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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開口問怎麼了，杜夫人立馬低聲道了句別多話，鬼影也拖著我要走。
「喲，顧老板，可別著急走啊，二老可是想你想得緊吶。」
方假人一招手，四五個黑西裝立馬將老爹老媽扭了起來，我心里一急，反倒是鎮定不少。
對方不就是不讓我走嗎，如他們願就成。
「我不走。」掙開鬼影，平靜地立在杜夫人身後。
斷根趙頗挑釁地看向秦雪狐，秦雪狐怒視回去，氣勢上卻輸了一段兒。
「小秦，我這個想法也沒別的意思，畢竟都是一族的人，平時連絡連絡感情也是應當的。」
斷根趙自顧自地說著，勢在必得。
「哦對了，顧安和顧夫人也會同行，有他們做軍師，必定會事半功倍。」
杜夫人帶著我走了過去，屋子很大，幾乎是之前那座八角樓的屋子的兩倍，同樣豪華奢侈的擺設和裝飾。屋子里置了九張酒桌，上面是豐盛的菜宴，冒著騰騰的熱氣。
但是，即使菜香濃郁，也仍然無法完全掩飾屋子里的另外一種氣味，一種很熟悉的氣味，我一下想不起來。
在所有人的中間後方，有一個接近兩人高、四人長的方形物體，用布遮著，從布的輪廓上看，並不是鐵籠子。
「……你可不是一般人，舉止輕重非同小可，我們這些人的命，可都捏在你手里，自然不能讓你有半點閃失。」斷根趙還在說。
範叔來到杜夫人身邊，耳語了幾句，杜夫人點了點頭。
「那我想听听我們未來軍師的意見。」
她一邊用那種不緊不慢卻有威懾力的語調說著，一邊把視線轉向了我老爹。
斷根趙手上一揮，扭著他們的人松了手。
老爹揉了揉手腕，皺眉道︰
「我也是第一次去，知道的不多，會出什麼事兒我也保證不了，只能說好自為之。」
「既然這樣，小秦，你就答應吧。」
杜夫人這話听著別扭，好像不管我老爹怎麼講，她都會這麼回答一樣。
秦雪狐不解地看向杜夫人，大概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後者頭也沒回地看向斷根趙︰
「趙老爺，那一切就勞煩您安排了。」
「不愧是杜夫人，放心，我一定會安排妥當，絕不會有一絲差漏。」
「小秦畢竟……」
吼啊嗚……
渾身一震，屋子里突然傳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嗚鳴像尖雷一樣在我腦子里轟然炸開，我猛地想起了那股非常熟悉卻很不適宜的氣味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福爾馬林
看著那個用布遮住的物體，我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越靠近，那尾音的低鳴就越長，越悲傷，像瀕死的候鳥。
身體里的情緒又跟加了催化劑似的，一個勁兒地膨脹，腳步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抹了一手的鼻血。
一咬牙，我將布狠狠地扯了下來。
那是一個巨型的玻璃容器，現在來看，說成是一個大大的魚缸更為貼切，濃烈的福爾馬林味道像是浪潮般立刻撲了我一臉。
在容器的最底下，一只……一只幾乎變成了腐爛肉團的生物癱在那里，若不是還能听到它低低的嗚鳴，我肯定以為它已經死了。
把手貼在容器上，沉重地走著，終于挪到了離它最近的地方。
小家伙只有一個臉盆大小，但旁邊散落的那些巴掌大的鱗片分明是在昭示著它曾經也是一只多麼雄偉的龍子
鱗片不是我看過的那種流動的七彩，而是死灰死灰的沉濁，比普通的魚鱗還要壞敗。
視線怎麼也清晰不了，擦了半天仍是模糊一片，我扯下旗袍的一角揩了揩才稍微明朗些。
分不清它的首尾，我找了半天，才在肉團的一個地方發現了兩只手指般粗細的分叉小角，已經變成了豆黃的兩只，像是皸裂的皮膚一樣斑駁不堪。跟角相接的地方是一條小小的尾巴，被切開了一半，只剩余一點兒半斷不斷的白肉連接著。
它是倦作了一團的姿勢，身上淨是大大小小的孔洞，黑黑的像是點墨，卻再不見血流出來。
我找不到它的眼楮，我卻听得到它的嗚鳴……
它動了動，僅僅是那兩只萎靡的小角動了動，好像知道我在旁邊一樣。
我立馬轉身在屋子里亂走，每個人都看著我，不知道看了多久，有心疼的，有興災樂禍的，還有面無表情的。
我卻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發表我的憤怒，心里是滿滿的難過與愧疚，恨不得現在泡在里面的，只是一塊石頭而已
跑到酒桌旁邊，拎起凳子就想砸了那個容器，中間卻被人攔了下來。
一個是秦雪狐，一個是董胖。
我還沒來得及大吼一聲放開，董胖一個閃身，躲過了鬼影飛鏢，鬼影則幾步竄過來，站到董胖的位置。
秦雪狐沖我使了使眼色，往周圍暗示了幾眼，我一看，原來是候在房間里的服務員，臉上雖然還是恭敬的表情，穩穩地站著，雙手卻已經背到了身後，看起來很別扭。
「他們有槍？」稍微冷靜一點兒，我壓低聲音問。
秦雪狐點了點頭，但我不甘心
「那你能跟這里的老板要了它不？」
我看了龍子一眼，秦雪狐也跟著看過去，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像是不忍心一樣，她搖了搖頭。
我開始猛烈掙扎，既然不行，那我就用我的辦法來解決
就算鬼影沒有過來幫手，我也確實扭不過秦雪狐那身怪力，最後我靜了，有些月兌力地盯著她。
「放開，不當我是古墓司南，還當我是朋友的話，你就放開，我今天會站在這里，都是你欠我的。」
秦雪狐一滯，最後低下頭，松了手。那些服務員的肩膀動了動， 兩聲上了膛。
「鬼影小秦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斷根趙突然厲聲吼了過來。
「長老」阿浩站出。
「你就算要犧牲自己的族人，也要看看值不值得」
斷根趙這話一出，明顯是已經知道了那幾張紙上的內容，有問題的人果然是在那五個人當中
腦子里冷靜下來，我強制著自己不要去看龍子，免得再次失控。
果然，秦雪狐很配合地用一種十分懷疑的眼光在斷根趙和鬼影之間來來回回。
鬼影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阿浩，腳下動作，走向斷根趙那邊。
就在這時，小木、血狼、順子、蔥頭一齊跳了出來，按前天秦雪狐交代的那樣，想要上去制住鬼影。
秦雪狐在這時淺淺一笑，緊接著，鬼影像是變戲法一樣，幾個快步走到阿浩面前，一抬腿就把人踢了出去，然後轉身彎腰，拔出腿上的刀扔給了秦雪狐，秦雪狐一把接住後遞給了我，旁邊一陣唏噓。
「那是強化玻璃，凳子沒用。」
我從來沒覺得鬼影拔刀的動作能做得這麼帥，秦雪狐說的話能這麼振奮人心。
啪啪啪，三聲掌聲響起，周圍靜了幾秒鐘的功夫，杜夫人放下手，厲喝了一聲︰
「撤」
所有人在抽身躲開的同時，槍聲響了起來，我被秦雪狐和鬼影拉到了最近的一張桌子底下，她們兩人將桌子一掀，勉強擋住了幾顆鐵彈子。
屋子里一下就亂成一團，持續十幾聲槍響後，我們這邊的人和服務員那邊赤手空拳地開始肉搏，族里的人暫時放下立場開始相互配合。
「還愣著干嘛？動手啊」杜夫人踢開一個人後沖我們大喊。
扔下桌子，我們三個一齊沖到了那個巨大的容器旁邊，手里抽出尖刀，一用力，壓了下去，狠狠鑿了幾下，玻璃啦一聲碎開，惡心的福爾馬林濺了我們一身。秦雪狐和鬼影把披肩扔給我，我趕緊包住那只已經破爛不堪的龍子，輕飄飄的，似乎一陣風就能把它吹散了。
「走」
她們兩人在前開路，一直沖到門邊，我回頭看了一眼，想帶著老爹老媽還有謝叔他們走，秦雪狐一把拉住我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沒時間耽擱，你放心，杜夫人不會讓他們有事的，她這次……豁出去了。」
外面除了走廊到處都暗暗的，我夜視能力沒有她們兩個好，磕磕絆絆摔了好幾跤，為求保險，我把龍子交給了鬼影。
跑了很久，一直沒敢停，身後的吵雜聲越來越大，好像這個地方的所有人都參與進去一樣，心里很擔心，但我們現在都自身難保，再不舍也不能回頭，不然所有人都會栽進去。
我不知道這里的老板到底是有多大來頭，但光從這個地方的設置和那些服務員的配備來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恐怕，這以後的日子不太平。
我們一口氣跑到出口沒敢停，解決了看門的兩三個人，回到了一開始的小花園，秦雪狐沒有按原路返回四合院，而是朝里面更深的地方走，不久後，又到了一處花園，秦雪狐帶我們從那里翻牆出去，又是一路狂奔，終于招到一張出租車坐上去，三人才松了一口氣。
接過鬼影手里的龍子，它終于沒有再倦成一團，抬起了原本是腦袋的肉團，微微動著兩只殘敗的小角，眼楮的地方睜不開，閉成了一條線，它嗚嗚了兩聲，不是哀鳴，倒像是在打招呼。
我幾乎是又哭又笑地說︰
「你們看，它多可愛，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小的，小得我都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了。」
「螭吻，它是螭吻。」
鬼影輕輕說著，伸手踫了踫它的腦袋，它舒服地又嗚嗚了兩聲。
「我說呢，它看起來和椒圖那麼像，我差點兒以為……」
「不會的。」
「嗯？」
「同一只龍子不可能在一個世紀內出現兩回。」
我把螭吻又遞回給鬼影，鬼影小心地接了過去，微不可聞地說了句，謝謝。
「對了，為什麼它會變得這麼小，是因為那些藥水嗎？」。
鬼影皺了皺眉頭，把整只手貼到了它的身子上。
「不是，它體內好像有東西。」
「是什麼？」
鬼影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秦雪狐坐在前面，一直看著窗外。她雖然那樣安慰我，心里肯定也沒什麼把握，畢竟人太多，要全部撤走的話，很難。而一旦撤不走，照秦雪狐的話來看，連杜夫人和斷根趙都要忌諱幾分的人物會怎麼處理這個事情，怎麼想情況都不樂觀。
我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力微勢薄。
下車後，鬼影把龍子遞回給我，繞到秦雪狐身邊，秦雪狐身子一歪，鬼影趕緊扶住。
心里一頓，我轉到她後面，借著路燈一看，秦雪狐的右後背上暗了一大片，紫色的旗袍光澤一反，上面全是血(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