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思和初如急急忙忙向前趕去,由于流血過多,凡思體力大不如前,不多時,就已覺得腳下發虛,一個趔趄,向前倒去,幸虧初如反應快,急忙將他攙住,才沒摔了個狗吃屎。
「前面有家人家,我們到那把箭拔了,我給你上點藥。」初如抬頭望望茫茫前路,一座簡陋的屋舍立于眼前,在這戰爭頻發的時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呢。
入得院內,看到一位老者正坐在院內閉目養神,旁邊一位年紀輕輕的女子正在漿洗衣服,兩人雖然衣著簡樸,倒也整潔干淨。听到門口有聲響,兩人齊齊抬頭看來,只見一位白衣女子正扶著一位褐衣男子立在門口,那女子絕美的容顏上寫滿了擔憂,一身白衣上早已染了半身血跡,顯得很是刺目,但她渾然不覺,只是緊緊的扶著男子。男子臉色蒼白,一柄寒光閃閃的箭正從肩上穿過,應該是流了很多血,可是那衣服顏色太深,看上去只像是濕了一大片。
「不知可否在你們這里休息一下,我們一會就走」初如見兩人就這麼愣愣的看著他們,心中焦急萬分,開口問道。
「啊?好好,快進屋」年輕的女子還在發呆,老者已經站起,將兩位向房內引去,不忘回頭對著年輕的女子喊了句︰「萱兒,去燒些熱水來」
就在初如和凡思棄馬的路口,此時正立了一隊人馬,這隊人馬身著士兵的服飾,立在前頭的那個人抬頭看著兩條路,又低下頭在地上躊躇了一陣,然後上馬,沿著馬兒飛奔的方向急馳而去。約行了半個時辰,那個人突然勒住了韁繩,下馬巡視了一番,低低的嘆了一聲,上當了。然後帶頭向來時的路折回。
承天和星辰坐在房內,兩人皆沉默不語。承天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茶,不知不覺已將一壺茶倒了個干淨,見水不再流出,承天一把將茶壺放在桌上,站起身就要往外沖去,星辰拉著他的衣袖,急忙開口︰「不可以」
「我不能再等了。」承天滿眼焦躁的看著星辰,語氣卻堅定無比。
「他是你的劫,若這次他能活下去,那是天意,若就這麼,就這麼死了,從此以後以便在無人可阻得了你。」星辰帶著最後一絲期許,期許這個理由可以留下他。
死了,不我要你活著即使是萬劫不復,我也要你活著
「若他是我的劫,我便是弒天殺神也要讓他活著」承天語氣低沉,卻字字千金重,一字一句,敲在星辰心上,星辰惶恐的縮回手,承天頭也不回的沖出房門。
其實你一直都懂吧,只是心中卻從未給我留下一絲一毫的空隙,即使一生一世你都無法得到他,卻也不願分絲毫愛意給我,我是該繼續愛你,還是恨你?
承天驅馬一路向北,一路上看到凌亂的馬蹄印,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原來他竟要殺人滅口追至岔路口,承天只是微微猶豫一下,便向大路飛奔而去。凡思,我相信你並沒有那麼笨,若就這麼被他們找到了,你就不配讓我不顧一切的趕來
初如揮起一把利刃將箭頭斬斷,這一動,凡思臉色又是一陣白,渾身不由得一顫,但他始終緊閉雙眼,咬緊牙關,不發一聲。這些初如雖不說,卻看在眼中,心中無比愧疚,這一箭當由她來承擔的。
初如手撫上箭端,想將箭傷四周的衣服剪開,凡思下意識的將手覆了上去,初如不由得停了動作,凡思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便將手放下了。初如小心翼翼的剪開了個口子,不妨礙上藥即可。
「我要拔箭了,若不能忍受,你就叫出來。」初如看一眼汗如雨下,卻面容堅定的凡思,輕聲道。凡思並未說話,只是微微點點頭。
凡思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再疼也要忍下來然而當初如將簡拔出的一霎那,凡思竟疼得連呼吸都忘了。有一瞬間,凡思竟後悔為何會活在這世上
初如來不及將臉上的血跡擦去,便急忙倒出幾粒褐色的藥丸,碾碎了敷在傷口上,那傷口本已停止流血,現在一拔箭,又流出不少,還好那藥是莫家人特有的藥,明日草提煉的丹藥,效果自然非比尋常。
經過這樣的折磨,凡思猶如被抽取了精魂,連動彈的力氣都沒了。躺在床上,如死了一般。初如將手上,臉上的血洗去,給凡思喂了些藥,正欲出門,卻撞上急急忙忙沖過來的萱兒,萱兒拉著初如的手,滿臉焦急地說︰「不好啦,有人闖進來了」
初如心中一陣驚慌,他們這麼快就追上來了然而不待她轉身回屋,門已被巨大的力氣推開,一張充滿心痛,焦急,愧疚的面孔出現在面前。竟是承天
「他呢?」承天聲音焦灼卻充滿威嚴,令人不得不服從,初如來不及想就回答道︰「在屋里••••••」話還沒說完,承天已經沖了進去。
看到凡思的那一刻,承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哪里是他印象中的凡思那個總是笑臉如花的人,那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人,那個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可以一笑置之的人,那個總是厚著臉皮蹭吃蹭喝的人,那個與自己吟詩作對,琴瑟相合的人,那個•••••••如今眼前的人面如死灰,氣息微弱,讓人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還活著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啊承天
緩緩行至床邊,承天已顧不得身後還站了兩個人,就這樣將手輕輕撫上凡思的臉龐,動作輕柔,生怕稍稍用力就傷了他。初如微微蹙眉,看著眼前的人,那動作溫柔,充滿憐愛,眼神中充斥著心痛和懊悔。那動作,那眼神,絕不是對朋友,對知己而是,而是對愛人
初如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他竟愛著他
睡夢中的凡思依然反映異常靈敏,感覺到異樣,伸手將臉上的那只手扣住,由于力氣不足,承天只覺的像是握著。待凡思看清眼前的人時,眼中漸漸彌漫起了殺氣,隨後那殺氣便隱去了,凡思放開那只手,正正的盯著承天,像是在思索什麼。
「帶初如走。再晚就來不及了。」凡思眼中滿是堅定,語氣更是不容置疑。承天靜靜的與他對峙著,隨後站起身,仿佛下了極大的勇氣,緩緩說道︰「等我回來。」
然後帶了初如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