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求生記 078章 族譜

作者 ︰ 砧板上的菜刀

然後是繼配申氏,嫡長子寇伯常,往後只有副室與次女字樣。夏辰磨了磨發澀的硯,蘸了墨,在副室和次女後分別添上了周氏和寇蘭的名字,只當是滿足周姨娘的心願了。

寫完她又自嘲得想,寇家近乎被覆滅,這族譜也不知能不能再延續下去了。

至于自己

她盯著那‘端氏’兩個字,從破碎不堪的記憶中比對,發覺竟沒有任何只言片語表明爹爹在申夫人之前竟然還有一個夫人,而那個夫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母親。

嫡長女?為什麼申夫人一口一個‘婢生子’的叫著自己,祖母卻不出面制止呢,申夫人一直以為自己是庶女,當年連景王與自己的婚配也能使下絆子,為什麼就沒人能為自己說一句話呢

次女,伊蘭。希望你喜歡寇蘭這個名字我已無法去問父親,也不能去征求你的意見了寇蘭,她又念了一遍。

終于忍不住俯在案上痛哭起來,這大半年,她說是忘記了自己的記憶,不如說自己也在逃避過去,小心隱忍在時太太時茹手下討生活,避開了居心叵測的谷弛樂,照顧著有恩于已的尺素……以前她也這樣不停的絞盡腦汁與申夫人斗法,那時候避開了陷阱,構陷了小陰謀,听到下人報告申夫人在院子里又打罵奴婢或是扔東西出氣,她還覺得這種生活有些刺激。可是當她真正像伊蘭一樣,做個奴婢,過著謹慎小心的生活時,她才真正體會到了這種艱辛與不易。

伊蘭總是帶著微微得體的笑容,雖有些笨拙,卻總在努力學習自己,努力的識字,努力的學著與人周旋,現在想到與她的相處,竟然覺得格外的可貴。

「可如今就算有了姓氏又怎麼樣,你連尸骨都不能保全,還叫你的娘親也陪你去死。」夏辰自言自語,「從前是你模仿我,如今讓我來模仿你又何妨?我要好好的活著,活到我寇家沉冤昭雪,重回廟堂的那一刻,才不枉你們母女的犧牲。」夏辰掐著手掌,終于平復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好好的家族就這樣頃刻坍塌了?

爹爹為了邊境安寧,一生與家人聚少離多,祖母過世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如此良臣為什麼會給扣上叛國的帽子?

鎮守邊境的官員都是講家眷滯留在國都,爹爹孤身一人,這麼多年身邊連個丫頭都沒有。唯一的一對子女都留在了上京,怎麼可能叛國?為什麼,為什麼文臣武將就沒有一人肯站出來為我寇家說一句話。

為什麼,為什麼?

她又想到朔望先生的那一句‘端氏如此如何服人?’

是啊,爹爹都如此了,端氏還不能容我寇家。這國就是真叛了,又如何?

念頭一起,夏辰頓時自責不已。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我寇家世代忠良,端氏只是一時被蒙蔽,總有一天冤情能昭雪的。她捂著沉痛的腦殼,暗自提醒自己。

對了,端氏

寇華的母親也是端氏,端姓很少,多是皇族,難道是皇室的公主或是郡主?為什麼父親、祖母都諱莫如深呢她又仔細翻了一下族譜,發現母親的名後只有生辰,沒有亡期,她有些激動了。有兩種可能,母親還活著,或者母親去世,寇家卻不知曉。如果是皇族中人,以父親祖母諱莫如深的態度,活著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父親作為上水寇氏的族長,又掌重兵,受先帝器重,上水寇氏人丁不旺,族譜如何寫,基本就是父親一人說了算。父親對自己過分的培養和寵愛,確實是元配發妻所出的嫡長女才會有如此待遇。

想到此處,夏辰晦暗的心,終于閃出了一點光亮,有很大可能娘親還在世,對于一個從未有過娘親疼愛,又驟然失父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給人打氣的。

夏辰來了精神。心中滿懷感激,又對著靈位拜了拜。希望保佑寇蘭和周姨娘能投個好胎,不要再受這一世的苦楚。

末了又轉回了周姨娘的臥室,向周姨娘的遺體也磕了個頭。抬頭卻見遺體的姿勢有些奇怪,周姨娘的左右手似乎是夾向腋下的。

電光火石之間,夏辰突然想起了伊蘭的藏物小習慣。伊蘭剛做上她院子內的小丫鬟的時候,常常受人欺負,她賞了東西經常給別的丫頭或偷或搶了。有一次伊蘭在捧水盆的時候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差點栽倒。她才知道為了怕東西被人搶走,伊蘭竟然將她的月錢幾百個銅板都縫到了衣服里,為此還給其他丫頭笑了好久。

還有出逃的時候,伊蘭給她把玉牌縫到了肚兜邊緣上,還說若是遭了大難,好歹還能換頓飲食。這樣謹小慎微的習慣,是不是也遺傳自周姨娘?

夏辰輕輕伸手探到了衣層里面,捻了捻周姨娘的夾衣,果然有夾層。夏辰趕緊從櫃子里尋了件相仿的給人換上。用針挑了那夾衣的線,房契、地契、大額的銀票果然都縫在了夾衣里頭。

看周姨娘這樣妥當的處事,實在想不到她會去尋死,難道她要把伊蘭的嫁妝帶到土里?

「真是奇了怪了,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你又是什麼人?」

門外有人嚷開了,朔望先生朝內喚道,「大小姐,我們快走吧,似是周姨娘的弟弟來了,車夫怕是攔不住他。」

這麼巧?

夏辰心思一動,趕緊又給周姨娘磕了個頭。

又重新將靈位包好,飛身上了房梁,將幾個牌位和族譜擱在了梁上收好。

最後一道防線也給突破了。

夏辰微微支開了窗戶,映入眼簾的是個青色絹直裰,白色紗旋兒,粉底皁鞋的青年人,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樣,一雙市儈、貪婪的眼楮卻露了本性。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在我家?」

夏辰忙用紙筆寫了‘高利貸’三個字豎過了窗,那人恰好背對夏辰,面對朔望先生,因此只朔望先生能看見,朔望一見夏辰的字,立刻明白。

「哼?你問我是什麼人?」朔望先聲奪人拔高了調子,「周老三,那筆款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還」言罷,他撫手自然而然的拍了拍腰間的彎刀,儼然一副高利貸上門討債的架勢。帶周姨娘回去之前,周家的底早被模得清清楚楚,朔望先生自然對這個周老三了解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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