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花子見那白衣少年風度翩翩,亦是大有好感,自報家門道︰「叫花子名叫魯有腳,適才見小兄弟武功高強,不由多嘴幾句,讓小兄弟見笑了。」
說著一蒙古兵騎著高頭大馬握刀砍來,魯有腳喝道︰「來得好!」話音剛落,持棒猱身前跨一步,彎腰下去照著馬腿便打。
那高頭大馬吃痛一記,身軀朝下摔去,蒙古兵連人帶馬滾得幾下,接著被甩飛過來。
李逍遙見那蒙古兵當頭翻過,身子一縱,躍上半空賞那蒙古兵一腳,當作皮球踢了回去。
蒙古兵翻倒在地,復又起身奔至李逍遙身前,自上而下朝他劈頭砍去。李逍遙見狀右手直伸入去,將彎刀夾個正著,左手陡探,已抓住那蒙古兵右手腕,一個拉扯,料想對方右臂關節必定虛月兌。
不想聞得一陣「 」骨響,居然將其臂骨生生截斷。李逍遙見對方滿地打滾,哀嚎陣陣,一臉痛苦神色。
他冷不丁心中微悸,略略後悔出手不分輕重,沉思半會,方得好轉。見得另一蒙古兵躍身跳至跟前,便將方才那招繼續朝對方招呼。
這次與先前不同,僅將那蒙古兵右手上下二臂關節卸下。登時心下稍稍慰懷,接著轉頭誆問道︰「家師常听江湖人稱貴幫主洪七公俠義心腸,嫉惡如仇,武功高深莫測,好生佩服,在下此番下山聞得洪前輩種種事跡,亦是心懷神往,不知能否一見?」
魯有腳聞得那白衣少年稱贊言語,哈哈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洪老幫主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十一年前早是撇下幫中大小事務,讓位于黃蓉黃幫主,自個快活自在去了。」
李逍遙聞言心意一動,抱拳施禮向他道別,甩身去往河南登封,直上少林。
李逍遙抵得開封府,逢人便問少林寺所在。經得半天奔波忙碌,終至少室山腳,見得天色已晚,尋得一家來東客棧訂得單房一間,梳洗歇息,一解勞困。
次日清晨,李逍遙起個早早,不待天色大亮,背上包袱,動身徑往少林寺。
李逍遙運起「凌波微步」一路奔來,耳邊風聲響起,兩旁樹木急速後飛,甫嗅得山間草木清氣宜人。
當即精神大振,小無相功急速摧動,直直趕得山腰之處,便停身下來,整理衣物,稍作歇息,再圖上山。
過得半分工夫,終抵山頂,放眼望去,一座巍峨廟宇浩然眼前,微笑片刻,抵得少林寺門口,朝內望去,猶能聞得略略佛香。
若是北冥神功尚在,他大可吸收天地精氣化為已用,功力大增,自是不難,又何必去求那九陽神功?
兀自沉思之際,不遠之處一知客僧細掃檀台,見李逍遙站立寺外,朝他行得一禮,道︰「不知這位施主何方人士?又因何來我少林寺?」
李逍遙亦是豎手回禮,道︰「這位師父請了,小生李逍遙,素好佛學,因思鄉心切,不久前自海外歸來故國,向來聞得少林寺乃佛門聖地,藏有佛經萬本,可渡世間苦厄,還請師父代為成全。」
那知客僧初聞李逍遙贊他少林寺功德無量,心下不免得意一會,待得細細思量半會,眉頭一皺,暗想︰「這施主怎地如此唐突?非該是為我少林絕技而來罷?」
想得此處,心頭突地一緊,朝李逍遙渾身上下打量半晌,道︰「茲事體大,實非小僧所能作主,還請施主稍等片刻,小僧去去便來。」
說罷,轉身急急朝羅漢堂跑去,推門而進,朝彌勒佛像下方一中年和尚道︰「無色師叔,有人來我少林寺借閱經書,弟子不敢擅自作主,特來稟報。」
那和尚正對佛像閉目念經,聞得此事隱覺非同小可,問道︰「那人現在何處?甚麼打扮?多大年歲?」
知客僧將李逍遙身著描敘個大概,道︰「弟子適才將他穩住,眼下尚在寺外。」
無色禪師點頭吩咐道︰「你立刻動身,將般若堂、菩提院、戒律院、達摩院四位師叔喚至大雄寶殿。」
知客僧道了聲是,速退下去。無色禪師朝佛像拜了一拜,便前往山門。
卻說李逍遙等得半刻,終是不見人影,暗暗心急,忽見一和尚身披素黃袈裟緩步走近,宣念佛號︰「阿彌陀佛,不知這位施主因何而來?」
李逍遙見對方精芒內斂,知道是高手,恭手一禮,道︰「大師請了,小可先輩是唐朝人士,為避安史之亂,遠離戰火,只得舉家遷至海外,如今垂思故土,不惜自遠洋歸來,因雙親素來好佛,自幼受得佛祖燻陶,甚為向往,家母常言惟有百姓人皆信佛,天下便再無紛爭。」
說得此處,偷偷斜視幾眼,見那和尚一臉喜色,不免暗自偷笑,繼續說道︰「小可亦是這般以為,前日聞得幾位游方高人言︰天下佛門聖地,惟有少林稱尊。故甚懷神往,還請大師成全小可一片向佛之心。」
無色禪師方才見李逍遙腳步虛浮,行步起落無甚章法。手掌滑膩細白,亦不似練過兵刃功夫,登時舒得一口氣,眼下更被李逍遙一頓馬屁直拍,略略沾沾自喜,道︰「施主好佛,原系好事一樁,但因茲事體大,還請施主隨小僧進來。」
李逍遙方才運施小無相功,裝作毫無武功模樣,終是將無色禪師哄瞞過去,聞得無色禪師口風松動,大喜道︰「多謝大師。」便跟著無色身後,徑往大雄寶殿走去。
殿內檀香極是濃郁,李逍遙受得佛香重燻,險些眼淚簌簌落下。進得殿內,便見得四個和尚早是相候多時。
無色禪師上得前去與之計較,眾僧商議良久,終由無色作主,只見無色朝李逍遙問道︰「不知施主是買幾樽佛像,或是抄閱經書?」
李逍遙心思如電,繼續誆道︰「家母曾言︰‘若是心中有佛,則萬物皆可去的,若是心中無佛,便是念經千百,亦不過敲破木魚,徒惹人笑而已。’小可深以為然,此番自是為抄閱經書而來。」
眾僧聞言皆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李逍遙見狀不免暗暗自喜,急問道︰「大師,那經書……」
無色禪師聞言朝身後四僧笑道︰「不知眾師弟以為如何?」
四僧見李逍遙講佛頭頭是道,甚為佩服,皆道他佛法高深,加之暗中察看,直覺不似練武之人,頓時放心不少,于李逍遙所言自是無從反對。
無色禪師見狀,朝李逍遙躬身道︰「這位施主,隨小僧來罷!」
于是二人齊齊來至藏經閣,無色右手遙指面前一排排書架,道︰「施主若要抄閱經書,只管在此抄閱便是。」
說罷在梯口一坐,兩眼閉上。
李逍遙亦管不得這許多,放下包袱,徑自尋找楞伽經,登時手腳展開。
但凡遇著瞧不懂的言語文字,便將其置于身旁,其他一概不去理會。
奈何架上經書極多,不下萬本,梵文經書亦是極多。李逍遙將其全數翻得下來,愣是堆得高如小山,一時頭昏腦脹,不知所謂,心下哀號半陣,兀自強硬著頭皮一一翻閱。
無色禪師雙目微張,遠遠瞧見李逍遙將梵文經書全數尋來,暗暗佩服不已︰「這位施主想是當真從海外而來,怪不得精通梵文,只是他家族世代遠離故國,未受我中華文化燻陶,終究難月兌蠻子的習氣。」
李逍遙尋找良久,正待昏昏欲睡之時,忽見一段小楷文字︰「彼有力,我亦有力,我力在先.彼無力,我亦無力,我意仍在先.要刻刻留心.挨何處,心要用在何處.切記一靜無有不靜,靜須靜如山岳.所謂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一動無有不動,動當動若江河,所謂他?任他?,明月照大江.從此做去,一年半載,便能施于身.此全是用意不是用勁.久之,則人為我制,我不為人制矣.舉手不可有呆像,彼之力方挨我皮毛………」
李逍遙心魂一震,繼續看將下去,待見得︰「呼翕九陽,抱一合元,可名九陽神功。」登時心下大喜,精神抖擻,細細默記。
也許是上天垂憐,李逍遙自來得此間,每每觀書之際,愈覺記憶驚人,過目不忘,一翻十行,並非難事。
李逍遙這邊反覆記誦在心,那邊更是防備無色禪師揭破,只覺甚是難受,比之被人審問尚艱難百倍。
好不容易全數記完,復起身來將書堆散開,一一放回原處。
無色見狀起身兩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因何不抄閱經書?」
李逍遙笑道︰「大師,對小可而言,抄閱僅為將經書牢記在心而已,小可現已記得清楚明白,何須抄閱?大師佛法高深,何必如此著相?」
無色禪師聞言,微的一愣,隨即回神過來,連連嘆道︰「施主佛法精深,記憶驚人,小僧佩服。」
二人一牽一隨,齊至山門,李逍遙轉首笑道︰「大師好生保重,小可告辭。」便徑自下得山去,回至客棧。
李逍遙迫不及待,坐于榻上兩手虛抱,心靜凝神,習練九陽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