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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偽裝得像個景王府資深的下人，也只敢沿著牆往對面找一找，見無果，夏辰哪里有玉霜忠心，見沒有什麼衣裳鮮亮的主子，也就放棄了，正要調頭，見一旁行動的僕從奴婢都正襟立畢。
夏辰也是有眼色的，隨著大流，也含胸低頭。
景王妃帶著一應僕從匆匆路過，府內下人的裝扮她都是有數的，夏辰雖然灰撲撲的，但一眼就能認出並非王府中人，她有些疑慮，想派個人去問一聲，瞧見了夏辰的臉，反而淡定了下來。
王妃一走，停頓的儀仗重新前行。隨侍的丫頭只覺的王妃的神情特別難以捉模，像笑又不是笑，似哭又無眼淚，有點自嘲，又有一點諷刺。
她終究還是回來了。
當問詢了周圍人得知王爺剛才也在附近時，景王妃心中也有了數。
听聞前些日子聯系到鎮南軍遺部的時候，她就該知道，嘉定將軍出現了，寇華遲早也是要回來的。
身為前右相的女兒，她不可能不知道內宮、內宅那些陰私。太妃賞賜的補藥，她知道是什麼，本也有辦法回避。
可是那又怎麼樣？因嫁于了景王，她的母家成了慶熙帝上台最嚴重的打擊對象，父親回鄉之後病困纏身，兩個哥哥在父親倒台之後，一個在卸任途中遇匪身亡，一個被參舞弊在刑部大牢不堪折磨自盡。她已無所依靠，也自知等不到景王登基大位的那一天。
「去取紙筆來。」景王妃淡淡吩咐道。
太妃身邊的老宮女道，「藥還是趁熱喝才有療效……」
景王妃的陪嫁喝道，「放肆，王妃做什麼，還由得你指手畫腳不成？」
那老宮女懦懦地低下了頭，心里卻不以為然。
紙筆來了，景王妃難得又叫人斟了杯酒，也不要溫的，仰頭一飲，然後起筆匆匆留了絕筆。
只希望自己死後，家族與景王無干，慶熙帝能暫時放棄對楊家的打擊報復；而端玨，若你能上位，以後想起我如此識時務，及時的讓出了正妃的位子，也能寬待楊家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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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辰回了戲台。
時茹正悠閑地坐在時太太的旁邊，眼神跟著台上的小旦在走，好不愜意。
玉霜給了夏辰一個內疚的眼神，又沖她使了使眼色。
一直等到散場，她才和玉霜搭上了話。
「我回來的時候有個小丫頭來找你？」
「是什麼人？」
玉霜塞給她一個小包袱，「這是那小丫頭給你的，看她跟我們一樣梳得丫髻兒，身上簪環不多，不過估計都是值錢的，一個胳膊掛了好幾只金鐲子，你什麼時候結識的？」
夏辰估計是張松芳的丫頭，只有她才喜歡把丫頭搞得金碧輝煌的，說是出門做生意也有底氣。
上了下人坐的車，玉霜又道，「你不先看看什麼，我看那小丫頭好像挺急的。」又回頭望了望柴家幾個小姐的丫頭，自覺背擋著夏辰，堵住了人家的視線。
夏辰一听有理，趕緊拆了包，見是一套市井衣裙，中疊著紙，夏辰偷偷看了，竟然是路引文書。要知道她一直給卡在柴府，想走又不敢走，缺的就是這東西。文書之中還夾著一塊玉佩。
什麼情況？松芳給了我路引，是叫我快走？她又細看了那玉佩，見是盤螭紋案，她摩挲了片刻。
該不該走？什麼時候走？
後頭已有車駕跟了上來。
柴篤的丫頭綠雲回頭道，「是永定侯申家的小姐和永寧侯府的賀小姐追了過來，申小姐還邀了咱們小姐和她同乘呢。」
原來是申涵菁。龍生九子，取螭，螭部為離，松芳叫我快走，是預料到申涵菁發現我了？現在再逃走，青天白日也太過明顯，夏辰急得一頭是汗。
申涵菁、賀夕君隨著柴家的車馬一齊入了柴府，只說是來做客，柴家也有了接待經驗。
申涵菁原與柴家幾位小姐不熟，眾人有些奇怪，就算她上了門，大家也難一時做出什麼親熱的姿態。
申涵菁倒是自來熟，大大方方的坐了上首，沖底下幾個柴家小姐道，「瞧，馬上就有人尋上門了」
眾人給她說得沒頭沒腦。柴筱和柴篤留了心，派了人在前頭探著。
賀夕君接了花茶，她與時家姐妹多時未見，借著機會三言兩語又跟柴家幾位小姐拉上了關系，帶著玩笑說著自己上京一路所見風土人情，見時茹只是懨懨的，她臨危受命，領了三姐賀湘君的旨意來了柴府坐等第一手資料，怎麼能干坐著，于是小聲沖著身旁的時茹道，「我大姐已與侯夫人介紹了你，這幾日怕壽昌侯夫人或是世子夫人就會上門相看。」
時茹假意嬌羞地縮成一團，腦子里卻還回蕩著景王的聲音——你姓時？
他認識我，記得我，還派人查過我時茹一顆心都要躍了出來，嬌羞之後隨賀夕君敷衍了幾句。
賀家因為與時家的婚事單方面毀約，已經很不招時家喜歡了，賀湘君上次熱臉貼過了時茹的冷，如今她身價倍增，又想靠著柴府的消息，又不想再跟時茹這種人打交道，于是把與時家姐妹的交際，交到了庶妹手上。
賀夕君硬著頭皮撐著場子，不一刻有人來報，景王府差人來請老太爺，說是王妃大病。夕君松了口氣，果然到了要請太醫院院正的地步，王妃恐怕就這一兩日了。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知道剛才在景王府，王妃還是好端端的。
申涵菁見自己料中，得意道，「咱們剛才在王府，瞧太妃挺喜歡湘君妹妹的，難不成王妃給氣病了？也忒小氣了些」
賀夕君不為所動，她來此不過是為了等第一手消息，景王妃是死是活，還是半死不活，恐怕沒有誰能比太醫院院正說得準。她想看看自家三姐有沒有可能成為未來的景王妃，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留下來吃晚飯，等柴老太爺回來，通報景王妃楊氏薨逝的消息。
時茹道，「王妃不是瞧著挺康健的？」嘴上這麼說，心里卻暗喜。
申涵菁起身，走了兩步，眾人以為她要告辭，見她好似無意停到了時芸跟前，「呀對不住了，我想換身衣裳，不知哪里更衣？」
時芸一副受氣的小媳婦模樣，慌忙地站起來道，「我來引路」
申涵菁拉著她的手隨她走到門口，「哪里要勞煩時姐姐，叫你家丫頭陪我去就是了。」
時芸點了夏辰，申涵菁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夏辰頭皮一麻，該來的總歸要來，腦袋里飛速轉著，申涵菁究竟有什麼把柄可以利用。可惜似乎以前兩人吵吵鬧鬧，自己捏到她的不過是些小把柄，根本威懾不了她。
所謂更衣就是上廁所，進了側間，亦是女兒閨房布置，申涵菁歪在炕上，看著夏辰，「你一回來，景王妃就要去死，還在堂姑面前說你與景王不認識，沒有私情？別笑死人了」她惡狠狠地盯著夏辰，「寇華，落魄的滋味怎麼樣？堂堂宣穆侯府的大小姐，也有給人做奴的一天我看你那個小姐很怕我，要不要我把你要過來，讓你重入侯府，回憶回憶往昔金尊玉貴的時光，我也好把你那些舊友請來，大家聚一聚，趣……一趣。」
夏辰早知道她肯定沒揣好心，再縮頭反而讓她更得意，去了收斂，坐在了她的旁邊，淡淡道，「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該知道啊。」申涵菁見寇華無視她的挑釁，更加氣憤，「我早就該看出來，張松芳鬼鬼祟祟遮掩的人就是你。待我家報上去寇家小姐的行蹤，你躲不了是一死，張松芳那四品的御史爹也保不了她。你要不要求求我，看在大家相識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或許可放你一馬。」
夏辰笑道，「呦？怎麼個求法？是跪在地上磕一百個響頭，還是自扇自己二百個耳光？」
她越是這樣的漫淡無所謂，申涵菁越是被撩撥得不能自制。
「人家庶女都對嫡母恭恭敬敬的，只有你，永遠一副頤指氣使，高傲的態度，仰著頭，見了堂姑也不下拜，常常輕輕幾句話就能叫堂姑氣得七竅生煙。我第一次在寇府見到你，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
夏辰一挑眉，她當然記得，當時她冷笑申夫人，大約是說申夫人挑了這麼個丑八怪培養，以後能有什麼前途，還要跟著申家人倒貼嫁妝雲雲。嘴上卻說，「多久的事了，我掌管著一府庶務，哪能記得清那麼多零碎的小事？」
申涵菁拍著桌子怒道，「你竟敢不記得了，等你去了教坊司，你就該記得了。」說著，劃下了頭上的簪子，就要來戳夏辰的臉。
夏辰一把拽住她的利器，「想干什麼？行凶？」
「我想干什麼？告訴鷹揚衛你還能有活路？若給肯給我劃花了臉出氣，我說不定還能放了你和張松芳一碼。」
申涵菁一直不是這種沖動的人，以前作為申夫人的智囊，夏辰還與她斗過幾招，見狀冷笑道，「你也想嫁給景王？你以為劃花我的臉就行了？賀湘君如今是永寧侯世子嫡女，你是永定侯嫡女，看似一樣。可你們家除了個空殼子還有什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