自己別鬧自己的心才對。」她心里想著的卻是,救星終于來了

蕭冪兒房內,陣勢已經拉開,她的頭發全部被帕子往後束起。她與毛家大嫂子面對面坐著,毛家大嫂子是毛姓本家的一位嫂子,輩分低年紀卻不輕,看上去不得比姑母張阿蘭年輕多少。

蕭冪兒笑嘻嘻地沖張手美說︰「來觀摩學習了?」

毛家大嫂子在她臉上抹了粉,拿著線在手上那麼一旋,就好好地撐開變為三頭,用嘴咬住一頭,兩只手那麼撐著一動一動地,就一下一下地將臉上額上的絨毛絞去。

冪兒抽空又瞥張手美一眼,「看得這麼仔細,能看會不?」

張手美搖頭。毛家大嫂子的手長得不秀氣,但是手活兒很巧,這樣絞啊絞的,竟然還幫蕭冪兒修了個好看的眉型出來,不比修眉刀修得差,先前張手美就在納悶,古代的人怎麼修眉呢,看來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這眉型……

張手美看看一旁幫忙拆線的表嫂,再看看蕭冪兒,表嫂的眉型就和現在蕭冪兒剛修好的眉型一樣,眉頭圓潤眉尾細而上揚,在白白的粉的映襯下,特別像水墨畫里的魚兒,不知道怎麼,張手美就想起了很日本的一個妝容,據說是他們從唐朝學去的,到時候蕭冪兒應該也會將嘴點一個小圓點吧?

那個樣子,呃,總是感覺有點詭異。

蕭冪兒見她笑,有些發慌,「你笑什麼,是不是很丑?快把鏡子舉著讓我瞧瞧。」

張手美拿過鏡子來,毛家大嫂子的吐吐口中含著的線,手上的線斷了點,要換,表嫂將拆好的線遞過去,蕭冪兒則是得空拿著鏡子左照照右照照,「還可以啊,你剛才那樣笑,真讓人心里發毛。」她自己覺得挺美的。

毛家大嫂子不苟言笑,只說了個「來」字,蕭冪兒乖乖地放下鏡子,閉上眼楮,任由她繼續。

張手美往後退了退,尋了處地兒坐下來。蕭冪兒的臉長得特別甜,又愛笑,她的笑總會讓張手美覺得像太陽一般,能照亮一切陰霾,明艷而爛漫。她此時閉著眼楮安安靜靜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說話時的她,反倒像曉露水仙,特別的沉靜純美,仿佛有幽香暗動,帶來滿室清馨。

真好。

她轉頭看向西面兒。

蕭冪兒的嫁衣早做好了,就掛在那邊的架子上,內穿的紅絹衫,下穿的紅裙,外穿的繡花紅袍,還有金絲線繡的霞帔,所有的嫁衣都掛在那邊,一層一層的,又厚又重,還有子孫袋,紅緞繡花鞋,整整齊齊地碼在一旁。

那紅成一片的顏色,看得人眼暈。

表嫂不知從哪里端來一些干花瓣,說能殺菌消炎,讓蕭冪兒好好地洗個澡。

蕭冪兒有個木桶,是張手美一直夢想要的。張家沒有泡澡的木桶,現在她洗澡只能用木盆端一盆水打濕布巾那麼擦擦,還不能動靜太大,不然水弄濕了房間,又陰冷的慌。

有個木桶多好,能泡澡,冬天洗澡也暖和。上次來和冪表姐一起泡了一回,這次正好又趕上了。

先前跟姑母說攢夠錢了買一畝地,其實她很想攢夠錢重新建房子,她要自己設計,建一個冬暖夏涼的房子。這個冬天她過夠了,最好在下個冬天來到之前將房子建好,新房子一定要有熱炕,有澡房和有頂的廁所。

再說現在家里多了兩個人,不能總讓蟲娘和她及小尾巴三人擠一張床吧,她和小尾巴倒是可以繼續擠在一起,最主要的是蟲娘和張阿生,他們不能一直不同房。

好像一個房子比一畝地還需求得迫切一些。

蕭冪兒沾了些水,輕輕地朝張手美彈去,「在想什麼呢?喊你半天沒聲。」

「哦?」

「幫我搓搓背。」

蕭冪兒將背轉過來,她人長得高,背部的弧線和線條好看,皮膚也挺光潔,張手美幫她搓完又揉捏了一番,蕭冪兒趴在桶沿,直哼舒服。

熱氣繚繞,蕭冪兒的臉被熱氣燻得通紅,張手美想到了蓉兒,是不是所有的女子對出嫁這件事都抱著美好的憧憬?嗯,難得有自由戀愛的,不能不八卦。

「你和游大哥端陽節之後又偷偷見過好幾次面吧?他是怎麼想到要向你提親?」

蕭冪兒一邊指引著她的手走的方向,「再上邊一點兒,嗯對,再左邊,就是這兒。」一邊懶懶地說著氣話,「大庭廣眾之下對我那個樣子,他不向我提親,誰會來向我提親?」

張手美一笑,「游大哥還真有擔當,隨便這麼踫上一個人就娶回家了啊。」

蕭冪兒嗯嗯兩聲,沒了後話,張手美看了看,這麼快,都舒服得睡著了。

嫁衣上的繡圖也是用的金絲線,在燈火的照耀下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蕭冪兒披著襖,坐在床上發愣,張手美解了頭發,要俯身去吹燈。

蕭冪兒道︰「別吹,讓它燃著吧。」

張手美將燈台移到離床近的桌子上,蕭冪兒拿手撥了撥半披著的頭發,「吹了燈,這一日又這樣過去了。我們說說話,來,上來暖著。」

可不是麼,初春的夜還是與冬日一樣漫長,在古代晚上什麼活動都沒有,她們不得不早早上床。

蕭冪兒往里讓了讓,張手美哧溜一下鑽進被子里,蕭冪兒往里躲了躲,「什麼腳啊,真涼。讓你早點上來你非得走來走去消磨時間。」

張手美見她躲,越是要靠上去,「幫我暖暖,幫我暖暖。」

兩人瘋了一會,蕭冪兒拿手按住兩邊的被側,喊道︰「好了,好不容易捂的熱氣都沒了。」

這下才算完,張手美將肩膀處的被子掖緊,看向她︰「只剩幾天了,你緊張嗎?」。

蕭冪兒轉過頭來,燈火剛好照在她的臉上,「從去年定下日子到現在,日子一天天地過,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的,早上我還覺得出嫁這件事很遙遠,好像還要過很久才來,到了晚上,我又覺得怎麼過得這麼快啊,我還能在家呆幾天?」她沖她一笑,「不知道這是不是叫緊張,又期待,又忐忑。」

是啊,新嫁娘的心情應該就是這樣,既期待又忐忑。

張手美兩輩子都沒有嫁過人,嫁人這件事對于她來說,真是非常非常遙遠的事,等了十年,等了一輩子都沒等到,也許這輩子……也等不到。

「出嫁要哭嫁,手美,我好怕到時候哭不出來。」

這,哭不出來也得哭啊,「也許到時候你就哭出來了,你想想,以後你可不是小孩兒了,往日里能睜眼就看到的姑父姑母,以後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嫁了人總不能一天到晚往家里跑吧,一年說不定能見上幾次面……」張手美望著帳頂,還在想有哪些可以引人發哭的話,忽然就听到蕭冪兒鼻子囔囔的抽了一聲。

她支起身子,看見她眼里淚光盈盈閃動,蕭冪兒捶了她一記,「你真討厭,非要把人弄哭。」

張手美重新躺下,哪里是自己討厭,才說了兩句話而已,她哪里會哭不出來,她以為自己會哭不出來,只是自己在害怕而已,新娘子不都害怕著很多事兒嗎。

哭了一會兒,蕭冪兒將披著的襖蓋在被子上,滑進被窩里。

「手美。」

「嗯?」

「我最近總做夢,夢到我頂著蓋頭嫁了,可是頂著蓋頭看不見路,不知道在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自己嫁給的是誰,好恐怖,然後又夢到有了小孩子,可是我明明記得我沒有生,他一個勁兒地哭,我手足無措……」

「沒事兒,是你擔心的事兒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無助,害怕,心里發慌,時髦一點的說法,她現在都是婚前恐懼癥。

「哎,不知道他那邊怎樣了……」

游有方那邊,不都是一切從簡。他是個喜歡簡單的人,孑然一身,沒有父母親人照料,姑父和姑母也夠體諒,讓他做的事兒少,家里只需要打掃干淨就行,騰出位置來,鋪房的事這邊自會派人去做。

本來床榻薦席椅桌之類的應該是男方準備,氈褥帳幔衾之類的女方準備,現在都被他們包攬,姑父是做木匠活的,自己閨女出嫁自然是上心得很,從年前就帶著徒弟馬遠日日夜夜地趕制,終于在大日子前三天全部做好,請了牛車,要趕緊送到城里去。

張手美本以為在姑母家一直呆到蕭冪兒出嫁那一日,沒想到她與表嫂被派著一起去鋪房。

張手美隨著大部隊到了城里,發現游有方的宅子已經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該請的房間已經清理干淨空了出來。

游有方請了幾個街坊幫忙,當然還有一直在這里陪著的金在田,他們和女方這邊押著家具來的伙計們一起,將床桌椅榻什麼的搬進新房內,表嫂領著張手美前前後後地忙活,鋪床疊被什麼的,還有張燈結彩,就是做整棟宅子的「軟裝飾」。

人多干活快,一直忙到夜色降臨,基本上該擺放的擺好了,該鋪的鋪好。大部隊要折返,留了表嫂和張手美在此壓房。

游有方這些天都累得不行,基本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他和金在田也難得坐下來好好歇歇。

今夜月朗星稀,新月如鉤,灑落一地銀輝,

他端了烤肉的爐架出來,準備了酒和肉,看來想給自己來個告別單身party。

「上次沒好好地與你們吃肉喝酒,今日還巧了,得了這樣的機緣,一定要好好地喝喝。」他倒了一杯酒,與金在田踫了踫杯子,「幾天之後,我游有方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金在田打趣道︰「好好享受最後兩日自由自在的日子,以後可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不能一出去就是大半年不著家。」

上次葡萄酒全部被他們糟蹋干淨,今日只有白酒喝,張手美能喝酒,但是受不了那酒的味,二來也怕自己再喝醉丟人,便說不喝,只陪著。

游有方問她︰「冪兒後來還在為三小姐的事生氣嗎?」。

張手美笑,「沒。在田哥對我們說過你們的關系,我這樣對她講了,冪表姐哪里是那麼小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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