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兩個月便已經過去。
澗水上,黑衣疾飛,似是蛟龍出洞,手一錯,河水便升騰起千丈浪花,排山倒海向岸邊而來。來者正是風鈴,兩月的修練,已使她月兌胎換骨。殺氣已經內斂,可是自周身散發出的氣勢卻使人存在著強烈的壓迫感。
出關第三天,便是吉日,是正式舉行族長接任儀式的日子。
全谷三百多口人家,早已侯在風家祠堂。
而此時風如嫣正在替風鈴梳妝。
紫檀香輕輕燃起,滿室的香氣,滿室的氤氳。
已經有人為風鈴送來衣服,那是一套純白的衣裙,外面套的也是薄如蟬翼的白紗,唯有廣闊的袖邊和衣襟,用金絲裹出繁花的圖案。
這套衣服很適合她,整個人如月華仙子般清冷淡雅。
風如嫣緩步而去,將她的發細細地梳著,她的發質柔軟光澤,如綢如緞。風如嫣只將她的發松散地拉了一個發辮,扎上同色系的綢帶,梳完頭,拿鏡子照給她看,「你看,這樣可滿意。」
「如嫣,這樣已經很好,」她說的很好,是能夠和她在一起,這樣的感覺,似乎又回到從前——早上,她喚她起床;晚上,一起溫習功課。那樣的溫暖就象現在一樣。
「時間不多了,我們走吧!」見風鈴滿意,風如嫣將她拉了起來,向風家祠堂走去。
風家的老老小小見兩人緩緩向這邊兒走來,忙從中讓出道。他們態度恭敬,都崇拜地看著新族長。這個新族長悟性極高,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造化卻勝過前幾任族長。
長老們一字排開,大長老扶過風鈴的手,上前一步朗聲道,「遵九代族長風綦帆之遺言,傳族長之位于風鈴,從此風家上下同心,共誅妖魔。」
「上下同心,共誅妖魔!」風家人起誓,那般鏗鏘有力。
風鈴默默地感受著此情此景,什麼都不說,她堅定的眼神已經代表了一切。她會竭盡所能,去保護這個家的平和與美好!
大長老滿意地輕點了頭,弓將那代表著族長的龍形玉佩掛在風鈴腰間,「我們風家原本是古周國護國國師,這塊玉佩是當時古周大帝所賜,後來族長一代一代的傳下來的。它已經與我們風家同命運,玉在風家在,玉碎風家亡,你可一定要保護好它。」
「我會!」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因為這玉佩代表著風家!
「洗手,為歷代族長請香!」
已有人端來清水,風鈴洗淨了手,又有人送來了香。
手腕一翻,香被點燃,大長老一一介紹著族長和他們的英雄事跡。
接任族長儀式完畢,長老們呵散眾人,便帶著風鈴去了後山禁地乾坤池。
乾坤池內,池水象沸了似的翻滾著,冒著白泡,汩汩的聲音听起來歡快靈動。
「這里封印著一個惡靈,」大長老道。
「惡靈?」水這麼澄澈,怎麼看也不覺得有邪氣。
「是,風家第一代族長風清揚受恩于仙人,法術大成後救了古周國皇帝,被封為了國師。只是後來仙人托夢給他,說乾坤池封印了一惡靈,希望族長能帶領全族人保護乾坤池。惡靈靈力很強,只要它一出,天下必將大亂,但封印是那個法力高強的仙人打上去的,所以非一般人也不能將其打開。
曾有魔想打開池底封印,喚出惡靈,不料卻反被封印所傷,被風家捉住時,死前她歃血為咒,說五百年後她會重臨人間,她的生便是風家一族的死!
從那時起,歷代佔卜師佔卜時都見到風家法力消失後被殘殺的場面。眼看就快到五百年,風家人心動蕩。這時,天忽降異象,從雲端我們十長老都看到一個異數。一個來自後世之人,她揮劍除魔,解救了全族。風鈴,那個人便是你,而我也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
「我希望自己能夠強大得足以應付一切困難,能夠保佑我族老小。」風鈴回答得中肯,她自知身負重任,但眉宇卻硬朗堅強。
今晚的月亮特別大,特別明,空氣中浮動著含笑花的味道,更覺得清新怡人。
月光的銀暉籠罩著祥和的蝴蝶谷,天已晚,眾人都睡得香甜。
驀地,一縷黑煙飄過,越聚越多、越聚越多,重重疊疊遮掩住了明月的最後一絲光暉。大地一片黑暗。
黑暗中,似乎又升起了一團迷霧,迷霧漸漸地化為了人形。
「是誰!」風鈴睜大眸子,想要將那背影看得清晰明了。只是太遠了,看不清晰。
人形發出低低地帶著微顫的笑聲,听起來陰冷恐怖。
「何方妖怪,還不速速現形?」風鈴快速移去,手一揮漫天的金光向那黑影而去。
金光穿透黑色,黑色頓時四分五裂。只是下一瞬,那黑影又重合而來,搖曳著生出無數的光影,象人又象是竹。
「呵呵∼」
「呵呵∼」
陰冷的笑意在空曠的天際里回蕩,仿佛來自于地獄的召喚……
風鈴睜開眼楮,風家靈力稍強的都在此時睜開眼楮,她們潛在的靈力提前使她們感知到了天地間的不安。
手指一點,油燈燃起,風鈴起身而坐,夢境里的陣法是那個詭異的竹陣不錯。只是,不會無緣無故地夢到,它到底意指什麼?
無論如何,風鈴覺得都應該出谷一趟。留下信條,讓長老們守谷,而她則喚來青鸞,向京都飛去。
來到太子府,看到太子府已經空置,那竹陣已經燒成灰燼。只是風鈴知道,在世上還有一處地方有這樣的竹陣。練成竹陣,需要以血為引,以怨為靈,所以竹陣之處一定有異象。
重乘上青鸞,風鈴循氣而望,便見著天空的邪氣正濃,一圈一圈的黑色如同深深的漩渦向外擴散,渦卷一切的力量,似乎想要將整個天空吞噬了似的。渦心帶著點血紅,殘血的色彩讓人觸目驚變,那是大凶來臨時的征兆。
「鸞兒,向去!」
經風鈴一呵,青鸞飛速向前行。只是剛到先前的目測點,所有的異象卻瞬間消散得無形無蹤,就象剛才看到的不過是一場幻象。
風鈴沉肅地立在青鸞背上,拔開層層雲霧定楮一望,腳下的這方土地,正是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