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幽順著聲音的來源,側頭望去,在初升的朝陽之下,不遠處的那個耀眼的身影,一瞬間竟刺得她睜不開眼楮。
泛著光的金甲包裹了司空暝的全身,他的背後是隨風張揚著的火紅披風,好像有萬夫難敵之威風。一張冷峻的面容之上,劍眉緊蹙,一雙眼楮里寒流涌動,讓人望之生畏,緊繃著的薄唇也透露出絲絲冷酷與殘忍的感覺。
听聞兄長大婚的消息,司空暝不顧路途遙遠,一路策馬,沒日沒夜的千里奔馳,總算趕到了皇城。
還沒來得及月兌下鎧甲的他,沒想到卻得知了「祈王已逝」這樣的消息!
「喲∼八弟,你可回來了∼」
最先迎上去的是身穿花袍的司空明允,他含笑的眉目與司空暝的截然相反,似乎完全不了解他周身的戾氣似的。
司空明允的手剛想要拍上司空暝的肩頭,司空暝眸中激射而出的一道凶光立即怔住了他,他無奈的笑笑,不再有舉動了。
司空明允這個人,只要是個男人,他就忍不住要調戲一番。
「哼!連司空暝都踫,惠王你的品位還真是越來越低了!」了解司空明允為人的司空瞻不恥的一聲冷哼,又繼續道︰「司空暝,你不乖乖的呆在西北那個荒蕪的破地方,回來是要自取其辱嗎?再說你——」
司空瞻一連串的毒言毒語還未全數道出,就被貞德皇後一個手勢即刻截斷了。
「八皇子,誰允許你回來的?沒有皇上的命令,你擅離職守,膽子可不小!」貞德皇後不由分說的就對他冷叱起來。
八皇子司空暝,璘羲帝最小的兒子,和司空銘錫同為沁心皇妃所生,也正是由于他的出生,使得沁心皇妃難產而死。
這個出生最晚又最不受寵的八皇子與大皇子差了七歲,今年正值十六歲,和闌幽一樣的年紀,卻被璘羲帝常年放在關外,在紛亂的戰火中長大。
「……」司空暝的冷眸看向遠處,根本沒在意貞德皇後和司空瞻這對母子,擦過他們,徑自走向闌幽。
「小姐!」
從屋內追隨闌幽而出的雪溪和雪芷,見到這一幕,生怕她又受到什麼傷害,趕緊跑上前護在她的身邊。
本該是最美的新娘子的闌幽,這一刻不止衣衫破爛,而且披頭散發,灰頭土臉的,瘦小的臉上,兩行淚痕清晰可見,左邊是丑陋的紅瘀斑,右邊是尚未消去的大紅五指印,自手心流淌而出的鮮血亦是將地上滴得渾濁不堪,撲鼻的血腥味也令人作嘔。
司空暝久久的盯著她,復雜難懂的目光看起來更加駭人。
「你,就是花闌幽?」
「……暝,我即將要成親了。身為祈王,到了這個年齡,必須要迎娶一個女子作為祈王妃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不幸福,因為我娶到了這個世上最美麗的女孩子。
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在成親當日,你能親眼看著我和她,送上你的祝福……」
回想起在西北邊疆的軍營里,司空暝看著兄長這樣的一封信,無法按捺住心中的思念,不論要承受多大的罪罰,他都想去見上司空銘錫一面。
在龐大的司空皇族里,他知道,只有司空銘錫是真心真意的對待他,把他當做永遠的弟弟照顧著。
闌幽只是傻傻的看著司空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跪伏在地面上,算作一種默認,雪溪雪芷也隨著闌幽一同伏了下去。
她听司空銘錫說過,有個很牽掛的弟弟,只是不曾想到他竟是這般的耀眼奪目,闌幽從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他像高懸在天空中的太陽,是她這般丑陋無用的人只能仰望的。
「你不必再問了,這祈王妃可是個啞巴呢,回答不了你的。」司空瞻道,他一有機會就喜歡嘲諷司空暝。
此話一出,只見到伏在地上的闌幽雙肩抖了抖,司空暝的眼中又添了幾分不解,轉而打量著前方好幾個停在原地的押解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