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東南西北四門,各有一條官道,官道上每百里就有一個驛站,做為官府人員臨時歇息地。若有緊急軍情,驛站里有最好的馬匹可供替換,所謂六百里加急都是靠良駒跑出來的。
大同江河工段的傳令兵馬鞭狠狠地抽打著坐騎,恨不得立即飛入平壤城。先前的傳令兵都莫名其錄妙地失蹤了。自己一路小心地繞過所有的城區,改向京都求救。眼看平壤城在望,他心下微松口氣。突然前面地上騰起一道絆馬索,然後從兩邊沖出三個蒙面人來,為首一人把一物擲向他的臉面,他抽出馬刀橫劈過去,那東西頓時散開,原來是一包煙灰,弄得他灰頭土臉睜不開眼。第二人把他揪下馬來,一拳打暈了他。第三人手腳麻利地上來搜身,似乎他們已經做過許多次了,配合默契,那人很快就搜出了一封官函,他小心地用刀尖挑開,(高句麗人用的是漢字。)看了後方才笑道︰「好運道,是大同江河工段上報逃奴之事。」
「嘿嘿,听俺老程的沒錯吧,打劫我喜歡。」程咬金忙著把值錢的東西往懷里塞。他們把早已準備好的官函塞了回去,用蠟小心封好,放回傳令兵懷里,然後騎上各自的馬換個點準備下一次劫道。
這個傳令兵醒來後還在慶幸官函未丟,自然會送到情報司去。而情報司並不會訊問傳令兵,因為他們大多只是送信,並不知其中內容。傳令兵拿到回執後,會歇在官府指定地點,若是三日後未有回函,傳令兵就可以回去了。同樣的截取情報之事在不同地點用不同方法在進行著,他們會在動過手腳的傳令兵身上留下自己人明白的記號。他們只是替換有關隋兵逃跑的官函。而忽多骨天天出城游玩,總會帶上百來號人,這些人就是為了確保最後一關,不讓逃兵之事提前泄密,進入平壤城。
高句麗王宮,高元在偏殿里走來走去,臉色陰沉的可怕,幾個大臣跪伏在地,頭也不敢稍抬,空氣似已凝固了。「楊廣啊楊廣,有一**落到我手中,必要剝你的皮,食你的肉,方解我心頭之恨。」高元越罵越大聲,猛然回身,「你們說,如何是好?」
太大兄金鍵一跪著上前一步,「王,趕緊備戰,多挖深溝,加固城池,招募新兵,加以訓練。」
「今年一戰,荒蕪了多少田地,來年再一戰,就算打勝了,也要餓尸遍野。」高元一腳把金鍵一踹倒,「何況我們這點兵力,憑什麼跟隋兵打,你當楊廣還會象上次一樣蠢如豬啊?」
乙支文德也跪著上前一步,「王,此次情報確實無誤,來年隋兵必大舉來犯。我們還可以詐降拖延時間,多放棄些城池誘敵深入,此時若突厥兵揮師南下,躍馬黃河,楊廣必然倉惶回救,我們便可從後掩殺,大局可定。」
「好大將軍請起。」高元略抬抬手,臉上終于有了一絲陰森的笑意,「你們也都起來吧。快去準備,今晚宴請忽多骨和敏敏思公主。」
這些情報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唐心他們替換的官函,說的就是來年隋將攻取高句麗。當然,高句麗暗間也有情報傳回,所以乙支文德才會如此肯定。
酒宴設在了公主行館,因為紅拂稱今天是她的生辰,她已備下酒宴,親自下廚做了菜肴請高元和乙支文德赴宴。高元和乙支文德欣然赴宴。
「王,多謝你百忙之中抽身前來,敏敏思敬您一杯。」紅拂笑顏如花。
「敏敏思公主的生辰,孤王怎能不來道賀。」高元回敬了她一杯。
「特勤大人。」乙支文德坐在忽多骨身邊,「據細作回報,隋兵來年會用兵,有可能是對我高句麗侵邊,所以想請大人盡快回去知會可汗,依盟約行事。當然若是隋兵對突厥用兵,我高句麗也一定依盟約行事,派兵入關,攻其必救。」
「那可糟了,我得趕緊回去,好讓可汗有準備。」忽多骨猛灌一口酒,起身便往外走,倒把乙支文德驚到了。可是還沒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大笑道︰「大將軍誆我的吧。若真有其事,將軍豈能安坐?漢人有個樂不思蜀的故事,這高句麗就是我之蜀國。我可不回,要被大雪困在半道上,那不是自尋死路?」
「這等大事豈能相欺。大祭司已經算過了,一個月內必無大雪,再說,只要多帶些糧草便是大雪封道也不必擔心。」乙支文德耐心勸道。
「好,明日我們動身。只是我們公主的婚事?」忽多骨問。
「明年春曖花開之時,我們也打敗了楊廣,可好?那時大人可以故地重游。」乙支文德狹長的雙眼眯起,笑得象個色中老鬼,「我自會多備些好酒和美人恭候大人。」
「拿好酒來。」忽多骨高聲喊道,侍女打扮的崔雲舒和柳葉捧著酒壇上來了,先給忽多骨和敏敏思倒上了,這才給高元和乙支文德倒上。「這是我族人自釀的酒,原本打算等公主大婚時喝的,明日既然要走,今日無醉無歸。」
乙支文德喝了一杯,眼淚都被嗆了出來,「好烈的酒。」
「這是冰天雪地喝的燒刀子。請請,王請,大將軍請。」忽多骨痛快地灌下一杯,又給他們斟滿了酒,還好他事先試喝過這酒,否則沒準也被嗆了。
三杯兩盞下肚,高元和乙支文德便有些不勝酒力了,不過,他們知道這忽多骨好酒,此時掃他的興,實為不智。其結果是高元和乙支文德都是被人抬回去的。忽多骨也醉倒了,不過他的任務也圓滿完成。
夜沉如水,公主行館里煙花綻放。炫麗的色彩照亮了整個夜空。
「公主,大喜呀,高壽呀,這煙花可真漂亮。」崔雲舒望著天空,輕快地笑了。
「是呀,真美呀,這是我見過最美的煙花。」紅拂卻嘆了口氣,「可惜了一場好戲。」
鐵勒走了過來,也嘆了口氣,「可惜了一場好戲。我卻連掄大鼓的都沒趕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