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八皇子,怎會來這里當起審判官來了?她猜到,這其中必有隱情,只是他……
居然可以這般面不改色的提及自己的親哥哥?!他的那聲「祈王」,喚得那麼陌生冰冷,好像只是跟自己毫無關聯的人?分明先前在自己耳邊低聲喚著的還是「皇兄」一詞。
怎麼會這樣?這個銘錫哥最疼愛的親生弟弟,難道在世人面前都是這麼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
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才讓他這樣隱藏起自己的一顆心……
闌幽的思緒不自覺的繞了一圈,再回到原地時,只是靜靜的對著司空暝的墨眸,心里生出幾許憐憫之意。
而時下,士兵們已經將筆墨紙硯放在了闌幽的面前,看來他考慮得很周到,知道自己的無法開口。
輕輕執起豪筆,闌幽凝神低眉,下筆如注,絲絲如墨的長發垂落而下,隱約有縷縷芳香蔓延,她這般專注寫字的模樣著實讓人眼前一亮,別有一番美感。
隨後,呈上來的字跡也完全不下于這種美感,清秀的字跡看起來柔韌有余,更有一種無法言明的蒼勁蘊含其中。
「哇∼我們祈王妃的字真特別,真好看!」雲塵不禁拍手稱贊道,旁邊站立著的士兵們也頗為好奇,按捺不住的想要一窺全貌。
司空暝的眼波稍稍一蕩,一時間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只是忽然察覺出了這個女子和一般的大家閨秀想比,很是不同。
司空暝快速瀏覽起紙張上的內容,雖說是如實所寫,闌幽也心存不安,久久低著頭,等待著他的回應。
一旁的雲塵也跟著看了起來,無奈出身蠻夷的他,只能看懂少數幾個簡單的字眼,正撓頭不解的他忽然瞧見司空暝猛地攥緊了拳頭,草草將紙張揪成了一團。
「花闌幽,你確定上面所寫的並無半分虛假?」
司空暝陡然低沉的聲音嚇了闌幽一跳,她縮了縮身子,模了模手腕上的玉鐲子,點點頭之後又將頭埋得更深了。
「呲!」紙張瞬間粉碎成灰的悶響此時在死寂的牢內听得格外清晰,一堆黑灰色的粉齏從司空暝的手心緩緩流淌出來,眾士兵只呆呆的看著,心髒像是被什麼力量所壓迫住了,遲遲不敢動彈一分。
氣氛越發的僵化,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個八皇子下一步又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司空暝吹去掌心殘留的粉齏,一個健步就欺身貼近了闌幽,他強行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自己的眼楮。
「本皇子再問你一次,你確定?」
闌幽大部分面容都被綢布遮掩,只剩下一雙靈動的大眼眸,此刻里面靈光溢彩,堅韌執著的目光不言而喻,一次次的沖擊著司空暝燃著狠戾之氣的眼楮。
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膽怯,這是一種對她靈魂的坦白。
他在懷疑自己嗎?
他怎麼可以懷疑自己對銘錫哥的愛?
她確定,她當然確定!她怎麼可能去傷害自己的丈夫?
「好,很好∼那請你告訴本皇子,這是什麼?」
說罷,司空暝伸手就拔下闌幽頭上的發簪,她挽在腦後的烏發順勢全數滑落,長及腰部的發絲透著屬于女子的香氣,不禁讓人生出幾分綺念。
但是,司空暝探究味頗濃的話語卻比這個更具吸引力了。
「這個木簪,是你的吧?」
不算精致的木簪子上只有一個簡單的雕花,是看起來很不起眼的東西而已。
這是在牢內,某個跟闌幽很親近的王大姐送的。因為王大姐很佩服她的勇氣,所以待她很好,和她一同分享好吃的,給她講有趣的故事。
雖然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鐵欄,但仍舊相交甚歡,因為有她,闌幽覺得痛苦的牢獄之災也不算什麼了。
現在一想到她,闌幽心頭一暖,點頭默認了。
「呵呵∼」司空暝隨之而來的冷笑聲深入了所有的心底,他們暗暗感到不安。
他高舉手中的木簪,說道︰「知道嗎?這木簪看似不起眼,其實材質相當特殊,它散發出來的並不是簡單的木香,而是一種慢性毒香……」
司空暝說到這里有意頓了頓,狠厲的眼神直射闌幽的眼底,而闌幽咬緊了嘴唇,眼中驚疑不定,轉移著視線,很害怕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