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了聖光的名義,行使正義!死戰不退!」阿比蒂斯將軍狂熱的動員著同樣狂熱的士兵們,每個人都好像吃了過期藥一樣振臂高呼、不能自已。他們高呼著「聖光萬歲」就舉著砍刀長劍沖上了滿布天災的大路,如同古羅馬帝國時代的高盧人一樣野蠻!
為了聖光,才去行使正義,履行正義下的黑暗。而不是為了正義,才去信仰聖光嗎……
被夾在這群瘋子中間,只能無奈地跟著大部隊一起沖鋒的我,覺得好像生吞了一只蛆蟲一樣惡心,還有就是患了羊癲風般的頭痛。天災軍隊就像被捅了一竹竿的馬蜂窩一樣,無數的食尸鬼和地穴配合著憎惡一起向我們這一百多神風敢死隊涌來,一心一意地要把我們拆成碎片,生吞入月復!
「將軍!」沖入天災軍團已經超過了一刻鐘,我隨手砍翻一只對我施展「抓女乃龍爪手」的食尸鬼,沖著在不遠處指揮著軍隊一邊斬殺食尸鬼群,一邊向著皇冠哨塔方向忘我前進的阿比蒂斯將軍喊道︰「躲入南邊的樹林吧,將軍!這些東西太多了!我們至少可以依托著樹林的掩護來減少憎惡和地穴的攻擊!」
紅發的女將軍全身浴血,青色、藍色、黑色的天災之血混著紅色的鮮血在她的身上交相流淌著,身邊的每一個戰士都比她的模樣更加的狼狽血腥。她轉過頭來,對著我的方向高呼︰「前進!血色十字軍只有一種戰法!只需要一種戰法!我們只需要前進!」
她根本不是在回答我的提案!而是在動員所有的戰士更加瘋狂的向著皇冠哨塔前進!這個瘋婆子!瘋狗!我發現從昨天開始我心里念叨次數最多的詞就是「瘋子」。無奈的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騰空而起,我踩在一只只食尸鬼的頭顱上向著阿比蒂斯將軍所在的地方飛掠而去。地面上的食尸鬼群根本不能阻攔我,甚至經不起我落下時的一腳,成為我墊腳石的食尸鬼們在完成了自己一生的使命後就迸裂著腦漿倒下,他們除了成為我的戰績和飛天道具以外一點用也沒有。
我在空中向後觀望,那4名「看護」我的十字軍戰士和2名典獄官、一名見習牧師一起被拋棄在了如海的天災中。估計過不到10分鐘,那塊地方就會被天災們重新塞滿,再也沒有一點曾經有過活人的跡象。我不忍再看接下來的屠殺,腳下加勁跳往紅發女將軍的身邊,憤怒的力量甚至讓我直接踩碎了一只地穴的腦殼。
「將軍!」我躍到阿比蒂斯身邊,對著她訴說著自己跑過來時的發現︰「我們向前沖!前面200米的地方有一個出入口很窄的小山坡!」
「好!」將軍連詢問一下詳情的心情都欠奉,只答應了一個字,就用最快的速度向著我說的方向下達了沖鋒的命令。
瘋子!她只听得到自己想要听到的提案!
得到命令的血色士兵們開始了更加瘋狂的沖擊。近衛隊的戰士們用大刀、用闊斧、用晨星、用盾牌、用拳頭、用牙齒、甚至用指甲攻擊著一切不是紅色的東西。典獄官和見習牧師們如不要錢的豆子一樣揮灑著自己的聖力,治療著前線的禁衛戰士們,我看到很多牧師都施法到吐血不止,直到萎靡的倒在地上,被戰友們毫不在意的扔給了從後方一擁而上的天災亡靈們。典獄官們在耗盡了聖力以後不像牧師一樣拼命催動自己的生命來延續施法,他們拔出佩劍,豎起盾牌,吼叫著沖上去,和最前線的戰士們混在一起,直到被食尸鬼撕成碎肉,或者感到聖力有所恢復,才從前線退下來繼續為前面的肉盾們治療。而法師們則完全沒有節制,高強度高密度高威力的群體魔法不停地在天災群中閃動,強烈的魔法反饋使所有的法師從頭到腳都青筋暴起,直到有人承受不住巨大的反作用力,體爆而亡為止……
……我算知道什麼叫硬的怕橫的、橫的最怕不要命的了!數萬的強橫亡靈的軍隊生生的被不到100人的血色十字軍小隊撕開了一條淌血的缺口,甚至連目的地山坡上的亡靈部隊也被如同砍瓜切菜一樣的輕松放翻!在穩固了陣腳之後,我開始幫助將軍清點殘軍,然後小心肝麼涼麼涼的發現︰128名血色十字軍的精英士兵,已經有57個永遠的倒在了考林以西的大道上……
離皇冠哨塔還有足足5里路!雖然皇冠哨塔3里以內連根食尸鬼的毛都沒有,所有的天災都圍在外圍不敢靠近哪怕一步的現象很令人精神鼓舞,但我從山坡上眺望時卻心冷的發現哨塔的方向已經在不時地亮起戰斗的光芒!
看著將哨塔在3里以外團團圍住的天災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甚至連我們這邊的防御壓力也一時間輕了不少的現象,我除了心急如焚以外,就只有一陣陣的惡寒與絕望不斷地從意志的深淵中浮上心頭!
老弗丁和凋零者終于打起來了!
而圍困著哨塔的天災已經準備動手了!
一時間,我腦中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在不停的轉噩夢啊!
「使者,你能穿越厚達1公里的,由天災群組成的軍陣嗎?」當我絕望的蹲在地上,開始用手不停地敲打自己的頭盔時,阿比蒂斯將軍的聲音在我的身側響起。似乎比相見以來的任何一刻都來得冷靜的將軍捋了下她那已經滿是血污的火紅長發,問我道︰「如果可以,那麼你必須穿越它!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皇冠哨塔!完成我們的任務!」
「將軍,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我喟然抬頭,仰視著那張突然間變得有點陌生的臉︰「請你們回去吧。」
「敵人來了,我便將之打倒,將之殺死,將之腐朽。」將軍冷冷的笑了一下,哼道︰「否則,我便會為之打倒,為之殺死,為之腐朽。這就是戰爭的契約,我們的敵人先拿起了武器,開啟了戰端,所以我們絕對無法畏縮!絕對不能畏縮!殺!屠殺!大屠殺!大肆屠殺!其乃此世唯一之途徑,其乃此世唯一之理法,任誰都不能違反。你,我,甚至是神、魔都不可以!使者!」
「您的固執將殺死所有人,包括您自己,將軍!」我嘴里這麼諷刺著,卻掰了掰腦袋,開始活動自己的脖子。
「在我目送你進入皇冠哨塔之前,我們只會奮勇前進。」
「將軍,您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又踮了踮腳,活動了一下腳腕,然後做了幾個壓腿和劈叉拉開韌帶。
「這令人瘋狂的味道才是血色十字軍賴以維系的根源,獵人。」她的臉上再度泛起了譏笑和陶醉,眼中的紅芒又一次凌厲起來,不過罕見的回答了我的問題,雖然听起來還是像前幾次那樣在那里自說自話︰「男人被刺穿的味道,女人被奸殺的味道,老人被輾斃的味道,嬰兒被分尸的味道!死亡的味道!戰爭的味道!我們就是死徒,光芒的陰影下卑微而又瘋狂的叛徒。為了心中的光,我們抹殺一切,然後跪伏在光的面前,將自己的頭顱切下,跳進地獄,列成方陣!以聖光的名義,期待與魔鬼和惡靈展開一場最後的血戰!」
「請不要跟我訴說教義或者是祝禱詞,我對‘你們那里的聖光’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最後伸展了一下雙臂,確定自己的手指和腕子已經完全活動開了,同時心中打消了最後一絲對紅發女將軍理智的期待。我轉過上身,對著她惡狠狠地說︰「希望我們能夠再一次見面,將軍。」
「會的,使者。」她輕笑道,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一名最美麗的女神在朝我微笑!她朝我揮揮手作別︰「一定會的,願聖光于你同在。」
「艾露恩的祝福,告辭了。」我向著紅色的女神拱手,一頭向著山下的亡靈之海沖去。
只是為了「吃」這一個字而堅持著自己存在意義的亡靈們看到我向著它們沖過來,發出了興奮的吼叫聲,似乎在夸獎我這個「野餐籃子」有多麼的識趣,然後前呼後擁的向我撲來。他們這種熱情的反應讓我禁不住怒火中燒老娘殺人的時候,你們這群已經腐朽的看不出人樣的垃圾還不知道在哪個娘胎里打滾呢!我盯著離我最近的那幾頭食尸鬼,大喝道︰「滾開!」雙手灌力,狠狠地推向它們。
「嗷唔!」被我能夠輕易扼殺巨熊的力量正面擊中的幾只食尸鬼慘叫著翻上天空,它們的上因為被過于強橫的沖擊和本就已經腐爛變脆的結構而徹底分家,翻滾著砸向了後面的天災群中。我的耳朵中傳來骨頭被壓爛、碾碎的聲音,還有一些別的食尸鬼的哀號。
僅僅是一次攻擊,便干掉了數只食尸鬼和天災勇士。我對自己力量的成長感到相當的滿意,于是橫臂掃開撲上來的6、7只食尸鬼,讓它們和身後的同伴進行一次第三類名為撞擊的親密接觸。順手扭住一只剛剛沖上來的食尸鬼的肩膀,雙手猛地灌力,將這全身惡臭的、還不到百斤重的亡靈一下撕成兩半。然後雙手各自倒提著已經變成兩段的可憐小家伙的一條腿,將它的兩瓣尸體當作狼牙棒一樣狠命的砸飛、砸爛、砸碎那些已經重新圍攏在我周圍的天災們!
……我覺得現在的我比血色十字軍的人還要瘋狂!完全偏離了一個獵人應有的樣子,更像是一個靠著蠻力橫行的戰士,或者是靠著狠辣的攻擊肆意屠殺的殺手!索性在山坡上,阿比蒂斯將軍已經高聲下達著沖鋒並且以掩護我突圍為第一目的的命令,她的聲音讓我多少有點發熱的腦袋冷靜了一下。于是我不再在地面制造碎肉和斷骨,雙手各抽出一把閃亮的飛刀反扣著握實,跳起來一腳踹翻一個舉劍向我劈來的天災勇士,借著反作用力躍上了一頭地穴的頭。
「嗤!」一聲輕響,右手的飛刀已經完全沒入地穴的腦袋,握著刀柄的臂膀猛然向下扯動,借著一身堪比憎惡的巨力,我重新躍到了空中。腳下是成群的天災,我雙足連點,在海洋般的天災群上方飛掠而過,踩碎了無數食尸鬼和天災勇士的頭顱,甚至還有少許地穴的脊梁。偶然間翻身,瞥到那只借給我力量騰空的地穴兀自站在那里,只是腦袋已經變成了稀巴爛的糨糊,還站在那里純屬死而未僵罷了。
血色十字軍則灌注著虎狼般的氣勢,殺下了斜坡,如虎如羊群一樣跟著我的身影向著哨塔的方向瘋狂的沖鋒。「聖光萬歲」的口號回蕩在空中,凝神望去,似乎每一個戰士的臉上都綻放著生命中最歡快的笑容……
我在空中冷笑著撇嘴,轉身繼續踐踏著天災們前進。偶爾一個空翻,借著慣性和引力用手里的飛刀將地面上一些比較具有殺戮價值的目標灌頂,然後一邊旋轉著手中的刀子將身下的尸體絞成碎末,一邊靠著腕力和已經成為糨糊的尸體再一次騰空而起。
可惜如潮的天災限制了我進一步擴大戰果,如果我不保持著不斷的高速移動,很有可能一個不小心就被扯入這片死海,然後貝啃成碎末。
于是我放棄了無謂的屠殺,一心向著哨塔突圍。沒過多久,我便抵達了天災陣型靠近哨塔一側的邊緣。
突然左前方10米外的一頭憎惡發出嗷嗷的狂吠撲向我,它撞碎了擋路的骷髏架子,踩爛了來不及躲開的食尸鬼們,似乎為了一板斧將我砍成碎片已經不顧一切的樣子。凌厲的斧勢夾雜著淒厲的風鳴向我砍來,甚至捎帶上2只倒霉的食尸鬼也做了配菜而被斧風砍了個稀巴爛。我緊盯著那把斧頭,左腳用力下踏,瞬間踩垮了正在給我當腳墊的地穴。抬起左臂,以左腳足尖為圓點劃了個半圓,借著「圓」的走勢搪開了那一斧。隨即一把扒住了憎惡那只力道已經用老,將整個身體帶的傾斜的左手,單借著手腕中無比強橫的蠻力便躍到了它那顆豬頭上。
「去死!」我一邊低吼,一邊向前方的防線邊界飛躍而出。左腳則用力踹地在那顆可以用來壓腌菜的巨大豬腦上,借勢向著前面的空地飛去。
戰場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然後四周突然變得一片死寂,嚇了我一跳。
我凌空做了個翻滾,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我意外的發現一顆碩大的腦袋正在朝著和我相反方向高速飛去!一時間無論是天災軍團,還是阿比蒂斯將軍帶領的正在負偶頑抗中緩緩退回山坡上的血色十字軍們,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著那頭沒有了頭顱的憎惡尸體搖晃著倒在地上,發出「?」的一聲巨響。
那一刻,戰場上煙塵彌漫……
「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雙腳向著兩側一挺,連人帶甲250多斤的身子攜著龐大的動能直接踹爛了防線最邊緣的兩頭食尸鬼。直到翻滾著落在沒有天災的草地上,我才不禁舒心地仰天狂笑!多日來的怨氣一掃而空,一招擊殺一匹憎惡的巨大愉悅瞬間填滿了已經有點微微起伏的胸膛!我大笑著吹出一聲口哨,召喚出神嶺行者,然後再不去看一眼身後那些再也不敢妄動的天災們,向著哨塔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