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方很小的天地,不,沒有天
金在田有些惶恐,環顧四周,頭頂白茫茫,四野白茫茫,這些年見過再大的霧也沒有這樣大的。倒不像是人間,怎麼……像在個盒子里?
前方是個池塘,池塘里的魚游來游去煞是歡快,魚又大又肥美,水清澈見底——尋常的池塘頂多只能看見魚的黑脊,潭水都是碧綠的,映照著藍藍的天空白雲,金在田不明白了,這池塘看上去真像假的一般。人人都說水至清則無魚,這池塘的水如此清澈,連水草都不見一根,魚兒們是如何能活得這麼好?
金在田愣愣地看了池塘好久,突然想到,難道自己到了銀鐲里面?
只是听張手美說過,自己一直不太相信,但是也沒有不相信的理由,就那麼姑且听之,姑且信之,原來,原來還真有這麼一個地方
可是這是如何進來的?她說她想進來就能進來,為何自己沒想也進來了?方才明明是被那個蒙面人追打,怎麼眨眼就到這個地方,難道是誰拿著鐲子誰就能進來嗎?
蒙面人進來過沒有?
他猛地呼吸,嗆了一口氣,胸口被竹竿插的那處隱隱作痛,不由得輕咳兩聲。
他看見了地上的錢,錢還在,說明蒙面人肯定沒進來。
金在田在這一方天地轉了一圈,十分好奇那白茫茫的後面是什麼地方,他往那里走去,竟然出了銀鐲。
六狗子已經扯下了蒙在臉上的布,正往回走,金在田出了空間後不小心踢到一根竹竿發出聲響,六狗子警覺駐步,抄起就近地上的一根長竹竿轉身沖回來。
這下兩人可是打了個正對面的照面,有那麼幾秒的對視凝滯,六狗子認真地看著金在田的方臉闊嘴,金在田死死地盯著六狗子的獐眉鼠目。
「真的是你」說時遲那時快,金在田撿起一根短小的竹竿揮舞起來,六狗子也想揮舞竹竿,無奈竹竿太長,被兩邊牆壁阻礙。金在田一棍子砸下來,狠狠地打在他的胳膊上,六狗子手上長長的竹竿被震掉。
金在田趁勢用竹竿的一頭捅到他的心口,將他推出去老遠。六狗子手上沒了武器,心口和胳膊又受了那麼一下,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概念,轉身撒腿就跑。
一陣猛烈的動作帶來好一陣咳嗽,金在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身子慢慢平息下來。他幫人將竹竿收起來,原地按原樣放好。
又看到手上的銀鐲。
這上頭一副一副的圖是鏤刻的什麼?將它取下來仔細端看,有一副魚圖,一副雞圖,手上的疼痛清晰地傳來,視線慢慢移到自己的右手,虎口被插的地方,先流出的血已經干了,方才用力又滲出來一些。
他將銀鐲揣到懷里,又想了想方才到過的地方,結果不想不知道,一想就進去了。
現在他才真正理解到什麼叫想進就進,真的只需動一動意念就能進來
這次空間里多了一個物件。
金在田走到那個落地式一體機跟前,只見上頭寫著幾個字。識字可不是他的強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物件,看不出什麼特別的。
一會兒將這銀鐲交給張手美的時候要不要不會告訴她是如何拿回來的?那六狗子可是認認真真地又看了一遍他的樣貌,以後少不了會再踫上。還是要提醒張手美多加小心吧。
他蹲在池塘前,沾了點水,將虎口上的血跡抹洗干淨。
再出來的時候還是在這個小巷子里,可是卻有不一樣的感覺。他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走了幾步慢慢韻味,才發覺是自己的身體。身子十分輕松,清爽,一點也沒有疲憊的感覺,心口不疼了,舉起右手,傷口雖然還在,伸縮伸縮手指,虎口也不疼了。
第一次出來可沒有這樣的感覺,難道是因為池塘里的水?
可惜了,那新物件上寫的幾個字是什麼他沒有認出來。有字識不得就像睜眼瞎一般,滋味十分不好受,可是從小到大他哪有機會去讀書識字。
他特地到三元樓前來接張手美,春風樓門口迎賓的小廝見了金在田,又看了看他手上提著的幾副藥,便上前來問他是不是姓金,說張姑娘在自家酒樓的廚房後院,請他去那里找她。金在田看了看三元樓,覺得自己不便進去,便說要勞煩他走一趟通稟一聲,那小廝應了,不一會兒,張手美從一旁的窄巷出來。
「藥買好了?」
「見過陳少爺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張手美笑,說陳少爺不在三元樓,沒見著人,她不知道金在田什麼時候抓藥回來,不好走遠,便在春風樓等著他。
「听齊二少說,陳少爺好像前幾日動身進京去了,要是他人在江陵府,我直接問他搶劫我的事是不是他做的,不管是不是,他都會答我,陳府的人我只與他是舊知,有些交情,能將話說深說開。」張手美苦笑,「現在要是直接去問陳家的人,誰會告訴我?我早幾日就應該來的,怎麼進京去了京城離這里不近,來回走一趟,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方才在三元樓的後院,我差點就說後日供不了貨……」
金在田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從懷里掏出那個銀鐲,遞到她手上。
張手美十分驚訝,「你竟然找到了?是怎麼找到的?」早上分開時說的是分頭行事,可是她真對他沒有報多大希望,方才見了她他也沒說,還問她有沒有見到陳少爺……張手美一寸一寸撫模著銀鐲,激動地再問一遍︰「你是怎麼找到的?」
金在田還是照實說了,從在來福賭坊前見到六狗子一直說到進了銀鐲空間。張手美一路听一路難掩氣憤,「真可惡……原來搶劫我的人里有一個叫六狗子,沒關系,改日我從賭坊問起。」
「那人是個狠心的人,長得瘦小,身手不錯,你可別輕舉妄動。」
「怕什麼,我有銀鐲,打不過可以躲起來。」以後可不會像上次那樣傻。她將鐲子重新戴在手上,「這麼說,你進到銀鐲空間里去了?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金在田點頭︰「不是听你說過,我還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有個物件上寫著字,你知道,我又不識字……」
張手美道︰「听你說的,發現空間的步驟和我的一樣,那物件是站立式一體機,只有第二次進去就會出來顯示空間的功能了。它是銀鐲空間的系統——我這樣說你可能比較難理解,不理解有沒關系,上面寫的字是「歡迎來到銀鐲空間」,如果按翻頁鍵的話,後面還有提示什麼的。」她仔細想了想,有些擔心,「我記得它說過這空間是迷你版,最多只能容納兩人,可是目前你和我都進去了——」她思付半晌︰「難道不是說不能進去兩個人,只是不能同時進去兩個人?」
金在田有些慚愧,對于這,他還真覺得是十分新奇的東西,很難理解,何況自己不識字,對于什麼功用效能的自然是不如她知道得清楚。
張手美說︰「現在你不僅是听說,還親身體驗到了,該知道我沒有說大話了吧。這事兒真的萬萬不可讓第三人知曉,不然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後果。你知道我知道,以後我們相互打掩護,不如——池塘里賣魚得的錢也算你一份?」
金在田听她說起這樣的話心里很是不爽快,「我不對外人說便是,你不用為了讓我住嘴而分給我錢,我有雙手,有地,自己能掙。」
張手美知道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空間是天賜的禮物,獨佔多不強,見者有份嘛,「秀兒姐姐不也是要一直花錢抓藥麼,你再怎麼有能力也要一年到頭才得到地里的東西,我用空間賺錢這麼輕松,本來用的就不是很心安。你幫了我這麼多次,也讓我幫幫你唄。」
金在田不妥協︰「我說不用就不用,錢你自己攢著吧。」
他大步走開去,張手美只有郁悶的份,分錢給他怎麼搞的好像在分贓似的。
不要就不要,好好說嘛,還生氣了?
關于群魚宴的事,听齊二郎說,已經抓出了內鬼,張手美也沒有想到是大力,若不是前三家食店的菜與自家酒樓準備的三樣一模一樣,齊夫人和齊皰也不會猜到是大力。毒死魚,給齊皰下瀉藥,別人也有機會做有機會接觸到,獨獨是準備的魚菜這一項,整個春風樓知道的只有三人,齊夫人還是在群魚宴的前一兩天知道的,然後在開賽前告訴了齊二郎而已,連阿才什麼的,齊夫人身邊親近的丫鬟都不知道這件事。
大力真是讓他們傷透了心。張手美見他做過油浸鰱魚,對他的印象一直是不錯的。
結果只是大力離開了春風樓,齊家竟然沒有拿這件事做文章,張手美問齊二郎為什麼不將他送官,大力供出陳府的脅迫,如此也好告陳府一道。齊二郎說這是個難事,大力為了玉兒的婚事著想,早就親口說不會出面指證三元樓,再就是,官府做主的是何太守,他本就是有心與陳府結親,齊家去告,根本就是撥他的面子,得罪何太守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