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香磷長長的吁一口氣,扶著牆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走出這個基地的那一剎那,重生的喜悅油然而生,她做了個深深的深呼吸,才徹底放松了身體。
「真是……越來越不想來這里了。」她喃喃說道,再次回頭看一眼幽深黑暗的地道,掉頭離開了。
再有下次,一定讓水月或者重吾來,總之她是絕對不會來了
二
第五天很快到來,是個極好的天。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明而不熾,還有清風徐徐吹來,實在讓人舒服的很。
可這樣的好天氣,也阻擋不了鳴人的哈欠連連。
前天夜里總算是解決鼬的「靈體事件」,他和佐助、鼬三個人一起舒心的睡了一晚。一向早起的佐助,昨天都睡到朝美來喊才醒。然後,醒來就拖著鼬不知所蹤了。
鳴人坐在西客間里,等了一天又等了一夜,直到現在也沒看到人。
到底去哪了呢?
「呼啊——」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鳴人趴到了方桌上,腦袋枕在胳膊上,望著拉門外的婆娑樹影發呆。
視野里的綠意逐漸朦朧,最後漆黑一片。
鳴人睡著了。
沙沙沙——
風猛的一陣大了,院里的幾株觀賞枝葉亂搖,響的厲害。
西客間里多了一個人。
他就站在睡著的鳴人背後,一襲白色披風及地,兜帽戴在頭上,臉龐邊漏下黑色的鬢發。眼楮完全擋在帽沿下,只看得到鼻子和嘴巴。
他站在那里,臉垂向鳴人的方向,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慢慢伸出一只手,跪下一只膝蓋放低身子,輕輕觸模鳴人的金發。
那麼輕、那麼輕,生怕驚了鳴人的夢。
他張張嘴,好久,才輕輕吐出一聲呼喚︰「鳴人……」又一陣風從拉門灌了進來,那兩個字隨即飄散在風里。
可鳴人猛的坐直了身子,回頭往後看。
空無一人。
撓撓頭發,鳴人喃喃說道︰「奇怪……」
剛剛,好像有誰站在自己身後……錯覺麼……
沙沙沙——
又一陣大風,摧殘著院里的樹。
三
樹林里的這一小圈空地上,擺著八只標靶。正是佐助小時候和哥哥常來進行手里劍修行的地方。
此刻,佐助坐在附近一棵大樹上,听著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半醒半睡。
朦朧之間,似乎自己變回了那個幾歲的小男孩,總是喜歡跟在自己哥哥的身後,不停的喊他哥哥、哥哥。
而哥哥他就會回過頭,對自己溫柔的笑,並抬手撫模自己的頭。
「……來起來啊混帳老爹」鼬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驚了佐助的夢。
眨眨眼,佐助看著眼前與自己的哥哥重名的兒子,還有些恍惚。
光陰荏苒,當年的俊美少年與可愛孩童,就只能留存于自己的記憶中了麼?
那要是有一天,或許,自己的記憶也不復存在了,還有誰或者什麼,能夠證明自己哥哥曾經存在過?
「干……干嘛這樣盯著我看,喂?睡傻了麼?」鼬看著佐助醒了也回不過神,眯起了眼楮,惡作劇的想扯扯他的臉。
誰想他剛抬起手,自己的臉已經被佐助扯住了。
「怎麼和我說話呢?嗯?又皮癢了麼?」佐助邊扯邊說。
「疼疼疼疼疼……」鼬痛的不行,又掙月兌不開,只好不住的喊疼。
「哼。」佐助松開鼬,朝空樹下的標靶看過去,「練的怎麼樣了?」
鼬聞言,停下了揉臉的動作,咧嘴燦爛一笑︰「嘿嘿」也不說話,轉身跳下樹。
模出八把手里劍,鼬一個縱身跳起,在空中翻轉身子改為頭朝下,飛快的擲出了六把手里劍,隨後才擲出了最後兩把。
最後擲出的手里劍在空中相踫而改變了方向。
一連串手里劍正中標靶的聲音響起,八只手里劍,正中八個標靶的紅心。
整個過程,鼬一氣呵成流暢無比,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
佐助笑了。
昨天一天,鼬已學會他最後三分之一的劍招。然後從夜里到現在,又把這招手里劍連發之術學到手。體術上,他已經沒什麼需要教給鼬的了,別的,就拜托鳴人和卡卡西吧。
佐助落到鼬身邊,定定的看著這個快到自己胸膛的兒子,抬手把他緊緊抱進懷里。
「鼬,要快點變的強大,能夠保護弟弟和妹妹、保護鳴人、保護每一個你想保護的人。快點、長大吧。」
鼬從佐助懷里抬起臉,想看看佐助的臉。
無奈佐助的太緊,鼬什麼也看不到,只好也抬起手,抱住了佐助,也是緊緊的。
四
鳴人一直等到晚飯前,才看到佐助領著鼬回家。鼬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皺巴巴的,一看就是經歷了嚴酷的修行。
鳴人心疼無比的拉著他進了浴室,卻被他趕了出來。
「耶?這孩子搞什麼啊?」頂著一腦門問號,鳴人回到了西客間。
「嘛,小鼬也長成大男孩了。」佐助早為自己泡了一壺茶,淺酌慢飲。
「哈?」听到佐助的話,鳴人一步沒踏穩,險些閃了腰,「啥?啥?啥?長、長成大男孩?」
佐助長嘆一聲︰「你還真是遲鈍的可以啊。」雖然自己也是剛察覺的……
「唔」鳴人紅了臉,半天沒想出反駁的詞。
這時佐助扭頭朝庭院望去︰「今天來蹭飯的人多了一個啊。」
卡卡西和宇美出現在牆頭。
佐井早就回來了,此刻和三個孩子在廚房里等著開飯。
「喲好久不見。」卡卡西抬起手打招呼。
「什麼好久不見啊,五天前我們才一起出任務回來吧?」鳴人走到走廊上,仔細的查看走近的宇美。
察覺他的目光,宇美笑笑︰「我已經沒事了啊。」說著還舉起右手臂做了個「我很強壯」的姿勢。
「那就好,一直擔心你呢。」鳴人也笑了,伸手想拉宇美一把。
宇美坐在廊沿月兌了鞋子,看見鳴人伸過來的手,沒多想就握住了。
剎那間,一陣強烈電流從鳴人和宇美握住的手流出,兩個人頓時都胳膊一麻,立刻同時甩開了對方的手。
「咦?」鳴人莫名其妙的看向宇美。
宇美也莫名其妙的看著鳴人。
「怎麼了?」在一邊的卡卡西也覺得奇怪。
「不……」剛剛的事只發生在一瞬間,鳴人哪能明白發生了什麼。只是試探著再去踫觸宇美的手,卻什麼事也沒再發生。
「呵」背後佐助一聲冷笑,讓還抓著宇美的手的鳴人渾身一僵。
連忙松開宇美的手,鳴人轉身想向佐助解釋,可佐助已經離開西客間朝廚房走去,他連忙跟了過去。
「剛剛怎麼了?」卡卡西又問宇美。鳴人和宇美剛剛的古怪行徑他也看在了眼里,不過不至于像佐助那樣亂吃飛醋就是了。
「我也不知道……」宇美同樣一腦門的問號,「剛剛好像被電到了……」
「被電到?」
「嗯……我也不清楚怎麼了。」宇美搖搖頭,站起來也朝廚房走去。
卡卡西緊隨其後。
能這麼快就痊愈到可以溜出醫院的程度,全托了井野的福。她被拜托格外為卡卡進行治療,讓他傷勢大好。當然,最重要的是,卡卡西答應要為她買一套奇貴無比的護膚品做答謝。
雖然為他做了治療,但井野還是不解的問卡卡西這麼急著出院為什麼,畢竟使用醫療忍術強行加速傷口愈合,還是會有一定的副作用的,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
卡卡西也說不上來自己在心急什麼,或許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宇美待在醫院那麼累吧。
可難得的休息時間,卡卡西也不想立刻回到忙碌的事務中,遂決定和宇美一起去佐助家蹭飯。
這下,廚房的餐桌有些嫌小,佐助決定干脆去西客間吃晚飯。
又找出一張方桌,和原來的拼成一張大桌子,勉強坐下了所有人。
四個小家伙好奇的盯著卡卡西,想看他要怎麼吃飯。但院子里突然一陣大風,吹的觀賞樹東倒西歪亂成一堆,所有人聞聲扭臉,風卻在這時停了。所有人都奇怪的將臉轉回餐桌,才看到卡卡西竟然已經吃光了飯菜。
「謝謝款待。」卡卡西雙手合十,如此說道。
「咦——」四個孩子同時驚叫出聲,齊刷刷支起了身子。
騙人的吧
鳴人、佐助、佐井和宇美早見怪不怪,安然吃自己的飯。認識卡卡西十幾年了,這樣的事經歷過太多太多了。剛才庭院里的風,也必然是他的杰作。
就算是在醫院時,上身只剩繃帶了,卡卡西也還是用繃帶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不讓人看到他的臉,對于隱藏自己的容顏的執著,讓佐井和宇美無比折服。不過兩個人很默契的,誰也沒有對鳴人和佐井提到卡卡西受傷的事。
率先吃完飯後,卡卡西坐到了走廊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著滿天紅霞出神。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這麼一句,卡卡西立刻甩甩頭。這詩雖好,最後卻未免有些淒涼,不好不好。
可又坐了半天,卡卡西愣是再沒想出別的句子,就睡著了。
這次回村子,真的好累……
西天,收回了最後一絲光芒。
五
晚上,卡卡西也住了下來,反正佐助家房間多的是。
每間客房里都有個小浴室,但果然還是二樓走廊盡頭的大浴室最舒服,卡卡西出來後說,除去泡溫泉,他還沒洗的這麼舒服過。
佐助只好回了句過贊。畢竟,卡卡西那是在贊美他家的浴室。
「宇美」葵兩眼閃光的撲到她面前,「我們一起洗吧,好嗎?」。
家里一群男人,只有她一個女孩,自從五歲後佐助就不再為她洗澡,她已經很久沒和別人一起泡澡了。前面幾天一直沒讓她逮著機會,今晚絕對不能再錯過
被葵閃亮的眼楮盯著,宇美忙不迭的乖乖點頭。
小孩子的眼楮實在是太閃亮了啊
當然她們回了主臥室用那里面稍微大一點的浴室,才不要用一群男人用過的浴室呢。
佐井已經洗過,于是大浴室就輪到兩個男孩子洗,朝美和花歌就打打鬧鬧的跑上了二樓。
到了夜里,反而熱起來,剩下的四個男人就坐在走廊里乘涼,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不覺夜已深,該睡覺了。
鳴人跟在佐助後面進了他的房間,听到佐助對自己說︰「鳴人,我們一起洗吧?」
愣了三秒,鳴人漲紅了臉,好在佐助沒開頂燈,只亮著一盞昏昧的台燈,看不到這點。
「好……」
看著自己月兌衣服的佐助,鳴人突然意識到,他竟是第一次認真看佐助的身體。
自己以前到底在害羞個什麼勁?明明,該做的都已經做過了……
「你站在那里怎麼洗啊?」佐助無奈的問。
一不小心想的太入神,鳴人一直愣在浴室門口,衣服都還沒月兌。
「呃」听見佐助的話,鳴人才反應過來,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自己。
邊洗,鳴人邊問︰「佐助,怎麼突然想和我一起洗澡呢?」
「就是想啊。」
「喂……」
「哈哈……」
一時間,浴室里只剩了水聲。
最後兩個人一人佔了一邊,擠在浴缸里泡著。
「我想起,那次和你泡溫泉了。」佐助說,「那是我們長大後,我第一次看到你的身體,老實說我驚艷了。」
「驚驚驚驚驚啥?」
「哈哈,是真的啊。」
鳴人臉更紅了,再不知道說什麼好,猛的站起來帶起一片水花。
佐助被濺一臉水,閉了眼楮抬手抹臉,就覺得身上一沉,鳴人壓了上來。
「佐助,我……我才覺得,佐助最美 」
「身為男人被同是男人的你說美,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吶。」
「咦不、不是佐助是帥」
「被我提醒了才這麼說,晚了。」
「喂……饒了我啦」
佐助果然沒再逗鳴人,笑了起來。那笑,讓鳴人怦然心動,他低頭吻了佐助。
但只是一個吻,兩人就分開了。
「我們出去吧。」佐助用指背輕輕踫觸鳴人的臉。
「嗯。」鳴人點點頭,從佐助身上站起來,出了浴缸。
穿好睡衣,兩個人都側躺在床上,臉對臉,手握在一起。
這一刻,很幸福。
看著鳴人睡去了也依然笑著的臉,佐助想,今夜,鳴人定會做一個無與倫比的美夢吧?
六
夜色深沉。
佐助坐起來,下床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最後看著鳴人的睡顏,低頭吻了他的額頭,走到窗邊消失了。
七
第二天鳴人是被朝美給喊醒的。
「嗯……朝美,不要喊了啦……再讓我睡會兒麼……」鳴人翻個身,把腦袋蒙進被子里。
朝美皺眉,先無奈的嘆一口氣,然後爬上了床,「太陽都曬了——還睡什麼啊——」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和鳴人搶被子。
「真是的……」鳴人不情不願的松開了被子,閉著眼坐了起來,「啊啊,好困……」
「困個毛毛啊我們要餓死了趕緊起來給我們做飯啊」朝美怒,鼓著腮幫子撲到鳴人臉前,兩只手使勁撕他的嘴。
「疼疼疼疼疼……嗚……」鳴人這下徹底醒了。
挪進浴室洗了把冷水臉,鳴人回到臥室換下睡衣,牽著朝美去了廚房。
鼬、葵和花歌都坐在餐桌邊了。鼬和葵還有力氣吵鬧,花歌直接就癱在桌子上了。
「啊咧?佐助沒在這嗎?其他人呢?還在睡麼?」鳴人問。
「NO——」葵搖搖頭,「卡卡西大叔帶著佐井和宇美走了,爸爸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不知道去哪里了。」
「嗯?」鳴人模模下巴,有點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自己要不要也回村子里面看看呢?這次回來後,一直都沒離開過佐助家,好幾天了,對村子里的事也只是從別人那里听說,這樣似乎不太好啊。
抬頭看看窗外,金色的陽光明亮的有些晃眼,讓鳴人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那天在金色的向日葵田里,也是這樣明亮的晃眼的陽光照射下,佐助的背景縹緲的似要乘風逝去一般……
「鳴人,還不做飯嗎?好餓啊。」花歌從桌子上抬起腦袋,有氣無力的說。
「啊,這就做、這就做,等一下哦」鳴人收回思緒,走到爐灶邊開始料理食材。
八
昨夜里,當佐助離開自己的家,來到木葉村北邊的森林里,披著白色披風的男子果然等在這里。
「差點以為你要等我去抓你呢。」甫一見面,那人就如此說道。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佐助冷冷的看著那個男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佐助。」
男人沉默幾秒,才笑了一笑,掀下了兜帽,果真和佐助一模一樣的臉。
「被你喊名字,還真是別扭啊。」披白色披風的佐助說。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穿黑衣的佐助緊蹙眉頭,咬牙切齒的說。
冷哼一聲,披白色披風的佐助不再多話,轉身離去。
黑衣的佐助看了木葉最後一眼,就轉身也離去了。
頭也不回的。
在那個暴雨停了的夜里,當佐助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另一個等候已久的佐助時,他差點瘋掉。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這個早就該死去的男人,又從地獄爬了出來,回到了人間。
那麼現在,他算什麼呢?
這個問題,會有答案嗎?
死而復活的男人看起來並不想殺他,只是要帶他走。
那就這樣吧,我跟你走。
你又回來了,那我……該從鳴人的世界里消失了吶。
可是,你為什麼不肯回去鳴人身邊呢?
明明你……那麼愛他……
為什麼,佐助?
你真的不記得十年之前,當我第一次睜開眼楮時,所感受到的你的心情了嗎?
佐助,你對鳴人的愛,深沉到你都不願意去面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