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風鈴回過身去,清風輕拂,陽光從碎葉間瀉下。她不知道,若早回頭一瞬,或許就可以看到在微風中落寞紅衣的一角,可以看到為她憔悴的俊顏。
「風鈴,」感受到她心緒的浮動,南宮傲輕聲喚道。
收回手,風鈴清眸望向南宮傲。沒有說話,但南宮傲卻清楚地听見她內心的聲音。他知道,她打算去地宮一趟。
地宮,或許從那里,她能夠搜到些蛛絲馬跡。
諾大的地宮,此時無一人,顯得空曠陰森。那聖月竹海,終成了虛墟一片。
閉上眼,她想感受那日他們離去後有什麼事情發生。
「渺渺,為什麼你不相信自己?」暗中那個聲音又冒了出來。
「我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不相信你,」風鈴對那個看不清臉的女子冷冷一笑,「連自己的面都不敢露,如果你是我,那麼你為何連面對自己也如此鬼鬼祟祟?」
「不是我不敢露面,」那個女子輕輕一嘆,「而是我們已經沒臉了,渺渺,你果真將以前的事情忘得干淨了。」
風鈴一愣,沒臉、沒臉是什麼意思?
「我們沒臉了,」那女子撫向自己的臉龐,幽幽道,「那曾經絕色傾城的臉,被你親手剝掉。」
她一步一步走近風鈴,手撫上風鈴的臉,尤帶著回憶,「瞧,如今的臉哪比得起當初的十分之一。」
「你想怎樣?」風鈴扭過頭,那個說是她的女子為什麼糾結在前世里。她意欲何為!
「我只想告訴你,我們前世的怨、前世的恨。渺渺,我是你前世靈魂的一絲執念,你投胎做人,而我卻忍受著暗無天日的日子,等著喚醒你。」那女子輕輕地嘆道。
「誰要你喚醒!」風鈴冷冷道,眸子看向那女子已有厭惡,「你,給我滾出我的腦子!」
一聲呵罷,風鈴身子晃了晃,睜開眼,那個女子已經被她逐出腦海。
她臉色蒼白,輕捂住自己的胸口,剛才用靈力掙月兌夢魘,傷了自己。
「風鈴!」一雙手扶住了她,正是南宮傲。
剛才她所經歷的一切,他也感受到,所以他才匆匆趕來。
「這就是你所說的惡夢!」神色里有憂慮,語氣里有關心。
這一刻,他倆感同身受。他看到了她的掙扎,她的糾纏,以及她的無奈。
風鈴輕輕點了點頭,這一刻她覺得無力。
他只能將一雙手悄然遞給她,將屬于他的溫度傳給她。
只是這一握,無數的畫面卻閃過風鈴的腦畔。那麼久遠的記憶,她怎麼能夠輕易地探到。
她驚地一松手,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失去。
「風鈴,你怎麼了?」南宮傲眸子里擔憂更甚,那一瞬,她看到了什麼,讓她如此害怕。
「我想靜一靜!」話說罷,她便消失在南宮傲的面前。
風鈴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她只是覺得她迷茫無措。
河水清冽,風鈴一個縱身跳入河中。
剛才那一刻,她看到什麼了?
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站在懸崖之巔,那張精致絕倫的臉上恨意盎然。
面前,有人朝她一步一步走來。她陰扯扯地笑著,「你愛我,是吧!那麼,這張臉留下來與你作紀念。讓你日日夜不能眠,想著你是如何將我一步步逼進這萬劫不復之地。」
她生生扯著自己的臉皮,一點點、一寸寸,她撕得那般慢,似乎要將這種疼刻在心頭似的。那種活剝自己皮肉的疼痛,卻抵不過她心里的絕望。
「戰無塵,受你的血我用命還你。從此灰飛煙滅,永無再見之日。」
撕下的臉皮,朝面前的男子甩去,她血肉模糊什麼也看不見,卻覺得忽然有了報復的快感。
縱身一跳,她跳下無底鬼域。身後,她听到絕望的聲音回音飄蕩。
「渺渺——」
就這樣吧,愛的、恨的,隨她這一跳而消,眼角一絲晶瑩。誰都知道她愛他,而唯有他看不到她對他的情意,還要一步一步地逼她入魔……
風鈴的心驀地一收,難道自己真是那個女子?她閉上眼,那一刻的感同身受不會錯。前世的她便是渺無煙,一個被逼入魔的女子,所以她的體內才會有自己難以控制的魔性。
手心一暖,她知道那是南宮傲在暗里對她的提醒與關心。清眸一凝,手狠狠地捏緊,心中卻恨意翻騰。
她的體內果真魔性難馴了,閉上眼,如無例外,那個稱作她的女子很快便會進入她的腦海。
「你——是你召我來的?」那女子對風鈴的作為有些詫異,剛剛還用靈力驅散了她,而此時又凝靈力來召喚她。
「你說的,我剛才都看見了,雖只有一幕,但已夠刻骨。」風鈴冷冷笑著,這一刻她看起來邪魅陰冷,「現在,我想知道戰無塵是誰?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果然,你記起了他。」那女子雖笑,聲音卻恐怖陰森。
「前世的戰無塵,今世的南宮傲!」每一個字都帶著無限的恨意,似乎想要將他生吞活剝了般。
南宮傲!風鈴眸子冷然,聲音輕卻落得很重,「把前世記憶還我。」
「好,」那女子向她款款而來,「如你所願,我將保留的前世記憶注入你的體內。你且看清,這個世上,你最應該恨的是誰!」
一縷縷記憶,如同一絲絲魔咒,交織的畫面令風鈴痛徹心痱。她不想有恨,可是那恨意卻如此強足,以至于她不得不恨。
「殺了他!」那女子的聲音如同長戟,堅硬鋒利。
風鈴猛地一睜眼,恨意那般明顯。
那女子吃了一驚,這些次她在她體內感覺到越來越強的靈力,仿佛無量海水,永遠超出她的預測之外。她很怕,很怕有一天她亦不能控制。
風鈴才不理法那女子的想法,她冷冷地望向手心中的紅線,眸子冷如寒谷,南宮傲,我在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