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梁貞明四年。深秋,河東節度使李克用長子李存勖的軍隊在濮州胡柳坡與後梁軍隊交戰。李克用義子李嗣源率部前往援助。
戰場上,硝煙彌漫,奔騰的戰馬穿梭其間。鐵甲鏗鏘,無數兵士混戰廝殺,整整三天都沒有分出勝負。第三天傍晚,兩軍退回營帳稍作整頓。
深夜,喧囂的戰場一片死寂。陰冷的北風夾雜著血腥的氣味迎面襲來,讓人忍不住作嘔。軍營里傷兵的申吟聲如鬼魅般陣陣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軍帳里,燈火通明。李存勖坐在桌案旁,背靠著椅子,雙手放在行軍圖上,目光掃視著帳內的一干部下。「大家都說說,這一戰接下來我們該怎樣打才能取勝。」
軍帳內無論坐或站著的眾部將听見李存勖的話都沒有出聲,依舊一片沉寂。四下只有跳動的燭火輕輕發出嗶啵的聲音。李存勖的臉漸漸變得僵硬。
旁邊坐著的李嗣源低垂著眼簾,一手輕撫顎下的胡須,若有所思。過了會兒,他轉頭對站在身後的一位年輕部將說︰「敬瑭,你說說吧!」
眾人如釋重負般將目光齊刷刷投向那位部將。這位部將大概三十歲不到的年紀,給人樸實穩重的感覺,臉上卻滿是淡定從容。他就是李嗣源的女婿兼得力干將——石敬瑭!
石敬瑭從李嗣源身後走到大家跟前,雙手拱拳向眾人行了個禮,最後目光落在李存勖臉上。「叔父。在這里的各位將領都是久經沙場的前輩,本來還輪不到我來大放厥詞。既然父親讓我說說看法,那我就索性班門弄斧一番了。不當之處還請眾位海涵!」石敬瑭的彬彬有禮一下子博得了眾人欣慰的眼神。他看了一眼李嗣源,然後朗朗道來。「眼下,梁軍與我軍實力相當,死拼顯然已經不是取勝之道。」
話還沒說完,旁邊的眾人都點頭稱道︰「是啊!說的對啊!」
李存勖皺起了眉頭,不悅的低聲喝斥︰「讓他先繼續說!」這幫窩囊廢,剛才都裝聾作啞,現在又逢迎拍馬,讓他氣不打一處來。而這位石敬瑭卻有勇有謀,數次在戰爭中立下大功,還曾經救了叔父李存勖和丈人李嗣源的命。目前他已經是李嗣源的心月復大將,無論何時都跟隨其身邊。唉,他李存勖怎麼就沒有這樣精明能干的手下呢!
短暫的停頓後,石敬瑭繼續說出自己的所想︰「末將認為,我們應該從胡柳坡的地形入手,派一干人馬在正面猛攻假裝突破,吸引梁軍注意力,然後我方從東向南打大迂回,借有力地形以圍攻之勢乘虛而入攻打,梁軍必定措手不及。」
鑒于剛才李存勖的怒氣,眾人都個個噤若寒蟬般,到沒人敢拍馬了。
「好!」李存勖重重的在桌案上猛的落下一掌,雙眼露出贊許的神色。听完佷婿的講述,他不禁慨嘆石敬瑭的精干和謀略,絕對是將郎之才啊!
听見李存勖的夸獎,眾人紛紛獻上贊美︰「好計策啊!真是讓我們茅塞頓開的好計謀啊!」
在眾人虛偽的夸贊聲中,石敬瑭轉身瞥見李嗣源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他依然面不改色,恭謙的退回丈人身後,心里暗暗感謝眼前這位伯樂丈人。這是第幾次他獻計成功?自己都不記得了。在李嗣源的提攜下,加之他自身的努力,石敬瑭如今在軍中已經威名遠揚,是響當當的人物了!
「傳我將令!迅速按石敬瑭剛才所講部署下去,明日一早就攻打梁軍!」李存勖站起身,大聲吩咐著。
從李存勖的軍帳出來,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營帳里。
石敬瑭低著頭,心事重重的準備回去休息。李嗣源叫住他︰「敬瑭,到我帳里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