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站了起來，「我以為黑山老妖退了，這麼快又來了？」
燕赤霞別轉頭，呵呵低笑，「呆書生，你以為鬼是什麼？鬼永遠不會消失，就象我的阿衡，她永遠在這里，不會離開我，直到我死」
雲顏起身，瞧著奔過來的水鏡，他是第一個跑過來的，但她留下的鳳翅卻不在他手內。她的鳳翅拿在身後跟著的丁堅手內。雲顏疑惑了，鳳翅並不是什麼人就可以使用的，她留下它，是因為有水鏡。十方，丁堅，水鏡三個人中，只有水鏡能夠運用它的靈力。
每件不平常的兵器都包含了靈性，有它獨特的力量，只不過普通武者發現不了它。它需要靈力很高的人來使用，比如水鏡。水鏡大師身為少林第一高手，佛法精通，靈力比之燕赤霞，只高不低。所以，鳳翅應當要拿在水鏡手內才對。
為什麼是丁堅？雲顏想著，迎了上去。緊接著她听到了十方的尖叫︰「雲二姐姐小心他不是……」話還沒完，丁堅跨前一步，抬手奮力，將手上的鳳翅投向水鏡。在這一瞬間，陽光迅速推移，將整個天空屏蔽，瞬時間，蘭若寺重入黑暗。與此同時，鳳翅被水鏡用手橫空一擱，沒有踫到他的任何部位，便將鳳翅高高彈起……雲顏看到這里，眼楮一眯︰他不讓鳳翅踫到他，為什麼？他害怕它這麼說來，他不是水鏡只有鬼才會怕鳳翅的靈力。想到此，雲顏展輕功，幻影一般在水鏡撞上她之前消失了，下一刻則出現在了水鏡的後上方，握住了被水鏡彈開的鳳翅，身子一扭，鳳翅輕點，水鏡後背立時中槍，不出雲顏意外，他沒有流出鮮血，一記鳳啄，只是刺破了他的衣袍。
水鏡衣袍一破，整個人暗了暗，全身外殼破裂粉碎，露出了里邊一個穿著身黑衣的女人，雪白的臉蛋上，一臉的妖異。卻是夜衣。剝皮鼓亭的夜衣，那個真正的女鬼，眼楮中的凶靈。
寧采臣跟在後邊，見了這情景，呆了呆，把懷疑的目光射向了後邊的十方和丁堅。前面的是鬼，後邊的呢？誰知卻見丁堅口中噴出血來，一下子跌倒了。十方腳下一停，伸手相扶，「丁大哥，怎麼樣？」
雲顏從空中閃落，立定了以鳳翅指著夜衣，說道︰「哥哥，你去看看他，傷得可重？」
寧采臣听了，跑了過去，伸手按脈，一面問︰「十方，怎麼回事？水鏡大師呢？」
十方末語先哭，流著淚道︰「你們走了後，我師父坐著調息了好久，才算站得起來，便商量著等天亮，帶我們出寺，誰知凶靈又來了，師父拿了鳳翅，和她斗了好久，堅持到天亮，這凶靈才退了，原以為白天不會再來，哪里曉得這個地方的鬼能在白天行動，還招喚了日食，乘陽光沒了時偷襲，我師父本就精神不濟，便中了暗算，身子被鬼吞掉了……」說到此，他大哭起來。
寧采臣心下淒然，安撫著十方，「好了，好了，十方，別哭了，你師父出事後，你們怎麼逃出的？」這事要問清，沒理由水鏡都沒了，這二個竟能逃到這兒，更何況那個凶靈還是在前面的，並不是追在他們後邊。
十方哽咽道︰「師父臨去時，把鳳翅交給了丁大哥，我們是靠著鳳翅，才逃到這兒的。」
燕赤霞坐在亭子時里，這個時刻竟然動也不動，說道︰「丁堅強運鳳翅，這等神兵，豈是他能使用的，自然是受了內傷，他適才一擲，已經難能可貴了。」
寧采臣橫了他一眼，心下不滿，這個人給自家四姐姐臉上抹黑，這會子又不幫手，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很是討厭。一邊想一邊點了丁堅幾處穴道，不讓他再次出血。只是手上沒什麼內傷藥，也不過是治表不治本了。
雲顏鳳翅指著夜衣，冷冷瞧著她，「你其實已追上了他們，卻不下殺手，反超到了前頭，是想來眶我們麼？」
夜衣披散著黑發，慘白的臉在黑夜似的白晝間，閃動著詭異的神色，漆黑的眼珠望著雲顏，舌忝著角，嘶嘶說道︰「是呀，雲二，你不覺得這樣子，很有趣麼？只是那個家伙真愚蠢，竟然愛上了你，不顧性命用鳳翅來投我，卻反害了自己。雲二，你說他可不可笑，這樣一個不自量力的小人物，也想來護著你，真是一個大笑話」
雲顏哼了一聲，說道︰「我不覺得有什麼可笑，他雖然功夫弱，靈力低，但為了自己所愛，付出了他能付出的所有，這樣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她說著瞧了丁堅一眼，又道︰「每個人心中都有愛，無論是誰，都不能嘲笑愛，這世上什麼都可以沒有，但不能沒有愛。」
丁堅听到這話，面露感激，掙扎著說道︰「……雲，雲二俠……謝謝……」一個你字沒說完，便頹然後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十方扶著他，被他的體重壓了壓，眼淚再次傾泄，「丁大哥」叫了一聲後，便再說不出第二句。
丁堅由王保店開始，一個運氣算得好的鏢師，到了還是沒能逃過，死在了蘭若寺。
夜衣咯咯尖笑，「雲二你說什麼愛，什麼是愛？這家伙的愛不能被你接受，便扔在泥里，也沒人可憐你要是個好的，你怎麼不嫁他？哈，真是可笑世人都是可憐蟲，又有誰能真愛一個人？」
雲顏握緊了鳳翅，目光雪亮，「夜衣，你質疑愛情，是不是你生前，愛上過什麼人？」
夜衣黑眸冰冷，「雲二，你想刺探我麼？什麼愛？我怎麼會愛上人？我是鬼只知害人，尤其喜歡食人腦子，吃掉人心。那些黑心貪心負心，才是我的最愛」她說著，揚眉尖嘯，聲振耳膜。
雲顏目注著凶靈，腦海轉念，「夜衣，你到底是誰？這般滿腔冤氣，難道是黑山老妖，阿衡」
夜衣低了低頭，披散的長發落下，掩著了一半的臉，只露出一只凶光畢現的眼楮，「雲二，你嚇傻了麼？什麼阿衡？我誰都不是，只知道畫人皮，食人心哼，天師門下，也不過如此，瞬息步，鳳翅鏜，又能如何？」說著，她伸出右手，指上盤著指套，伸出尺許長，根根尖銳，在暗黑下閃著死光，她舌頭卷出，象蛇芯般舌忝了舌忝，忽地張開黑洞似的嘴，「嗚哇……」又叫了一聲，宛若地獄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