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一
佐助坐在自家屋頂上,望著屋後的樹林發呆。他一腿伸出去一腿曲起在身前,一只胳膊隨意擱在曲起的膝蓋上,愜意的很。昨夜好一場大暴雨,整個世界都被沖刷的干干淨淨。
忽然感覺垂下的那只胳膊的袖子被扯了一下,佐助朝左一偏頭,就看見了鼬。佐助無論如何也猜不到小家伙是怎麼爬到屋頂上來的,但他獨自在屋頂發呆時,已經好幾次被這小子給找到了。
「吧吧、吧、吧」小家伙看佐助轉頭看他,就咧著嘴開始說話。當然,用的是小孩子專屬密碼語。
看著越講越興奮、開始不時揮手的鼬,佐助自然只有苦笑的份。伸手將鼬抱起來,佐助將自己兩腿伸直並攏,然後將鼬放了上去,並微微曲起膝蓋,保證鼬會靠在自己身體這一側。而後佐助扯起鼬的圍脖,給他擦拭紅撲撲的臉蛋,不知道小家伙今天又鑽哪里去了,臉上、身上好幾處蹭了灰。鼬此時已經停了密碼語,老老實實的讓佐助擦拭自己的臉。
「啊——那就來比一場吧」突然西客間的方向傳來鳴人大嗓門的喊聲,接著是另一個更大的嗓門︰「正合我意,鳴人君」是小李。
「又開始了麼?」佐助無奈的嘆了口氣,「熱血傻蛋對決,看哪個更笨,真是……」說著說著卻笑了。
鼬看著父親此時此刻的笑容,愣住了。剛升起不久的太陽還沒逞出自己的威力,只是那麼暖暖的明亮的光芒,映著佐助的笑,看在鼬的眼里,像是另一個太陽那樣光彩奪目。他會牢牢記住父親的這個笑,多年後,當他不得不面對關于自身的一個決擇時,這個笑,會是他的路標。
「喲西,我們下去看傻蛋對決吧。」佐助放開鼬的圍脖,將他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髒了沒有辦法,但一定要整整齊齊。雖然對于一歲多的孩子來說,衣服應無謂整齊不整齊的,可佐助就是能把他們都打理的妥妥當當,比別家的孩子整齊。
二
綱手打著大大的哈欠,頂著很重的黑眼圈來到火影辦公樓,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看到了卡卡西。
「卡卡西?怎麼這麼早?你都不睡覺麼?」
「嘛。」卡卡西無奈,太陽早升的老高了,是火影大人你太遲了
「有什麼急事?」
「也不是急事,不過確實有點事吧。」卡卡西難得收起慵懶的調調。
綱手臉上的睡意瞬間沒了,她扭頭叮囑靜音︰「靜音,你注意點,不要讓任何人接近我的辦公室。」
「是。」靜音看著綱手和卡卡西走進辦公室,關上了門。
「是宇美的事麼?」綱手剛在桌邊坐定就問。前面卡卡西剛為此找到她,她自然一下子就想到這。
「不全是吧。」
綱手又露出個不正經的笑︰「結果怎麼樣了?」
「火影大人」卡卡西無奈,「昨天我已經確定宇美對我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所以這點沒問題了,只是——」卡卡西皺起了眉,走近綱手,壓低了聲音,「她不是會使用秘術,她是個精通秘術的秘術師啊。」
「卡卡西,你確定?」綱手驚訝之下 的站了起來。
卡卡西點點頭︰「我們當初斷定佐助的孩子是佐助用了某種復制之術,那女嬰是意外。但宇美卻一清二楚那是怎麼回事,甚至在今天捉了幾只兔子給我演示了一遍,她確實是對的。」
「那是?」
「‘秘術.予生之術’。」卡卡西垂了眼楮,「是只要有兩個以上同物種個體的遺傳因子,與其中一個個體的血,依靠術式圖就能發動的術。」
「嘖,居然有這樣的術存在,也虧佐助那小子能找得到。」綱手坐回椅子,開始咬拇指指甲。
「當初我們決定禁止鳴人探究這件事,竟然是歪打正著了。」過了一會兒,綱手直覺得自己全身都要月兌力了︰「兩個同種物種個體麼,嘖大蛇丸可真是收集了不少東西啊」
大蛇丸研究的各種禁術,無論從什麼用途的忍術去看,都是匪夷所思的,但如果他鑽研過秘術的話,很多地方就說的通了。
秘術是一門古老的學問,據說遠在人類誕生之初就存在了。只是傳說中它沒有什麼很實際的用途,從未听說有人被秘術師攻擊什麼的。後來忍術誕生後,秘術師在極短的時間里就差不多死絕了,僅有一支流浪民族將它傳承下來,人們稱呼他們為幻翼一族,寓意他們的神秘莫測,又到處流浪。
但第一次忍者大戰時,這一族在戰亂里徹底覆滅,秘術就此失傳。因為後人雖也發現了記載秘術的書籍,然而根本沒人能夠看懂,遑論使用。
「果然,大蛇丸是個天才啊。」綱手靠上椅背,苦笑不已。隨即她就調整了自己的心情,轉移了話題︰「一直都奇怪在人才濟濟的根里,怎麼有宇美這麼弱的忍者,原來是因為她精通秘術,看來團藏當初也沒按什麼好心」雖然秘術沒什麼實用價值,可如果學習它的是忍者,能夠領悟其原理並融入自己的忍術之中,卻可以研發出獨一無二的忍術,用途不一而論,但必是禁術,這點毋庸質疑。
宇美弱嗎?卡卡西在心里問。他幾乎沒有一次察覺到宇美的突然接近,如果她想偷襲自己,自己能躲幾次?還有,那個萬劫之術,當真是萬劫不復啊
「火影大人,當初木葉接收的根之忍者,還活著的有多少?」
綱手直視卡卡西的眼楮︰「卡卡西,你該知道這是暗部的機密吧?」
「知道,但我必須問。」卡卡西毫不退步,「難道火影大人不相信我嗎?」。
綱手皺緊了眉頭,過了好一會兒,看卡卡西依然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也只好苦笑著說︰「只有你手下的佐井和宇美了。」
「我猜也是。」卡卡西做出了選擇,「那麼,我走了。」
「卡卡西,」綱手喊住他,「就算你想要保護那個孩子,也請以自己為重。如果你發現了什麼……」
「火影大人,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卡卡西笑了,「相信我,相信我的‘卡卡西小隊’吧。」說完他出去了。
卡卡西至今只認可了三個忍者合格,就是鳴人、佐助和小櫻。盡管現在佐井替代了佐助,宇美替代了小櫻,但卡卡西再也沒有指導別的下忍過,已經成為上忍的鳴人也不曾獨立出去,卡卡西小隊終究是沒有解散,成為史無前例、怕也難再有的存在。
走在街上,卡卡西想起了昨夜的事。
卡卡西听宇美說出了一切之後,想用寫輪眼催眠她抹去她的記憶,但,寫輪眼竟對她毫無作用
而宇美盯著卡卡西露出來的寫輪眼,痴迷了一般伸出了手,模上了卡卡西的眼角︰「真是美麗的眼楮……」卡卡西太過震驚,于是忽略了宇美後面還小聲的說了一句︰「好熟悉的感覺呢……」
卡卡西抬手打掉宇美的手,迅速後退拉開兩個人的距離,防備的看著她。鳴人的實力大增,佐井也非善類,宇美自保能力也不弱。幾年和平日子過下來,這竟然是曉之戰後,卡卡西第一次使用寫輪眼。有那麼一瞬間,卡卡西都認為是自己的眼楮失去效力了,隨後才反應過來,是對宇美無效。因為用寫輪眼看過去,才發現宇美身體四周圍有煙狀的查克拉在飄動,隨著她的動作還會在空氣里留下漪漣狀的痕跡。
卡卡西錯誤的認為這並不是宇美本人,而是什麼分身,所以擺出了防備的姿態。然而宇美並不懂,在她看來,卡卡西是因為自己踫觸了他,他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她一臉受傷的神情收回了自己的手,垮下了肩膀,再不見剛才的端坐,整個人瑟縮成一團。
「咦?」卡卡西定楮看仔細了,才發現除了繞著身體的煙狀查克拉,宇美和普通人沒有絲毫差別。而且宇美現在的樣子,看進卡卡西眼里,瞬間重疊了好幾個影子——有童年時的自己,有那個讓自己迷了路的人,似乎還有多年前的鳴人和佐助——然而影像一閃而過,快的卡卡西也未曾看清楚。
撓撓頭,卡卡西走回宇美的身邊,想解釋︰「那個……呃……剛才不是……」比劃半天,也沒想出來該怎麼解釋。他拉下護額遮住左眼,認命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抱住了宇美。雙手所觸之處,冰冷一片。
宇美有點吃驚,她抬起頭,看向卡卡西。台燈正對著她的臉,一直照亮了她眼底的最深處。看著這樣透澈的眼神,卡卡西突然懂了,宇美對自己,並非是女人對男人的愛慕之情,更像是一個孩子對父親的憧慕依賴。
對,就是這樣。
所以她喜歡站在自己身後,這樣就可以看著自己的背影前行,就像自己都遺忘了的童年時代,自己也曾這樣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
卡卡西松開宇美,模模她的頭︰「剛剛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宇美看了他好久,確定他的眼楮里沒有一絲絲的欺騙,才舒展表情,直起身子抱住了卡卡西,還笑出了聲︰「嘿嘿嘿」
卡卡西也笑了。他想起來,鳴人以前也會這樣對著自己又撲又抱的,只是佐助回來後就再沒有過。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這樣對自己了呢。
「誒?」佐井從門口走了進來,「我是不是應該洗的再久點呢?」
「佐井。」宇美松開了卡卡西,回頭看他。見狀,佐井伸手拉起她,然後推出門,邊說︰「到你了,快點洗洗,卡卡西前輩還在你後面呢。」
「你在門外站了這麼久,我還想你到底什麼時候進來呢。」待宇美進了浴室,卡卡西盯著佐井問。
「呀,果然被發現了,哈哈。」佐井笑著坐下,便單刀直入的發問︰「前輩,你要怎麼處理宇美的事?」
「嘛……我會去見見火影大人吧。」然後不等佐井發問,卡卡西接著說︰「你放心,我有數。」
此後一夜無話,只听得屋外雷聲隆隆。等到雨停,已是深夜。佐井和宇美早靠牆睡了,只有卡卡西,又是睜著眼到天明。
回憶到此結束,卡卡西看看頭頂的大太陽,抓了抓頭發︰「唉,這麼下去,會不會提早禿頂了呢?」
回應他的,只有空中飛過的一只木葉烏鴉︰「呱——呱——」
三
餐桌上,小李捧起飯碗就沒放下,以狂風掃落葉之勢連吃了十碗飯。鳴人終于忍不住了︰「李,你是不是好幾頓都沒吃上飯了?」
「不不不,是佐助君做的飯太好吃了啊」小李一手握住筷子,兩眼燃火的激動。
「呃……我替佐助謝謝你的贊揚吧。」鳴人有點無措。佐助早就吃好了,上樓去察看孩子的情況,現在這里只有鳴人和小李。鳴人也早停了筷,只看著小李狼吞虎咽。
鳴人想不到小李會這麼直接,只是佐助會高興有人贊他做飯好吃嗎?這麼一提,鳴人倒想起來,剛回木葉時,佐助也只是會簡單的做個米飯炒個青菜的,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他越來越會做飯了呢。想著想著鳴人呲牙笑了︰「嘿嘿,我家的佐助果然是天才呢。」
「喲西我要加倍努力修行,成為不輸天才的忍者啊」
「誒?李,你還沒有打贏過寧次嗎?」。
小李頓時消沉了,裹著一身黑氣的蹲在牆角劃圈圈,聲音充滿了壓抑︰「是呢……鳴人君多年前就打贏過寧次了,我卻至今依然一次都沒有贏過他呢,呵、呵呵……」
「嗚」想不到無意中踩了小李的雷,鳴人只好干笑著安慰他不要急來日方長一類,但卻是反作用。
「啊……連鳴人君都覺得我要醒寧次還遠遠不夠啊……」小李更消沉了。
這時佐助進了餐廳,鳴人如獲大赦,一把抱住他,眼淚鼻涕齊下︰「佐助……我好像傷害到李了……」
看看牆角的小李,佐助微微一笑,一句話搞定︰「李,上次和小櫻的約會如何啊?」
小李瞬間的光彩照人起來︰「很、甜、蜜」一個人沉浸在一片粉紅泡泡里,自顧自的陶醉不已。
鳴人無奈︰「明明就是出任務而已,還有井野一起去的,他這是發的什麼花痴啊?」
「所謂愛情吧。」佐助隨口回了一句。
鳴人聞言轉臉看向佐助︰「都沒見過你對我發花痴呢?」
佐助轉移視線看向鳴人︰「哦?你感覺不到嗎?我可是時時刻刻渴求著你啊。」
「唔」鳴人當即就想起昨天中午被佐助壓倒在浴室里,燙人的體溫、急促的呼吸和炙熱的觸感……鳴人渾身的血轟的就沖上了頭頂,臉也紅了個透。
「何等幸福的對話」小李突然插進來一句,然後轉身淚奔而去,「你們故意的的的的的……」話音未落,人已不見了影。
「誒?這真是……天大的冤枉。」鳴人撓撓頭,收拾了碗筷進了廚房,洗干淨擺進碗櫃,一轉身就看到佐助靠在廚房門口看著自己。
「怎麼了?」
佐助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依然看著鳴人不說話。
鳴人繞過桌子,走到佐助身邊,伸手模上他的臉︰「喂,回答我麼。」
「沒什麼啊,」佐助依然笑著,「我就是想看著你。」
聯想到剛剛佐助才說了我可是時時刻刻渴求著你啊,鳴人又紅了臉。
這時佐助突然轉頭看向樓梯︰「小家伙們又開始鬧騰了,我去看看。」說完就消失了。佐助任何時候都會留一個影分身在主臥房看著孩子們,一有什麼情況立刻就能知道。
「啊,我也去」鳴人隨即一起消失在廚房。
四
為鳴人預約的生日party最終也沒開成。
上次任務歸來才歇了半個月,綱手就又收到了指名鳴人的委托任務。一般人的綱手也就換成別人或干脆推掉了,偏偏這是火之國的大名。沒辦法,鳴人收拾好包囊跟卡卡西、佐井和宇美就出發了,在還有三天就是他生日的時候。這已經是他第四次在生日時還要出任務,綱手也覺得萬分抱歉,卻也無可奈何。曉之戰過後,鳴人聲名鵲起,很多人都慕名而來,出高價請他做事。
但佐助依然表示不介意那天大家來家里玩,于是到了10月10日,呆在村子里的伙伴都來了。
井野、鹿丸和丁次先結伴來的,小李、寧次、天天和雛田是第二批,最後到的是牙和志乃。
早到的井野拖著鹿丸幫佐助做準備,丁次看看井野看看鹿丸,硬跟著也進了廚房。鹿丸瞥他一眼,無奈的嘆一句真麻煩啊,一邊說一邊悄悄退開幾步,給丁次讓了個空,讓他得以靠近井野近一些。
其實佐助早就準備好一切,只等著人來了。但是井野興致高漲,佐助也就由她去了,本就為了高興的嘛。
等人都齊全了,宴會正式開始,平時空曠的西客廳現在笑語晏晏。大伙都到了可以喝酒的年齡,氣氛益發熱烈起來。隨著時間推移,桌上的食物越來越少,小李漸漸喝高了,抱著外廊上的廊柱,大哭小叫的喊著小櫻的名字。井野在一旁看著小李發酒瘋,笑的花枝亂顫,小櫻窘迫無比,氣惱的一腳把小李踹進了院子。雛田依然話不多,好奇的看著志乃如何在遮住嘴巴的情況下吃喝。鹿丸打著哈欠,和旁邊的寧次、天天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酒的話題。
卻沒有人發現,本該在主客座的佐助已經不見了人。
他又坐在屋頂,望著天上被稀疏星光包圍的弦月,吹著涼涼的風,別有一番愜意。
請這麼多的人過來,只是因為他不想在這個日子里一個人和孩子呆著,他怕自己會想鳴人想到發狂。
「鳴人……」佐助躺倒在屋頂上,心里默念︰一路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