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尹凡趕到醫院的時候，被林小桐的樣子嚇了一跳。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雙眼腫得像是桃子，醫生護士在病床邊圍著，急得團團轉，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看見趙尹凡來了，醫生松了一口氣，像是見到了救星似的迎出來，「凡少您快勸勸陸太太吧，什麼事兒想不開呀，哭成這樣，太傷身子了。」
他擺擺手，醫生和護士退了出去。
「小桐，這是怎麼了？我一接到周醫生的電話就趕來了，他說你懷孕了？溴」
小桐還是哭個不停，雙手緊緊拽著趙尹凡的衣袖，抽泣著說，「帶我回家。」
聲音沙啞得如同石頭磨著沙粒。
從來沒有過的絕望，她的心里深深地清楚明白，她和陸沉算是完了，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她那麼愛他，那麼愛他…禱…
「陸沉去哪兒了？」趙尹凡皺眉，掏出電話要打給陸沉，被小桐一掌將電話打掉在地上。
「我不要看見他，你帶我走，走得遠遠的。」她說著，哆哆嗦嗦地翻身下床，胡亂將腳套在鞋子里。
趙尹凡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沒有多問，撿起地上的手機塞進口袋里，蹲，將小桐穿反的鞋子糾正過來。
她只在病服外面套上了外套，出了醫院冷得直哆嗦，趙尹凡去停車場開車出來，她就站在醫院門口不管不顧地哭，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趙尹凡將車子從停車場開出來，停在小桐面前，路人頻頻側目，他一窘，親自下車將她弄了上去。忽冷忽熱的氣流，刺激得她大腦一片混沌，更是沒了思考的能力，只憑著本能發泄著傷痛，摟著座椅埋頭痛哭，雙肩抖動得像是要垮掉一樣。
趙尹凡擔心她順不過氣哭暈掉，抽了幾張面巾紙遞給她，小心地問，「小桐，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陸沉欺負你了？」
小桐沒有說話，他等了片刻，繼續說，「我送你回春風玫瑰園。」
趙尹凡發動引擎，正要倒彎，小桐一把抓住他的手，搖頭，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我不要回春風玫瑰園，也不要回陸家。」
趙尹凡想了想，無奈地說，「桑葉路我有套房子，你先去住著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哭累了的原因，小桐靠在座椅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夢里也不安穩，一會兒到了南極，一會兒到了非洲。她的嘴中有低低的囈語，听不真切，趙尹凡目視前方，卻將耳朵湊了過去。
「不要，不要離開我……」
鼻子一酸，坐正身子，目光落在玻璃窗下靜靜擺放著的小石像，那是林小桐送給他的，自由女神像。
她說過，自由女神代表著指引，她會指引人們前進的道路。
可是為什麼，他們都已經看不見前方的路了，也沒有人為他們指引。
下車的時候他叫醒她，外面夜幕降臨，車子的探路燈打在空氣中，可以看見雪花泛著金光飄落。車門一開，風雪就往車里灌，冷得她一個哆嗦。
趙尹凡解開大衣的扣子，將小桐護在大衣里，沒有說一句話，兩人默契地開跑起來，像極了曾經奔跑在飄滿花瓣的胡同里，人面桃花相映紅。
從停車場跑到電梯門外，這段短短的路程像是從人生的起點跑到了終點，不知不覺，彈指之間，曾經的少年少女都已經長成了成熟的面孔。
趙尹凡將小桐的手拉起，塞進自己的手套中，一邊說，「你也真是的，這麼冷的天，出門不戴手套。」
這是林小桐第一次來趙尹凡在桑葉路的房子，一百多層的電梯房，他住頂樓。屋里很寬敞，復式，客廳有一整面板牆的玻璃窗，腳下是沉浸在燈海里的城市。
他帶她去洗了臉，找了一身稍微小一點的男士衣物，將浴室指給她，自己去倒了一杯水，在沙發坐下。撥了好幾次陸沉的電話都沒有人接，最後撥通了蔣晉安的電話，那邊很是喧鬧，音樂聲嘈雜，似乎在酒吧之類的地方。他問，「陸沉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你等一下！」蔣晉安大聲吼了一句，小跑到了安靜的地方，這才繼續說，「你剛才說什麼？」
「陸沉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一起？你找他干嘛不打他的電話。」
「打了，沒人接。」頓了頓，他不悅地皺眉，「老婆在醫院哭得都快斷氣了，他竟然跑去酒吧喝酒？你叫他接電話。」
蔣晉安在電話那頭苦笑，「算了兄弟，你也別質問他了。醉了倒好，他偏偏滴酒不沾，坐了一晚上就沒換過姿勢。我瞧著，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我不知道他倆之間發生了啥事，但是肯定是我們旁人解決得了，能幫忙的。你好好照顧著小桐，可別讓她再出啥事兒，陸沉這邊有我看著。」
趙尹凡應著聲，余光瞟見林小桐從浴室出來，已經是最小一號的運動衫運動褲，他一次也沒穿過，放在林小桐身上卻像是超大版的戲服，袖子長了一大截，被她胡亂挽了起來，褲腿也挽了好幾圈。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哪家戲院跑出來的童工呀？」
她沒有力氣跟他拌嘴，白了他一眼，狠狠倒在沙發上，雙腿雙臂大大張開，毫不客氣地橫在他的茶幾上。
趙尹凡也不在意，只是問，「你還沒吃晚飯吧？想吃什麼？」
小桐震驚，緩緩調頭看他，「你會做飯？」
他白她一眼，訕訕地說，「我雖然不會做飯，但是我會打電話叫別人做飯。」
「哦，叫外賣啊。」小桐又沒精打采地躺了回去，閉上眼楮，疲怠地說，「我要吃口味蝦，超辣超辣的那種。」
「孕婦不能吃辛辣食物。」
「你以為是來大姨媽啊。」
「反正就是不給吃。」趙尹凡強橫地拒絕了她，打電話叫鮮果撈飯，沙發上的人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我就是要吃口味蝦，你管我啊，要是能將孩子吃流產了不就最好嘛，我就不用去醫院打胎了。」
趙尹凡震驚得轉頭看她，手機掉在地上他也不管不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惡狠狠地呵斥她，「林小桐你瘋了！」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吸了吸鼻子，逼回淚水，強顏歡笑，「開個玩笑，你干嘛這麼認真。」
趙尹凡氣得很想掐死她，恨恨地白了她一眼，撿起手機繼續打電話，一邊自言自語，「這手機跟了我可真是命苦，一天之內被摔了兩次了。」
等飯吃的間隙是最無聊的，小桐是第一次來這房子，忍不住參觀了一下，二樓有臥室，書房，健身房，還有室內小型游泳池，看見他書房里像模像樣的布置了書桌，書架，書架上滿滿都是藏書，很多精裝限量版，外面已經買不到了，不禁搖頭嘆息，罵他暴殘天物，「你又不愛看書，買這麼多書當擺設，未免太奢侈了吧。」
「我怎麼就不愛看書了？」他不滿地反駁，「不要覺得黑人就不看書呀，你這是赤.果果的歧視！」
「哦？」小桐隨手取下一本書，翻開，笑問，「春秋五霸，是哪五霸？」
「太陽好大啊，我將被子搬出去曬一曬。」趙尹凡模模鼻子，訕訕地轉身出去，身後一陣輕笑聲。
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能夠讓她笑起來，他就覺得欣慰了，看她哭的樣子，他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一樣。是因為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嗎？他心情不好，所以希望看見周圍都是笑臉，這樣，或許自己也好過一些……
鮮果撈飯很快就送了來，趙尹凡給自己點了三文魚刺身，撈飯很美味，甜香軟糯，吃進嘴里只覺得滿口都是果子氣味，小桐食欲大開，吃了整整一大盤，最後一勺沒來得及送進嘴中，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她趕緊起身箭步沖進了衛生巾。
「小桐，你還好吧？」趙尹凡站在門外，敲了敲門，擔憂地問她。
「沒……嘔……」話還沒說完，她又伏在馬桶上吐了起來，胃里都被吐空了似的，酸氣沖進了鼻子里，眼淚又滾落了出來。
「真沒事？你不是剛懷孕嗎？听說要懷孕三個月才會開始吐啊？」趙尹凡敲敲門，「我進來了啊？」
推開門，只看見她瘦弱的身影整個趴在馬桶上，雙手抓著馬桶的邊沿，恨不得將整個肚子都吐空，慘白的側臉，在燈光下白得沒有了顏色，睫毛沒淚水沾濕，十分痛苦的樣子。
趙尹凡沒有這方面的常識，不知道孕婦嘔吐是干嘔，所以只當林小桐是孕期反應強烈，順了順她的背，將水杯放在面池邊上，「好一點兒了就出來，我去給你收拾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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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是誰留言說小桐和陸沉要離婚的？恭喜你猜中了~揭蓋有驚喜，再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