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顛兒顛兒的往東奔去,听金杏說哥哥的武功雖然不是天下無敵,一般人卻也近不了他的身,應該沒事。自我安慰著,心內卻是飽受煎熬,看來李榮軒是知道這件事情了,他選擇了站在那邊,才禁了林若雨的足。
果然還是患難時候才能見真情,不到關鍵時刻,個個都是朋友,真有什麼事,都做鳥獸散了。
李睿瀾這人真是看不透他,他的態度看似是和她一邊的,不過他畢竟是太子,他要考慮的太多了,他願意幫忙不代表他會盡心盡力。
這個時候還是要靠自己,一定快點找到哥哥
甩甩腦袋。暫時不去想這麼多了,先找到他才是正經。
馬兒穿過過大街小巷,出了丹鳳門,沿著官道疾馳而去。
剛出城門沒多遠,一個漢子氣喘噓噓的奔來,猛地跪在她的馬前面。
及時勒住馬,馬蹄勉強收住,差一點就踩在那人腦門上。
林若雪松了一口氣,沉下臉怒斥道︰「沒長眼楮麼?你不想活了?」
漢子已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上豆大的汗滴滾滾而落,面色蒼白︰「姑娘……快救救……」
皺了皺眉,眼楮里閃過一絲疑慮︰「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那人焦急道︰「姑娘自城里來,可知哪里有大夫?」。
林若雪俯身︰「我便是,出了什麼事了?」
那漢子雖有一絲疑慮,此時卻也顧不得許多,慌忙下跪︰「求姑娘救命」
林若雪听見出了人命,沿著官道掃了一眼遠方,咬咬牙,調轉馬頭隨他朝著旁邊的樹林奔去。
遠遠就听見有哭喊聲,林若雪小腿輕輕一夾馬月復,馬兒的往前跑。
走至一個破廟前面,門前還停了一輛半舊的馬車,進了里面,就見一個頭上包了皂巾的女人躺在地上,捂著肚子直喊疼,身邊一小女孩不知所措的跪在她的身邊死命哭喊,還有一個白發老婦跪在地上低低的安慰婦人。
看見地上淌著的血水和婦人鼓得高高的小月復,瞬間就明白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顧四周,寺廟雖破,卻還有一個不大的灶台,更可喜的灶台上還有一口底上破了一個小洞的鍋子。
吩咐漢子去外面的井里打水燒些干淨熱水來,又沉聲叫老婦去車內將墊子褥子等都拿來。
二人答應著去了。
林若雪跪在夫人的面前,看她的呼吸還算平穩,轉身對著身邊臉上是淚水十四五歲的小孩子,柔聲安慰︰「不要哭,你已經這麼大了,要堅強才是。」
老婦抱著馬車里用的一堆褥子被子沖了進來,林若雪用鼓勵的眼神看了小女孩一眼,小孩子止住了哭聲,歪著腦袋,一雙紅腫的眼楮目光清越地看著她。
吃力的抱起了婦人的頭部,孩子和老婦一人抬起一只腳,將疼的撕心裂肺的婦人從冰冷的地上挪過褥子上去。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汗滴,此時再去尋找什麼接生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只好放手一搏了。
按住大嚷大叫的婦人雙腿,一邊安慰她,一邊鼓勵她用力。
婦人已經嚎叫了一陣子,沒了力氣,淒厲的嗓音竟成了低低的嗚咽︰「我說不來你們偏來,那城內的親戚本來就高攀不起,走了半路竟招來賊,我可憐的女圭女圭…都是你們這喪家母子倆…我怎麼就嫁了你們狼心狗肺的一家子」
漢子端了干淨的熱水進來,看見妻子慘的面無人色,只站在一邊局促的縮手站著,一言不發,神情局促不安。
林若雪瞪他一眼︰「別干呆著,快把熱水端過來這邊。」
漢子應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忙活去了。
……………
過了許久,一聲嘹亮震耳的啼哭響破長空,听得在場的人身心是一震,仿佛久冬的春筍沖破了土壤,冒出了令人欣喜地女敕芽兒,又仿佛陽光終于穿過了久雨的陰沉天空,照的大地光芒四射。
林若雪抱了小孩子,孩子十分的小,皺皺巴巴的像個老頭子,笑著對婦人︰「是個漂亮的男孩。」
漢子本來咧開了樸實的笑容,古銅色的皮膚被屋頂的漏洞穿過的陽光照的一閃一閃的。
老婦人也是高興,听是男孩忙湊上前去。喜得奇怪不自禁,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抬頭望天︰「阿彌陀佛,老頭子,多虧你在天有靈,咱們家才沒有斷香火啊。」
女人虛弱無力的抱過自己的孩子,來來回回的撫模著。
看見她們的樣子,林若雪也替她們開心,提醒婦人產後護理的一些事情,起身淨了淨手,匆匆往外走去。
男人看見她離開,忙跟了出來︰「敢問恩公貴姓?家住哪里,以後小人也好親自上門道謝。」
林若雪正一手扯了韁繩,回過頭臉沖著他︰「不必了。」
忽的又想起一件事來,他們好像就是這附近的人,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里的小道,忙又開口︰「小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漢子本是這里的山民,民風淳樸,此時恩公問話,又怎會有所隱瞞,臉上堆了笑︰「小姐想知道什麼,小人有問必答。」
林若雪偏了腦袋︰「你可知道這花將軍打了勝仗,凱旋的事情?」
漢子笑的更是響亮,他雖是個農民,口氣卻也是充滿了自豪︰「那是,這是誰人不知,花將軍乃是咱麼興國的猛將,攻無不破,戰無不勝。最近手下還有了一個很厲害的林指揮使,生生讓敵國退兵半年呢。」
林若雪點點頭,隨口道︰「不瞞你說,我的哥哥乃是花將軍的手下普通的一個小兵,我已經有三年沒有見到了了,如今一心想早些見到他,只是不知這附近有沒有什麼捷徑可走?」
那漢子頓時笑了︰「不瞞小姐,別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從小在這附近長大,這里的一草一木沒人比我更熟,小姐看見沒,這廟後就有一條小路,沿著這條小道到頭,可比走官道以省下半天的時間。」
林若雪思索,按照林宇飛給自己的信里所說,在心內合計了一下,還有一天就能到達,如果沿著這條小路,豈不是半天就可以到了?
就這麼定了,眼楮里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拱手相謝,翻身上馬奔了小路去了。
又顛簸了半日,把她的咯的生疼,此時已是日暮將近,將早上時分偷偷帶的寶劍握在手里,以防不測。
林若雪在馬上幾乎累的都要睡著了,听見前面烏壓壓的馬蹄聲,旌旗蔽日,心緒頓時復雜難耐,拍了馬沖過去。
前面的士兵看見一個白衣女子持著寶劍朝著這里飛奔而來,警惕之心大起,齊刷刷的站了一排,嗖嗖的亮出腰間 亮的刀,喝道︰「前方何人?快快避開」
林若雪待要說話,一個欣喜地聲音就在隊伍里面響起︰「若雪?」
眾人听見指揮開口,紛紛避開,林宇飛身著戰袍,騎著高頭大馬,英姿迸發的沿著眾人留出的小道朝著她奔來。
林若雪見他毫發無損,懸了幾日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看著哥哥就這樣逆光朝著自己走來,金色的陽光鍍了他一身,高大的身影顯得氣質不凡,突然覺得只要他毫發無損的回來,疑慮,擔心和憂愁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林宇飛下了馬,牽著走到她的面前,既是喜悅又是充滿了疑惑,盯著她手中的劍,皺了皺眉頭︰「你怎麼在這里?」
林若雪下了馬,仰頭和他對視,一臉嚴肅︰「我有話和你說。」
看見她難得這麼嚴肅的表情,林宇飛不由得正視起來。
林若雪略微踮起了腳尖,趴在他的耳邊小聲道︰「哥哥,有人要殺……」
話未說完,一只亮閃閃箭不偏不倚朝著他們的方向射過來。
這箭是從大堆人馬的後面來射來的,因此眾人剛開始時都未曾看見閃過來的寒光,只听見破空之聲,穿過眾人的耳膜,可見發箭之人功夫是多麼的厲害。
林若雪正趴在林宇飛的耳邊,一句話未說完,眼角的余光就看見了飛過來的箭只。
暗叫一聲不妙,飛快的推了林宇飛一把,有驚無險的躲過這驚魂的一箭。
一口氣剛剛松下來,後面緊接著幾只劍嗖嗖的飛來。
林宇飛警惕心已起,看見後面如同密雨般的箭只朝著這邊射來,一邊高聲叫侍衛們小心,伸出左手將林若雪護在身後,右手腰間一拍,劍已出鞘。
侍衛們紛紛調轉馬頭拔刀相待,那些箭卻好似長了眼楮一般,不認別人,不偏不倚的朝著他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