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自己被小馬彬帶入了一個循環,一個我怎麼都走不出,更不能把他帶出來的循環。他從始至終都在想著那只金毛犬,或者說,他始終想著的,是當時城市打狗隊的那種殘暴的打狗行為。他無法理解那些人的行為,更不能理解當時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到這樣殘忍畫面的路人們,他們怎麼就可以選擇視而不見?
我想起看到的那只犬靈,正如連伊所說,犬靈的脖子上帶著一個項圈。這就說明,那只被打死的金毛犬是有主人的,有沒有狂犬病尚且不論,可那是一只有主人的家養犬,而不是無主的野狗,難道當時的人們竟已經瘋狂到這種部分青紅皂白的地步了嗎?想到這里,再想那些打著城市管理旗號的城市打狗隊成員,我不禁又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寒冷。
看看周圍仍然了無生氣的環境,我強自壓下內心的焦急與緊張,放緩語氣對小馬彬說︰「淘淘,你听我說好不好?那些叔叔他們不是真心像要打狗狗的,他們,他們只是誤以為,狗狗生病了,會傷害到其他人,所以才會想要嚇唬嚇唬它,讓它不敢咬到路人。」
「你騙人不是,明明不是你騙我你們都騙我」小馬彬的聲音突然變得憤怒而又淒厲,我感到周圍的溫度都有些下降,原本平靜的空間也開始產生了強烈的氣流。
一瞬間狂風大作,我手中的集魂鈴險些月兌手,我自己也差點被強風吹倒。雖然知道集魂鈴在沒有余蓮命令的情況下是不會出其他狀況的,可是我還是緊抓著系在鈴鐺上部紅線,生怕一個不小心將集魂鈴摔倒地上。如果它一個不滿意將收藏其中的各路靈魂都釋放出來,那我今天也就要交代了。
的頂著狂風的襲擊,我強自穩住身形不被風力推倒,但也只是險險保持平穩而已。而就在我面前的小馬彬卻是安然無恙,強風像是有自己意識,每次都能準確地避開小馬彬的位置,而吹響其他的方向。
撥開被狂風吹動而不斷亂舞的長發,再次晃動集魂鈴,我看到蜷縮在那里的小男孩始終都沒有改變過姿勢。這就說明,他的魂與魄仍然沒有復合。
不知道現在空間外面的連恆眾人的情況,我不免心中更加著急。難道他們就沒有想辦法要幫幫我,把我和小馬彬弄出去嗎?雖然知道自己這麼想根本就是毫無依據地亂猜,但現在的情況下我腦子里的基本都是負面想法。
「淘淘」「淘淘」
突然,我听到鄒靜的呼喊聲。緊接著,就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而且,我肯定那不是道長。
難道,是馬國華回來了?
想起在剛一進馬家別墅,看到整棟別墅除鄒靜和小馬彬外再無他人時,我們就問過鄒靜。鄒靜說是因為「人少方便」。可是,當時我們都沒有問馬國華的去向。本來嘛,作為市內有名的房地產商,因為忙于公務而不在家是很正常的。
可是,現在想來卻根本就不是那樣,就算再怎麼忙,事關自己兒子的生命安危,他這個做爸爸的難道就不能守在妻子和兒子的身邊嗎?
「淘淘淘淘,是爸爸啊淘淘,難道你不想爸爸嗎?你醒過來看看爸爸啊」我听到馬國華仍然在空間外面大聲喊著。真沒想到,平時叱 商界的房地產大亨,竟然會用這麼悲痛而又脆弱的語調喊出這一段話。
「淘淘,媽媽就在你面前,你醒過來看看媽媽好不好?淘淘……」與馬國華一起,鄒靜也在呼喚著自己的兒子。
可是,听到鄒靜的話,我突然心里一「咯 」。什麼叫就在面前?難道,他們現在就站在小馬彬的面前?
「爸爸?媽媽?」
小馬彬的聲音又恢復到了開始時的飄渺與平穩,不復剛才的竭斯底里。而隨著他情緒的穩定,周圍吹舞的狂風也慢慢停止了。看到雖然仍舊沒有生氣,但已恢復平靜的空間,我舒出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一陣欣喜。鄒靜和馬國華的出現,也許就是事情的轉機。
「對,淘淘,你爸爸媽媽來了,你要不要醒過來看看他們?他們很想你,你也很想他們對不對?」
沒過多長時間,我知道我的誘哄有成效了——鄒靜和馬國華出現在了空間里。
雖然對于周圍突變的環境兩人開始很是吃驚和詫異,但在看到我和小馬彬時,他們的眼楮頓時綻放出耀眼的亮光。
「連先生說得沒錯,淘淘果然和鬼妖小姐在一起,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鄒靜開心地沖我說道。
原來,連恆他們在外面是有在想辦法的。我在心底為自己小小地唾棄一把。
手中的集魂鈴自發地晃動了下,發出輕微的鈴音。我緊張地看著小馬彬,期盼著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集魂鈴繼續響動著,而小馬彬原本直視前方的雙眼又開始慌亂地轉動。可是,沒過多長時間,小馬彬的兩眼就停止了轉動,並且漸漸變得有神起來。
我欣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甚至都感覺到那原本已沒有心髒的位置上,有什麼在里面瘋狂地跳動著。
顯然,鄒靜和馬國華也注意到了小馬彬的變化,狂喜寫在兩人的臉上。鄒靜緊閉雙嘴,馬國華也緊抿著雙唇,將他們此時的緊張又急切的心情表露無疑。我甚至覺得,鄒靜和馬國華都緊張地險些開始閉氣。
可是,就在我激動地等待著母子相認,一家團圓的時刻的到來時,小馬彬的雙眼卻瞬間失去了光彩。而原本處于蜷縮姿勢的小馬彬,也好像失去了絲線控制的拉線木偶,癱軟在地。
我吃驚地看著眼前倒下去的男孩,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而鄒靜和馬國華則早就跑到了小馬彬身邊,馬國華一把將兒子的身體抱入懷中,悲痛欲絕地喊著小馬彬的名字,鄒靜更是在一旁哭得肝腸寸斷,不能自已。
可是,就在我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不解時,我又一次听到了小馬彬的聲音。
「爸爸,媽媽。」
我震驚地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小馬彬」,他的魂與魄終于復合了。可是,他現在也真真正正可以被稱之為「魂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