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桐見他已經醒了,也就沒繼續浪費異能拖著大塊頭跑路了,既然有了方向,那就趕緊走吧。
在奔跑的過程中,路邊的野草刮過植桐的衣褲,發出咧咧的響聲,深秋的山林里夜晚可謂是聲響不斷,一些躲在草叢或者土堆里的小蟲子小動物,不甘寂寞地,鍥而不舍地發出這種叫聲。植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在幾天前看到了尋找她的通知,還看到一批在街上巡邏找尋的警察,現在這些人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呢?
只有在如此快節奏的緊迫感中,植桐才會恢復一點以前的心無旁騖,機警縝密。她在最近一段時間中,多次反省自己現在到底在干什麼?或者說,她醒過來之後,要干什麼?這些很簡單的幾個字卻是一次有一次迷惑住了她,讓她每一次做出決斷的時候,猶豫不決,擔驚受怕。
快速地奔跑中,時間總是轉眼即逝,等到植桐停下腳步的時候,軍13區的大門就在眼前——這座坐落在深山中的軍事基地,讓人從外表看不出來它到底如何的輝煌。
植桐抬頭望著那扇被幾個兵拿著槍看守的大門,嘴巴抿抿,蒼白的唇線細長,幾乎和那孱弱蒼白的臉頰分不清楚。小鄭同學氣喘吁吁地跟上前,雙手撐著兩個膝蓋。他從來沒有跑不跑成這樣,這樣辛辣喘不過氣來。
來的那一條小路並沒有特意休整,一些天然的石子散落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道路兩旁雜草叢生,鋒利成熟的草葉邊緣割得褲管沙沙響,手臂在奔跑過程中被不小心掛到,立刻,一條細細長長的血痕就攀附在手臂上,鮮紅的血珠沁出薄薄的一層。
植桐轉頭等著小鄭同學喘過氣來,幽深的眼眸,閃爍不定。
小鄭同學急促地吞咽幾口唾沫,干涸的口腔里早已沒有那濕滑的液體,他閉著嘴巴,唾液腺努力分泌了幾分鐘,才借著那些許的液體潤濕了火辣辣的咽喉。他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膛,好找回一些自信。
「軍13區,怎樣的?」植桐目光直直地等著小鄭同學能說話,然後,吐出這麼一句。
小鄭同學腦子有一瞬間的死機,記憶回檔,他眨眨眼,歪頭反應好久,才弱弱地道。
「雲姐,不知道軍13區怎麼會這麼沖進來?」
植桐糾緊衣角,目光轉向那扇在他們休息的一小段時間內就又多聚集了一些武裝兵的大門。似乎,她闖進了某些危險的地方了。
現在那門口已經聚集了不下10人的武裝小隊,一個領頭的大個子黑黑的一張臉,一雙眼楮閃爍著精光,腳步沉穩。植桐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地球,他們新世紀人類的母星,也有著鐵血堅毅的物種。
他們會在一切危險情況下竭盡全力絞殺對手,毫不留情。
植桐攢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那個大個子和植桐四目相對,互相都從彼此的眼中讀到了某些暴虐的因子,只要一有什麼動作,雙方就會立刻出手。這是游走在生死邊緣所練就的本能,也可以說是危險預警的反射。
「名字,目的。」
黑臉沉沉的嗓音帶著機械的沙啞,應該也是很久沒有喝水的緣故。不過,他那有些干裂的嘴唇,以及他那起皮的黑臉都影響不了這個危險男人哪怕一絲一毫。
植桐咧嘴,略顯生澀的嗓音在這個深山的草叢里顯得很飄渺,那些字符一個不落的傳進了那個領頭黑臉耳中。
「來,找人。」
「名字」
植桐抿緊唇線,不語。
黑臉眼中溢滿了不耐,逐漸竄起的火苗,襯得他氣勢更高。他手里沒有同其他人手里那樣拿著一把長長的步槍,也沒有在腰間別著一根長長的實實的鐵棍,就是簡單的平頭,一身沾滿灰塵的灰撲撲的軍裝,腳上的鞋子甚至都有一個角裂開了一道口子,滲出一點深黑色的血漬。疲憊的雙眼里布滿血絲,但依舊顯得精神十足,危險度頗高。
就在雙方踫出不耐的火花,醞釀一場爭斗之時,一直在旁邊當布景的小鄭同學趕緊湊上前,他緊張得似乎有點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擠開一直不說話的植桐,咳嗽了幾聲。
「兵大哥,我們是來找水軍團長,希望你通知一下。這是我的身份證,我是水叔叔的外甥,呵呵。」
黑臉接過那張身份證,並沒看一眼,他緊緊皺著眉頭,也不說話。不過,他右手一招,一個矮個子的黑臉小子立馬跑過來,立在他身側。黑臉小子接過那張身份證,也不說話,而是飛快沖進大門不見了。
而黑臉大個子就這麼不退不讓,緊緊盯著植桐。
植桐看到小鄭同學和這里的軍團長有關系,也不上前要求要進去,她將精神力運轉到極致,兩只腳在剛剛的奔跑中有著酸酸的疼,她是越來越討厭這具什麼力量都沒有的軀體了。
小鄭同學見兩邊都沒發生什麼沖突,湊到植桐身邊,低頭在她耳邊低語。
「雲姐,軍13區是國家重要軍事基地,並不是任何一個人就可以進去的,就是我來過幾次,如果這次我姑父不在里面,我想我們也進不去。」小鄭偷瞄了一眼那邊一群嚴正以待的黑臉軍人,冷汗又出來不少。他想到那個鐵血的姑父,身體就忍不住顫抖。
要是可以的話,他真不想帶著雲姐來這里。
等待的時間很長,隨著時間的慢慢走過,氣氛不見和諧反而越來越趨向于向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小鄭同學明顯感受到黑臉小隊里越來越嚴肅的審視氣氛,深秋夜晚的寒涼越來越重,他的雙腿逐漸失去知覺,腳底板踫著高等軟皮的鞋底,也沒有感覺,反而手臂都開始僵硬了。
就在小鄭同學覺得今晚就要這麼在荒郊野外等到天亮的時候,先前跑進去的黑臉小子帶著一個衣著整潔,面色健康紅潤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那中年男子雙眼明亮,但還有點剛剛醒來的迷糊。
中年男子走向大門口,不首先問黑臉小隊的情況,而是有點殷勤地迎上全身僵硬冷得顫抖的小鄭同學。
「鄭賢佷這麼晚來這里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怎麼好讓賢佷在外面等這麼長時間呢,這些新兵蛋子實在是沒有規矩了一點。」說完,回頭對著那黑臉小隊一陣狂吼。
「你們這些爛渣滓,不趕快去巡邏,處在這里當石墩子象征啊。我們軍13區才沒有這麼一群沒眼力見兒的石墩子。」
罵罵咧咧一大句,罵得那一小隊黑臉都漲紅了臉,黑臉再加上臉部充血,顯得膚色更加幽深,幾乎向深紫色發展了。黑臉大個子繃著一張剛毅的黑臉,一聲「是」吼得植桐都覺得腳步一跳,然後,帶領著黑臉小隊向其他地方巡邏去了。
見到那礙眼的小隊走了,中年男子才溫聲請小鄭同學往門里走,輪到植桐的時候,他豎著眉頭,明顯不準進。
「她是左軍長他老人家的孫媳婦,來找他老人家有事的。」
中年男子蹙著眉,似乎對小鄭同學說的這個身份並不怎麼相信,不過,他倒是再沒有阻攔了,讓植桐跟在他們身後,向著左側的一個大院走去。
「左側大院是一些居住樓層,里面的人基本是真槍實彈的家伙,脾氣都不怎麼好,千萬別人他們生氣,我們現在是去見我的姑父水團長,他住在大院靠里面的那一棟樓里,我們要走一段路。」
小鄭同學故意落後一步,小聲對著植桐解釋。中年男子明顯也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他還是沒有說什麼,審視的目光掃過植桐,看到她那蒼白的透明的臉色和雙手的時候,眼里晦暗了一些。
一路上巡邏的隊伍不少,基本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看守分外森嚴,而且都是帶著槍的。巡邏的隊伍看到中年男子帶著一男一女進來,雖然疑惑,但也嚴謹,並沒有將目光想著他們停駐幾秒鐘。
走到一棟只有6層的綠色樓房的時候,植桐發現,這里的警衛似乎比外面多了不止一點點。中年男子對著一個看門的兵喊了一句報告。
「報告水團長的外甥鄭鑫輝同志和左軍長的孫媳婦要見水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