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櫻回到醫院主樓里，才得到消息說來襲的蜘蛛剛剛突然撤退了。看不見它們從哪里來，也不知道它們往那里去，就是風一樣忽然來了又忽然去了。
仔細問了問發生這一切的時間，竟和自己在重病棟里，遭遇那場大風差不多的時間。
這一切，只是巧合嗎？
身上不少擦傷，小櫻慢慢給自己治療著，被從火影辦公樓過來的井野看到，讓她回家休息。
虛月兌的感覺還沒過去，繼續留在這里，也無法替人治療，小櫻就答應了回家。
誰想前腳她剛走，後腳卡卡西被送來了。
他受了傷。
和上次不同，這次來襲的蜘蛛非常有目標性，火影辦公樓可算是被圍了個鐵桶一般。
偏巧綱手下令所有待命忍者輔助工程班排查村子的排水管渠，除了她和靜音，只有幾個高層、幾名貼身保護火影的暗部和卡卡西還沒有離開。
外面回援的忍者一時攻不進來，全靠里面的人支撐。
在大門口的卡卡西首當其沖，使出渾身解數，才勉強將從大門涌入的蜘蛛盡數消滅。
但蜘蛛數量之巨，超乎想象，他終究是掛了彩。
這些蜘蛛有毒，不致命，只是能阻止人傷口結痂，血會一直流個不停。
卡卡西被送來時，就是失血過多，已經有些意識不清。
跟著一起回醫院的，還有宇美。
宇美對木葉村，只熟悉原本自己和佐井住的公寓、火影辦公樓、佐助家以及卡卡西小隊幾個常用的集合地點。對于木葉醫院和周圍的路她完全沒有概念。
只好朝最顯眼的火影岩趕去，想從那里去佐助家，結果和卡卡西一行人在半路踫個正著。
看到卡卡西的模樣，她無法放心的回佐助家，便跟著回來了。
倒也剛好，送卡卡西來的兩名暗部便和宇美簡單交代幾句，就回火影樓，將卡卡西交給了她。
醫護人員緊急給卡卡西放毒、止血、輸血，總算沒有什麼大問題。
在病房里，宇美看著卡卡西露在被單外、裹滿紗布的雙手和手臂，切實的體會到小櫻曾經感受的恐懼。
醫院突然爆滿，像卡卡西這樣依然一個人一間房的是特殊照顧。醫護人員就是在這里為他治療的，那些傷口宇美也全部看到了。
傷口都還不算大，但密密麻麻，血流的想要流干了才肯罷休一般。
直到現在，床單和被單上還處處洇著血跡，觸目驚心。
護士進來查房，做完記錄告訴宇美去打點熱水，病人可能快醒了，很可能會口渴。
宇美照做了。
這時她才察覺，自己是一點也不會照顧人。雖然在佐助家的幾天，一直和小鬼們呆在一起，似乎是在照顧他們。但實際上小鬼們都很會照顧自己，她只能算是和他們玩在一起的。
自己……只是和幾歲的小鬼一個水平的啊……
宇美嘆一口氣，垂臉坐在床邊，有些落落寡歡。
一只手從旁邊輕觸她的臉，她抬頭看到是卡卡西醒了。
「你怎麼了？坐在這長吁短嘆的。」卡卡西打趣道，「我還沒死哪。」
宇美愣了幾秒，才抓住卡卡西伸過來的那只手，一臉認真的說︰「卡卡西絕對不能死不然，就沒有對我好的人了。」
這回換卡卡西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不是還有鳴人和佐井嗎？還有佐助也……」
「他們都有自己想好好對待的人，我只有卡卡西。」宇美固執的說。
卡卡西靜靜的看著她，良久才說了一句︰「傻孩子……」
誰說她純白如紙什麼都不懂的？她一直在看著身邊的人，用心去看，把身邊的人的心情全看在眼里。然後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他們——不讓自己成為困擾他們的原因中的一個。
所以這麼多年，她的存在感一直弱的似有若無。但無論何時若你需要她，你卻總看得到她，因為她就在那里。
卡卡西這次，因為懂了，所以格外為她心疼。
不知道，能夠好好照顧你的那個人，何時才會來到你的身邊呢？不再是像我這樣以長輩的身份照顧你，而是做為你的愛人，會守護你一生一世的愛人。
二
這第二場雨下完，總覺得天空更明淨，夜里的星星都明亮了不止一點，拼命的閃耀。
佐井回村子去了。
鳴人本想一起去看看宇美，無奈佐助說只有他在家，靈體鼬才會出現，只得打消了那念頭。
午夜很快到來，這次靈體鼬的意識更加清醒，不僅認得佐助，連鳴人都認得，更是對自身的存在有了認知。
他浮在西客間內，緩緩的飄來飄去，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一會是坐姿，一會是臥姿。反正怎麼樣都行，想擺什麼姿勢擺什麼姿勢。
「喂，你玩夠了沒？」佐助終于忍受不能了，「給我下來。」
昨夜剛被電擊，那痛楚靈體鼬依然清晰記得，佐助一發話，他立刻乖乖的落回地面上，來到佐助和鳴人面前。
鳴人想起昨晚的事，好奇的伸手去模鼬，果然還是直接穿透了鼬的肩膀。他不解，明明昨晚佐助就抓住鼬了啊他轉頭問佐助︰「為什麼你能踫到他呢？」
佐助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轉而問鼬︰「是不是你自己無意識的改變了自己的身體屬性之類的？」
鼬一臉無奈︰「如果是我控制的，那肯定會選擇不讓你抓到吧？怎麼可能躲開鳴人呢。」
「說的也是。」佐助將右手支到方桌上撐住下巴，「你能不能試著讓自己實體化一下？讓自己像白天一樣能接觸物質的東西？」
「這……我倒是想，可要怎麼做呢？」鼬苦巴巴的皺起臉。
「唔……」鳴人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思索了一會，「那你能不能……怎麼說呢……你不是能夠踫觸佐助嗎？那你就抓著佐助的手，感覺那種接觸的感覺，然後試著用同樣的感覺去踫觸別的東西試試？」
「這倒可以試試……」佐助都點頭稱是，鼬也沒的選了。
鼬抓住佐助伸過來的手。鼬自己也不解，為什麼就是能夠踫的到佐助，自己也沒刻意做什麼改變啊。但那種觸感讓他心安。
開始的新鮮勁頭過去，鼬對自己幽靈一樣的存在狀態慢慢也有了抵觸，似乎一陣大風自己就會被吹散了，有些惶恐起來。
一手抓住佐助，鼬抬起另一只手朝鳴人伸去，輕松抓到了他的手︰「咦——」這也太容易了吧？
「不對」可是鳴人並沒有踫到鼬的手的實感。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之前鼬你汲取我的查克拉時，也是直接就踫到我了啊」
鼬听到鳴人說出自己汲取他的查克拉的話，有瞬間的呆愣，隨後腦海里浮現了斷斷續續的畫面。
是了，的確是這樣，並且，不僅僅是鳴人，還有宇美。
對，就是這樣。
那晚自己在午夜醒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宇美，忍不住想要多一點、再多一點的查克拉，最後就把宇美……
不要，我不要再那樣了……
佐助和鳴人看著鼬忽然流出眼淚。
那一瞬間，鳴人感覺自己握住了鼬的手。
三
回到村子那邊的佐井沒有找到卡卡西，倒踫到了恰好換班回家的鹿丸，才知道傍晚雨停時發生的事。
「佐助家沒有事嗎？」。鹿丸奇怪的問。
佐井點點頭。
兩個人都皺了眉，一臉苦相。
如果只一次還能說是踫巧，那麼連續兩次都這樣，就說不過去了。關于佐助，必會很棘手。
「唉……」鹿丸撓撓頭，苦巴巴的說︰「真是麻煩啊。」
佐井看他那樣，反倒笑了︰「過了這麼多年，鹿丸你好歹也是帶徒弟的上忍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個樣呢？」
「干嘛？麻煩就是麻煩，又不會因為我長大了它就不是麻煩了。」
「是、是。」佐井才不要和智商200的鹿丸吵嘴呢，必輸無疑。雖然，也許他會因為嫌麻煩而選擇認輸？
「你現在去醫院看望卡卡西嗎？」。
「嗯，本來就是要見他的啊。」佐井笑mimi的說。
「啊啊，麻煩啊，那你得小心別被醫院的守備忍者給抓到了。」鹿丸邊說邊打了個哈欠。
「這個嘛……鹿丸君——」佐井加了敬稱，還拖出長長的尾音，意有所圖啊。
「干嘛啦，別求我，麻煩死了。」鹿丸是能夠以公務名義請求見到卡卡西的。
「不要這麼無情嘛，我們都十幾年的友情了啊。」
「少來，我才不是你朋友。」鹿丸扭身避開佐井。
「不要這麼冷漠嘛走了走了」佐井一把拖住他，轉身就朝醫院趕去。
「唉——」鹿丸的嘆息聲，飄散在夜晚的風里。
四
宇美趴在床沿睡過去了，很累的樣子，連半夜護士進來給卡卡西撤吊瓶，她都沒醒。
卡卡西坐了起來。
他雖失血過多，好在筋骨並未受傷，到現在除了麻藥效果消退而傷口開始隱隱做痛，行動並無大礙。
此刻他的護額不知所蹤，身上只穿著黑色長褲，上身，纏滿了紗布。
看看身上沾滿血的被單，卡卡西皺皺眉頭，翻身下床，出門想找護士要一床干淨的被單，就這樣與前來找他的佐井和鹿丸踫到了一起。
「卡卡西前輩？你大半夜的亂走什麼啊？身上的傷不礙事了？」鹿丸一見卡卡西，臉色變了一變，緊張的問道。
「嘛嘛，要是礙事我就起不來了不是？」卡卡西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慵懶，讓人舒心。
但鹿丸不吃這套，他眯眼看過去︰「哦？那也可以執行任務了？火影大人那邊忙翻了天呢。」
「喂喂……」卡卡西立刻告饒。
「前輩，你這是想干嘛呢？」還是佐井出來打了圓場，轉移了話題。
「嘛，我的被單沾滿了血跡，所以想找護士換床干淨的。」卡卡西垂眼看向地板，「宇美留下來照顧我，趴在床沿上睡著了，我怕她受涼，可真的不想用沾了血的東西為她保暖。」
「咦？」佐井和鹿丸同時一愣。
不說佐井，這麼多年下來，鹿丸和卡卡西接觸的也不少不少的，但他們從來想不到能夠在卡卡西的身上感受到這種情緒。
明明洋溢出暖暖的愛意，卻偏偏摻著淡淡的憂傷，令人忍不住為他心疼。
難道，卡卡西前輩和宇美發生了什麼？——此刻此景，這兩個男人的腦海里同時浮現了這句話。
「喂，你們兩個，在胡思亂想了吧？」卡卡西的聲音突兀的打斷兩個人的思緒，那種讓人莫名心疼的情緒早消失不見，正用冷冽的眼光來回審視兩個人的臉。
被那麼冷的眼光盯著，兩個人下意識就開始搖頭。
打死也不能承認
鹿丸轉身準備走開︰「那，我去找護士要床薄毯吧，你們聊。」說完走了。
怕吵到宇美，卡卡西和佐井就近坐到走廊的座椅上，相互說了些距上次分開後各自的情況。
听到佐助家依然沒有被襲擊，卡卡西同樣皺緊眉頭，覺得這次是真難辦了。
「唉……還好最近村子也是多事之秋，那幫老家伙大概還顧不上佐助，我們還有一點時間想想對策。」卡卡西彎下腰，手肘支在膝蓋，垂下頭，用兩只手的拇指揉著太陽穴。
「宇美大概會被問話吧，希望她不要被利用了。」佐井有些擔憂。畢竟，在根時她只是負責為團臧提供秘術，出來後她也只是和自己在內的幾個人接觸，依然天真爛漫的很。
然而听到卡卡西的耳里，這話卻有了另一重意思︰佐井擔心宇美會成為麻煩。
畢竟很多年前，佐井就說過，如果是為了讓鳴人幸福，他是可以犧牲掉宇美的。
「佐井宇美一直都在用她的方式守護我們，你也該差不多一點」卡卡西的話語里有著明顯的怒氣。
「啊？」佐井被卡卡西突然的怒氣給嚇到，不明所以的看過去。
「多年前你曾說，你可以為了鳴人而犧牲宇美，你又怎麼知道，宇美自己不會做出犧牲的選擇？她……她……」卡卡西突然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也不過是今晚才第一次真正看到宇美的心罷了。
這麼多年以來，卡卡西小隊的另外三個人，一直都視宇美跟在自己身邊為理所當然。不然，出身于根的她還能去哪里？
所有的人，竟都是帶著可憐她的心情去照顧她、關心她的。
僅僅是可憐她，而已。
佐井猛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的不妥之處了，連忙解釋道︰「前輩，我只是為宇美擔心而已，我沒有……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
一擺手制止佐井繼續解釋，卡卡西只覺得自己的力氣一下子消失了，疲憊無比。
「你回去和鳴人、佐助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看佐助能不能想出什麼對策，繼續在那里待命。」卡卡西再次垂下腦袋，盯著自己的腳，「暫時，不用聯絡我了，需要時我會主動和你聯絡的。」
佐井沉默的又坐了一會，起身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鹿丸才回來，胳膊下夾著一床薄毯。
「啊，謝謝你。」卡卡西眯眼笑笑。
「沒事啦。」鹿丸仔細看了一下卡卡西的表情，「佐井已經走了？那個家伙，還十幾年的情誼呢，也不等等我。」將薄毯交給他，「那前輩你也歇了吧，我走了。」
「嗯，我知道了。」卡卡西接過毯子，目送鹿丸拐過走廊的彎，才回了病房。
為宇美蓋好，卡卡西沒有再躺回床上，而是走到床邊仰望星空。怎麼覺得，這次出任務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尤其多呢？
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卡卡西轉身看看還在睡著的人，忽的想起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晴朗的夜晚，自己守著一堆篝火，佐井和鳴人睡在一旁，而宇美則偎著自己睡去。那夜，自己似曾向天祈禱，希望日子能夠一直那麼平淡下去的。
這世上果然是，沒有神存在的嗎？
五
夜已深，音忍村里一處偏僻的基地里，有一間房里依然亮著光。
房里的床上趴著一個人，一身白色長袍，袖口有一圈細碎精致的吊飾。房角的衣架上還掛著白色的帶兜帽披風。
這正是那夜里，跟隨另外一個人潛入木葉村的矮個子的男人。
說是男人，卻有極白的肌膚，精致嫵媚的五官。這是一個再美的女人見了，也會為自己的容顏羞愧的美麗男人。
明明有一頭讓人覺得清爽的水藍色長發，卻偏偏配了一雙妖嬈的赤色眼眸。
他將手肘撐在枕頭上托著下巴，艷麗的紅唇微啟，赤色眼眸瞥向床旁桌上的燭台，上面燃著五只蠟燭，將這不大的房間照的通亮。
門開了，香磷走了進來，脖子上纏著一條小蛇。
那是男人同伴的傳信蛇。
一看見房內的男人，香磷忍不住一陣惡寒。她從來沒有感知到過這樣不詳的查克拉，能夠喚醒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小蛇一進房間，就從香磷脖子上游到了地面上，游到了床邊，沿著男人垂下的白皙手臂爬上了床，嘶嘶的不停吐著蛇信子。
男人垂眸听完，莞爾一笑，真可謂傾倒眾生。
但香磷覺得更冷了，連忙轉身想離開，卻冷不丁被人從背後抱住，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
一滴冷汗滑下，香磷一動不敢動。
「別急著走嘛，我老是一個人呆在這里好無聊的耶。」男人發出夜鶯的歌聲一樣動听的嗓音。
但香磷卻再不能忍受的掙月兌男人，迅速退出幾步︰「不要靠近我」嘶啞的喊聲帶著顫音。
「切真是沒趣的人。」男人見狀也沒了繼續捉弄她的心情，轉身回了房間。
門關上後，香磷才放松了僵硬的身體，癱坐在地面上大口呼吸。爾後將手臂抱在胸前，兩手狠狠攥住了肩膀，才能遏止自己身體的顫抖。
那樣的查克拉，那男人……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