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里的音忍村靜悄悄的。
到這時候,只有巡夜忍者還沒有睡,在巡視著村子。
其中一隊巡視村子外圍的小隊,巡視到村子北面時,有一名忍者忽的停下了腳,他似乎听到了什麼聲響。很細小的聲音,並且轉瞬即逝,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神經崩的太緊。
可隨後,其余幾名忍者也听到了——那是小心翼翼但卻因為體重過大,而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去的沉悶腳步聲。並且遠遠的一听就不是單獨的個體,而是一群,隨著那腳步聲的接近,地面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
巡夜小隊長吹響了哨子。尖銳的哨音如一只箭,擊破了寧靜的夜幕。
水月和香磷听到哨音的瞬間就醒過來,兩個人跳下床就往外沖,在走廊里踫了個正著——本來鷹小隊的三個人的房間就是相鄰的——然後朝地面跑去,那哨音還在持續不斷的響起。
等他們兩個人趕到那巡夜小隊的所在地時,地面的顫動已經非常強烈。
有什麼巨型的東西,正自北方而來
香磷立刻對其他聞聲趕來的巡夜小隊長下達了命令︰「立刻回村子,各就各位,守好自己的防線」隨後再次轉身,和水月緊盯著北邊。
村子外圍就是密密實實圍著音忍村的「巨木牆」,高高聳起,將夜空割掉了一半,扔入了黑暗。
「嘖,到底是什麼啊,這感覺……真不好。」水月從侍從那里接過斬首大刀,拉開了架勢,蓄勢以待。
大地的震動開始劇烈讓所有人都懷疑是不是地震了,那腳步聲也終于到了音忍村邊上,隨後忽的消失了。林子里就這麼突然靜了下來,只有一陣大風低嘯著從巨木頂端吹下,然後沿著地面撲向音忍村,吹的所有人都東倒西歪。
等那陣突然吹起的大風吹過去、所有人睜開眼楮時,那些巨大的妖獸就那麼從天而降,先後重重落在地面上,大地的震動頓時提升了幾個等級,上下起伏的宛如波濤洶涌的海面。
香磷和水月看著那還在落下的妖獸,都睜大了眼楮,呆立當場做不出任何反應。一只妖獸,就足以將音忍村抹平,何況是這麼一群妖獸
這場戰爭還未開始便分出了輸贏。
有人開始跑動,立刻所有人都開始逃跑,不知道該逃向何處也不知道何處才安全,但除了逃跑,他們還能干什麼呢?
立于那邊的,可都是形同九尾的巨型妖獸啊
二
當哨音響起時,趴在床頭櫃上小憩的重吾也醒了,但他首先看了看床上的佐助,然後才朝門口望了望,便又回過頭看向佐助。
佐助依然沉沉睡著,香磷在他的粥里加了助眠的成分,他吃完就困頓的睜不開眼楮了。現在哨音襲來,他也沒有醒過來。就著昏黃的燭光,重吾看著佐助沉靜的睡顏,剛剛冒出來的不安平息了下去。他站起身,為佐助拉了拉被子,將他因為翻身而露了出來的肩膀蓋好。
——就這樣睡著吧,佐助,我們會守護你的。
然,事與願違。
香磷的藥再有效,在震動變得劇烈之後,佐助也不得不醒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佐助撐起身體問,重吾聞聲忙扶住他。
「我沒有出去看過,應該是村子遇襲了。」重吾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雖然他真的不想佐助擔心,但這種狀況下,說謊只怕會讓他更擔憂。
「遇襲?」佐助一驚,就要下床。
「佐助,交給水月和香磷吧。」重吾自然是想阻止他的。
可佐助靜靜的看向重吾,幾秒後,才說︰「重吾,不要告訴我你感受不到那股不詳的查克拉,這根本不是水月和香磷能應付的。」
「可是……」重吾還是不肯放開按住佐助肩膀的手。
「好了,我不是瓷女圭女圭,一踫就會碎。」佐助推開重吾,下床站了起來。昨天被重吾開導的解開了心結,吃完飯又熟睡了這麼久,佐助感覺自己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體力,都恢復的七七八八。他拎起搭在床位的外衣,隨便一穿就走朝門走去。
重吾自然緊跟著他。
這時候,大地的震動越加強烈,基地走廊的天花板出現了一道裂縫,沿著中央不住朝兩邊裂開,像一道丑陋無比的疤。
「基地看來要塌了。」佐助仰臉看看,淡淡的說了一句。
他身後的重吾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沒開口說話。
有雪亮的光帶在佐助周身一閃而滅,卻是熾烈的雷電出現的前奏。佐助爆出了強烈的千鳥•流,包裹了他與重吾,繼而迅速蔓延出去,直接將兩人周圍的基地炸開去,兩個人頓時暴露在星空之下。
三
地面上正血流成河,殘桓斷壁間遍是人類的殘肢斷體,好一幅地獄畫卷當它忽的展現在你眼前,能喚醒你靈魂深處最原始的恐懼,令人發瘋
重吾在被濃重的血味包裹的瞬間,只覺得胸中氣息一滯,那血味轟的涌入大腦,讓他幾欲暈了過去。當他手腳發軟的跌倒在地上,卻發現自己竟然是跪倒在黑乎乎的血泊里。
到處都是血
那些巨型的妖獸,竟然在嚼食人類,被咬入口中的人在大量的骨骼破碎聲中慘嚎著,卻統統淹沒在妖獸震天撼地的嘶吼里。
這就是末日了麼?
然而,這一切統統被另一種聲音所掩蓋——那宛如千萬只鳥兒齊鳴時的聲音,尖銳卻悅耳,最後其他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黑洞洞的大地上,爆出了一束雪白的雷光,那麼亮,天上的群星的光頓時變的暗淡。
那雷光沿著大地迅速蔓延出去,包裹了整個村子的中心地帶,所有還活著的人都被它所收容,卻逼的那些妖獸不得不退向村子邊緣。
然而,佐助也到極限了,他回頭對重吾喊道︰「重吾趁著現在快讓所有還能走動人,帶上還活著的人,從隧道里逃走」
重吾抬起頭,但他的眼楮被那熾烈的光刺的無法直視佐助的身影,只好用手擋在眼前,同樣喊回去︰「那你怎麼辦?」
「我一個人要比帶著你們更容易逃月兌不用擔心我快這種程度的千鳥我支持不了太久」佐助終究不是那個已經月兌離人類範疇的他,同樣的術,他遜色他太多。
重吾不再言語,轉身沖向正陸續朝這邊集合的人群,一邊對人群下令讓他們整頓出秩序、一邊尋找水月和香磷。總算,在涌來的人群的最後看到了他們倆。
兩個人都像從血水里澇出來的,當然不是他們自己的血,卻實在讓人看的心驚肉跳。所有人身上都多少沾了血,但到他倆這程度的,實在不多。
「佐助沒事了麼?」水月甫一見面張嘴就問。
「看起來挺好。」重吾老實回答,然後和水月一起看向香磷。
本以為,香磷會唧唧喳喳責怪重吾怎麼讓佐助出來的,可她卻一直沒發出聲音。她看起來很不好,精神狀態上。可是沒有時間讓她慢慢恢復,重吾大力的抓向她的肩,讓她瞬間痛醒過來︰「疼疼疼疼疼」
重吾笑︰「還知道疼就好。」隨後板起一張臉,認認真真的對他們兩個說了佐助的命令。
隧道是他們三人當年回到這里,面對已經破敗落沒的音忍村,對其展開的改造時,首先想到的方案。原來他們竟是早就認定,這個村子,是必然會有消亡的一天麼?所以第一想到的,就是萬一滅村時,村民該如何逃走?
三人心里頓時苦澀無比,可情緒並未妨礙到他們的行動力。依然生存的音忍們,在三人的組織下,有序的來到隧道的入口處,村中央偏北的一塊小廣場——當初卡卡西獨自潛入村子,最終與重吾一場惡戰的地方。
水月融成了一團水,沿著青石板磚的縫隙滲入了地下。過了一會兒,大地一陣輕微的震動後,廣場正中豁然裂了一條縫,繼而朝兩邊擴大成一個四方入口。
盡管剛剛歷經了地獄,音忍們依然忍不住對著入口感嘆︰首領們就是想的周到啊,誰能想得到這塊不起眼的小廣場之下,還有這樣的玄機?
水月沿著樓梯走了上來︰「好,按小隊依次進入,跟著我走。」說完,他轉身便又走了下去。
音忍們便依次踏進入口,魚貫而下。
四
佐助站立在一處廢墟上,看著那邊小廣場上的人群有序的進入隧道,最後是香磷和重吾。重吾在進入前,朝佐助望了最後一眼,就消失在黑洞洞的入口里,而後入口合攏,廣場恢復如初。
這隧道只能由內部開關打開,一旦合攏,在外面的敵人只有望門興嘆。因為在建造時,香磷將地底一帶構建成一個巨大的術陣,在地表無謂,可一但進入地表以下範圍,任何依靠查克拉的術將失效。而這段距離很長,物理攻擊下要抵達地底深處的隧道,那時間足夠隧道里的人逃月兌。總之,一旦進入隧道,敵人便再無計可施。
佐助收了千鳥•流,站在原地,看著那些巨型的妖獸再反撲回來,奔至他的所在,因為這里只剩了他一人。
感受著大地再次顫抖起來,佐助很平靜,只是緊緊盯著那些妖獸躍起又落下的身姿。就在最前面的五尾妖獸,即將撲至他的所在地時,他忽的消失了。
下一秒,他出現在那妖獸的眼前,血紅的寫輪眼里,三勾玉急速轉動。正好對上他視線的五尾妖獸那赤紅的瞳孔里也浮現出三勾玉,他被佐助成功捕獲了意識,落地後動作停了一停,垂著腦袋。隨即,那獸突然轉身反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同伴,張嘴咬上了對方的脖子,狠狠的。第二只獸一時沒有防備,被咬個正著,一聲嘶吼之後便開始死命掙扎。無奈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他根本掙月兌不掉中了幻術的同伴,最後倒地不動了。
同樣的情況還在上演,獸群頓時有些亂了,可並為持續太久,後面的獸便紛紛退開,並且像有人對他們下了指令一般,同一時間幻為人形。
獸型態擁有力量上的絕對優勢,只是這種優勢是面對數量極大的人類而言,現在妖獸一方數量眾多,人類卻剩了佐助一人時,這種優勢便轉化為了劣勢。因為巨大的身軀間總是會有縫隙,對于相較體形微小的佐助而言,那一點縫隙就足夠他逃走的。
但他們一旦幻為人形,佐助的這個優勢頓時消失,情況開始對他極為不利。
剛剛那樣規模的千鳥屏障,耗盡他絕大數的查克拉,現在他勉強能維持寫輪眼的發動。而體力上,在這樣一群巨獸里不停躲閃,還要伺機捕獲單個的意識,太累了。最後,佐助查克拉用盡,寫輪眼消失,成群的入侵者密密麻麻的圍住了佐助,他再無隙可尋。
佐助此刻大口的喘息,胸膛起伏不定,可他的眼神依然是靜的。
——想不到,就到這里了麼。
「哼。」待氣喘的勻了些,佐助居然還笑了一下。
一雙手自他頸子兩側伸了過來,而後抱住了他,遠明九雀飄在空中,下巴抵在他的腦袋上,對他說︰「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真是個怪人。」
佐助睜大了眼楮,他猛的掰開遠明九雀的手,離開了他的懷抱,然後轉頭看他︰「你怎麼還在這里?」佐助真的認為,這里是只剩了自己的。
「呵呵,」遠明九雀微笑,如蘭綻放,「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已經離開?」
「咦?」佐助一愣。
第一次見到遠明九雀,是在離開木葉的那個夜里,佐助依然記得那密密麻麻的蜘蛛獸,那時獨自殿後的就是這個擁有驚世美貌的男人。加上另一位自己的話,佐助就知道他絕非常人,一定擁有極高的實力。但是面對今晚這群獸進攻音忍的情況,他也該是沒有辦法早就逃跑了的,不然為什麼一直沒有現身?
這時,更加令佐助詫異的一幕出現了,本來逐漸縮小的包圍圈,忽的往外擴大了一些。
——這些獸在害怕遠明九雀?他們居然害怕遠明九雀?
五
佐助誕生之初,繼承了最多的,是另一位自己對鳴人的思念與愛戀,除此之外以往的記憶該繼承的也都繼承了。但是,並不包括另一位自己被擄走後的事,那段記憶被另一位自己下意識保留了。因此佐助只是根據甫一睜開眼看到的景象,判斷出了另一位自己即將死去、以及自己究竟是什麼的事實。他對遠明九雀的事情,一概不知。甚至剛剛看到那些巨獸幻化成人的瞬間,他一驚之下落地點都沒找好,差點摔倒。
「你到底、是什麼?」佐助問那個麗人。
可遠明九雀沒有回答他,只是又對著他笑了笑︰「真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也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然後視線從佐助身上移開,看向那些入侵者,「我突然、對你也感興趣了,今晚我就救你一回吧。」
「什麼?」佐助問,可遠明九雀忽然消失了,同時原本包圍佐助的入侵者也消失了。
然後就在同一瞬間,一股強烈的風壓猛的壓向地面,佐助沒撐住,被壓的趴倒在地面。他只來得及側過臉,避免了鼻子被撞塌的悲劇。然後眼角余光似乎看到空中有些黑影在極快的移動。然而風勢太裂,逼的他閉上了眼楮,好久,風才緩了。佐助復又睜開眼楮,翻轉過身體,仰面躺在地面上望向星空。
那些入侵者又恢復成巨大的獸形態,凌空踏風,圍攻一只獸。
一只體形最大的獸,八條尾巴如流水一般搖曳飄動,以璀璨星光為幕,竟會令人覺得美不可方物。這樣看過去,那簡直就是佐助曾在鳴人體內見過的,那被人類冠以九尾之稱的巨大妖狐啊。
「竟然是尾獸……」佐助忍不住又喃喃了一句,而後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看著那只八尾妖狐,是如何將一只又一只的五尾或六尾的妖狐殺死。
死去的妖狐尸體一只只從空中墜落,狠狠摔在地面上,激起大地一陣又一陣的顫抖。但不知是遠明九雀有意為之,還是真的就僅僅是巧合,竟然沒有一只掉落在佐助所在的地面。
終于,還活著的妖狐們膽怯了,面對他們昔日的王,他們哪里是對手啊
入侵音忍村的巨獸們,撤退了。
遠明九雀落回地面,轉身面對北方,他昔日的族人退回的方向仰天長嘯,煞氣十足。听見他的嘯聲,那些入侵者似乎退去的更快了,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六
遠明九雀輕飄飄的落回了佐助身邊。感謝他的族人改變了音忍村一帶的地表和氣候,以他的等級,現在就算是人形時,都能夠不受重力束縛一般隨意飄浮。
「原來你是尾獸啊。」佐助依然仰躺在地面上。
「哦?」
「第一次見到你時,他曾對我說,你是我永遠無法想象的、強大的存在。」佐助看著閃爍于夜幕里的群星,不急不慢的說,「果真是若非親眼所見,我絕對不相信你竟然是尾獸。」
「哈哈,原來他曾這樣評價我啊。」遠明九雀也抬頭看了看星空,接著說了完全另外一件事情,「啊,都過午夜了,我得去木葉通知他才行。」然後低頭看向佐助,「你呢?還追得上其他人麼?」
佐助靜靜的又看了一會兒星空,才爬了起來︰「不,我也去木葉。」
哦?」遠明九雀挑挑眉,終究是沒再多說什麼,「那麼,我們最好現在就出發吧。傍晚時分我嗅到了一點他的查克拉,那些家伙也必然能夠嗅到。雖然今晚他們大舉進攻這里,不代表不會派小隊循著查克拉飄來的方向尋去,我得去看著他才能放心。」
「你似乎很關心他呢。」佐助看向遠明九雀,「他……為什麼還會活著?我、我真的很確定,那時候我看到的他……絕對不可能還活的下來,絕對不可能。」
遠明九雀沒再看佐助也沒回答他,只是嘴角彎起又一笑,便像空中一躍的同時恢復了巨大的獸身,向著南方急馳而去。佐助見狀一愣,隨即做了個印,用恢復了一點的查克拉,喚來美蛇姬,請它載自己回木葉。
七
音忍村,就此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