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綱手站在大玻璃窗前，望著窗外那沐浴在星光里的滿目瘡痍的村子，陷入了沉思。辦公桌上散亂的攤著文件，鋪滿了桌面。
這里剛剛結束一場會議，關于村子的重建事宜的。自與入侵者一戰，到今天過去半個多月了，敵人再沒有其他異動，重建工作按部就班的展開，已經看得到部份被修復的民宅，有平民陸續搬了進去。
這一次，傷亡比曉之戰里更慘。那些入侵者有將一切的生命力直接吸收轉為自身查克拉的能力，讓人根本無從抵抗，唯有保持距離才能保命，這還怎麼打？只有逃命的份。
綱手轉臉看向另一邊，看到了一些人，如今權勢已去只是掛名的那些人，和一般忍者一樣干實務性質的工作，決策性質的工作與他們再無關聯。佐助的判斷是正確的，如今，木葉的政權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集中。但綱手自己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她相信鹿丸他們的心與能力，然而自從木葉建成的那天起就一直使用的政治模式，必有它的道理，可是綱手仍未看出來。
「唉……」綱手轉身走回辦公桌，坐進椅子里，開始想別的事——那些戰斗中逝去的忍者。
盡管當時的情況很危機，綱手等人也還是在戰略調動上動了心思，高層一派的部下被派去最前沿，沖在最前卻撤的最晚，幾乎全滅。這也是為什麼那一夜之後高層就徹底失勢。
看著寬敞到讓人感到寂寞的辦公室，綱手忍不住又一次問︰這里到底有什麼好，讓那麼多的野心家罔顧一切的往這爬？
就算立場再不同，那些逝去的忍者總歸也是木葉的忍者，綱手心痛不已又無可奈何。
哪一個功成名就的將軍，不是踏著士兵的累累白骨攀爬至頂峰的？政治家只會更甚。
「高處不勝寒嗎？」。綱手完全靠上椅背，陷入軟軟的沙發里，「哼！」一聲冷笑，閉了眼不再看這間房間。
二
綱手叫停了對佐助的所謂審查後，佐助也被鳴人拉著來干活。佐助到哪兒，佐井自然跟到哪兒，卡卡西看到了，調侃他們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卡卡西班到齊，惹的佐助撇嘴表示不屑。
「哦？」卡卡西還看到了一個少年，當然他知道那是誰，「佐助，你怎麼帶著你兒子來工作？這不是胡鬧麼？你們都是跟著大和去樹林里取材，他要受傷了怎麼辦？」
佐助這才發現鼬竟然躲在自己身後，一把把他拖出來推到卡卡西跟前︰「嘛，他都長這麼大了，總不能還天天把他關家里，所以把他帶來，看能不能給他點他能干的活,讓他鍛煉一下。」
卡卡西無奈的長嘆一口氣︰「佐助你還真是有夠藐視木葉的規定的。」雖然這麼說，卡卡西還是仔細去打量鼬，現在村子里正缺人手，多個「苦力」總是好的。
不知為何，鼬這次見到卡卡西總有點扭捏，眼楮一直盯著地面，一只手垂在身側，另一只手背在身後攥著衣服，似乎很緊張。
「嗯……個子長的確實夠高了呢。」卡卡西還是不敢相信一個孩子可以成長的這麼快，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他知道佐助有兩個這件事，再想想那個不老不死的宇智波斑，宇智波一族淨是些迷一樣的人物，鼬只是長的快點真不算什麼。
「老師你可以試試他的實力，絕對比這小子跟自來前輩去修行前強多了。」佐助說著豎起大拇指一指鳴人。
「嘁！我要是有卡卡西老師像指導某個家伙一樣從開始就悉心指導我忍術的話，我才不會輸呢。」
「啊哈哈哈哈哈！」卡卡西大聲的干笑。已經過去多少年了？鳴人這小子居然還記著當年他去指導佐助修行，而沒有指導鳴人修行的事。
佐助也無語了，要翻舊賬，那樣一段的年少輕狂，兩個人得翻出來多少事？
佐井則完全的置身事外，鳴人說的事發生時，他還和所有人都不認識。
鳴人也覺得自己不想示弱而說的話，讓氣氛有點尷尬了，他忙轉換話題︰「那個，鼬的事該走什麼程序，卡卡西老師你幫幫忙吧，我們先去找大和老師，哈哈哈！」隨後他一手拉住佐助一手拉住佐井，「卡卡西老師，再見！」
看著三個人因為拉扯而有些腳步踉蹌的遠去的身影，卡卡西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卻看到鼬直直的盯著自己看，不復剛剛的扭捏。卡卡西奇怪的問︰「呃，這麼盯著我看，是有話想對我說嗎？」。
「是有話想問你。」鼬微微皺起了眉毛。
卡卡西更不解了，自己和鼬幾乎就沒見過面，鼬卻有話想問自己，會是什麼呢？
「我喜歡宇美，想要和她像爸爸和鳴人那樣共同生活，你會在意嗎？」。
鼬的直白讓卡卡西一時半會的沒反應過來，隨後才左右張望走廊里有沒有別的人在，隨即拉著鼬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三
「呼——」卡卡西長出一口氣，垮著肩聳著眉，無奈的說︰「比起佐助，你更像鳴人啊。」
「回答我。」
「在那之前，我可以先問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問我嗎？」。
「因為……宇美很在乎你的看法的樣子……」鼬垂了腦袋，有些沮喪起來。他回想起那次去宇美公寓，因為卡卡西也在，宇美都不準自己靠近她的事。不管宇美怎麼說，那是鼬唯一一次覺得宇美會在乎別人的眼光，所以，他要問明白卡卡西的態度。
「這樣啊。」卡卡西明白了原由，開始思考該怎麼回答。他自然是反對的，他希望能有個人來照顧宇美，而不是反過來。鼬身體成長的再怎麼快，也無法改變他依然還是個孩子的事實，他的未來還是不確定的，再加上旁人的偏見，怎麼想都是宇美會很辛苦的可能性更高。
「你反對我們？」卡卡西長久的沉默，讓鼬沉不住氣了。
「對，我反對。」
「就算宇美也喜歡我？」
「那宇美喜歡你嗎？不是悉心照顧你，就等于喜歡你。」卡卡西在心里嘆息。
在卡卡西看來，佐井對鳴人、宇美對佐助，都曾抱持著得不到回應也不求回應的感情，因此佐助離開後的艱難日子里，佐井和宇美才會那麼盡心的幫助鳴人。那麼做為佐助的兒子，鼬得到宇美無微不至的照顧，是很正常的。
「請不要認為宇美是因為喜歡我爸爸才對我照顧有加，那是對她的污蔑。」鼬突然義正言辭的口氣，讓卡卡西愣了一愣，就听見鼬繼續說︰「開始她對我和弟弟妹妹是一視同仁的，只是听從你的命令，和佐井來我家有個照應而已。是我單方面糾纏她之後，慢慢的她才尤其照顧我，這和我爸爸沒有任何關系！硬要扯上我爸爸的話，只能說多虧他讓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我才能和宇美相遇！」
「是……這樣啊？」這真是卡卡西沒有想過的情況，他在村里的時候尤其忙，這件事他還是無意中撞見的。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宇美會悉心照顧鼬是因為她喜歡佐助的緣故，而鼬喜歡上宇美是錯解了宇美對他的照顧。
「對！就是這樣！宇美才不是把我當作爸爸的替身看待的！她甚至因為我長得像爸爸而曾疏遠我，這不正是因為在她眼里爸爸是爸爸、我是我麼！我不準你這麼污蔑她！」鼬激動起來，並且再一次直白到讓卡卡西語塞。
看著對面的少年憤慨的臉，卡卡西這次拿捏半天，才慢慢的說︰「抱歉，我並不知道你們之間的詳情，所以理所當然的……呃，是我輕率了。」隨即話鋒一轉，「但我還是不會支持你們的。你和宇美，跟你爸爸和鳴人，從本質上說沒什麼區別，都是很邊緣化的情況。這麼多年，你家的日子過的到底怎麼樣，你做為當事人應該很清楚吧？」
鼬抿了抿嘴，低下頭不說話了。
卡卡西搖了搖頭。雖然難得有了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鼬便一鼓作氣的問出了他自己一直記在心里的疑惑，但孩子就是孩子，他根本就沒想好要是得到否認答案並無法說服對方時他該怎麼辦。
「走吧，我帶你去找伊魯卡老師,你該認識他吧?他是佐助和鳴人還在忍者學校里時的老師，得先由他對你進行實力測試。」卡卡西說完轉身要走，不想又被拉住了衣服。
「如果、如果我長大了，能夠像我爸爸照顧鳴人那樣的照顧宇美，你也還是反對我們嗎？」。鼬不屈不撓的再問。
卡卡西看著鼬，看著他堅定不移的目光，再一次確信他是真的很像鳴人。當年所有人都勸解鳴人放棄帶回佐助的心願，因為佐助已經走的太遠，但鳴人依然毫不動搖，甚至打定了帶不回佐助就和他一起死的主意。起碼當下，鼬對宇美的執念，已經堪比當年鳴人對佐助的了。
還真是一脈相承的超級大傻蛋，卡卡西在心里默默的嘆氣，無奈了︰「你先做到你說的那個如果，再說別的吧。」
鼬剎那間如花綻放的露出了笑臉︰「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變成爸爸那麼強大又溫柔的男人，讓卡卡西前輩你能放心的把宇美交給我！」
卡卡西終于回過味兒來了，這就是所謂的要想追到老婆，就得先攻克岳父岳母麼？這麼一想，卡卡西忍不住多看鼬幾眼，沒有任何人教他——卡卡西相信佐助和鳴人不會這麼閑情逸致的教兒子怎麼追女人——只是憑借自己的直覺，就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唉……」卡卡西揉揉太陽穴，他終于知道為什麼宇美那麼沉靜內斂的人，竟然會和這樣一個孩子糾纏到一起了，這麼人小鬼大的家伙，宇美根本防不勝防啊。
四
伊魯卡十分高興鼬的到來。
「哎呀！大部分教師都抽調去干重建工作，我這都要忙昏頭了，能有人來幫忙真是太好了！」
卡卡西抬眼掃了一圈臨時充當了學校的避難所，教師只有少數幾人，高年級的學生都在幫忙維系秩序。皺了皺眉，卡卡西問伊魯卡︰「要不要我向火影大人報告一下，少派點教師去參與重建工作？」
「啊哈哈哈，還是不要給火影大人添麻煩了，這次竟然抽教師，說明村子已經忙的平民都不夠用了吧？算了，這樣雖然沒法進行教學，但是不會亂的。」說完看向鼬，「你是新晉忍者嗎？叫什麼名字？嗯？怎麼覺得你好面熟呢……」
「前輩，我是鼬啊。」
一听這名字，伊魯卡很是吃驚，嘴巴都張著合不上了。
「這是佐助的長子，伊魯卡你應該見過他吧。」卡卡西隨意的說道。
「就是見過我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已經長這麼大了麼！」伊魯卡對著鼬左看右看看個不停。
「啊哈哈哈……」卡卡西笑著搖搖頭，開始說正事，「伊魯卡，雖然你這里忙的不行，但是在把這個孩子交給你使喚之前，還是得先請你對他進行實力測驗，寫個報告交給火影大人。唔,晚飯前我再過來，一起去見火影大人吧。」
「我明白了，我會在那之前完成報告的。」
「那麼，我先走了。」
「嗯。」
「卡卡西前輩再見。」鼬揮著手，臉上還喜笑顏開的。
看著那張笑臉，卡卡西也就邊在心里嘆氣邊也揮了揮手，從兩個人面前消失了
五
中午休息的時候，佐助忍不住說了一句︰「真不是人干的活！」倒不是說他多累，他是在心疼鳴人。
鳴人笑了一笑︰「嘛嘛，沒辦法了，雖然平民能動的都叫來了，人手還是不夠啊。」
佐助長呼一口氣，沒在說話，只是抬手攬住鳴人的肩膀，和他輕靠在一起。
坐兩個人對面的佐井無奈了︰「我說，你們兩位注意一下場合？」
佐助周身的氣壓瞬間冷了幾度，讓鳴人和佐井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不過佐助還是听話的放開了自己的手。這里人確實多了點。
一會兒，佐助感覺有人偷偷抓住了自己的手，他朝鳴人看過去。這時候敢來踫他的，除了鳴人不會有別人。
「嘿嘿。」鳴人只是沖著他咧嘴傻笑了兩聲，並沒有說話。
可很神奇的，佐助的不高興就這麼煙消雲散了，不過臉還是板著︰「哼！」
「嘖嘖。」佐井看不下去了，站了起來，「再在這待著，我怕我是要收一麻袋的小米了，你倆等我走了再繼續唄。」言畢要走，被鳴人喊住了。
「喂！佐井，不這麼開玩笑的！」
佐助卻毫不在意的說︰「讓他走，我看他今晚睡哪去。」
「……」佐井思考三秒鐘，乖乖轉身坐了回去，「算你狠。」現在物資這麼緊缺，佐井要想半路另尋旁的住處，去睡廢墟的話可能會實現。
「多謝贊美。」佐助笑mimi的回答，讓佐井更加的咬牙切齒。
明明那會兒還是佐井去替這兩個昏迷不醒的家伙領的物資，為什麼到了這會兒反倒像佐井是被他們收留的了？這不公平！只是，這些佐井也就在心里想想了，哪敢真的說出口。
這時開工的哨子聲響起，眾人紛紛起身準備回去干活，這三個人也不例外。可是沒走幾步，佐助猛的停下了腳步，他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寒意。此時並沒有風，又是正午，林子里確實會涼快些，但決不該感到寒冷。佐助確定這不是他的錯覺，因為這寒意雖轉瞬即逝卻強烈無比。可是看看四周，又似乎只有他感覺到，于是他又不確定了。
「佐助，發什麼呆呢，快走吧。」鳴人在前面催他。
「哦，我來了……」佐助還是四下環顧一周，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才往前走去。
六
鼬的實力大大超出伊魯卡的想象，且不論在瞬息萬變的實戰里會怎麼樣，單論術的使用，鼬已經在中忍之上。
不愧是佐助的孩子啊，伊魯卡在心里感嘆。
「鼬，你回去和別的孩子待一起吧，我現在就寫提交給火影大人的報告書。」
「明白了。」鼬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這間小房間。
這時旁邊的一個男教師問伊魯卡︰「那也是那個宇智波佐助的孩子？有這麼大了嗎？」。
「哈哈，卡卡西帶過來的，還能有假麼？」伊魯卡將手里的文件拿好，起身走出了房間，「呼……不知道火影大人會不會通過這個孩子的報告呢？」
嘛，卡卡西要和我一起去見火影大人，也是因為這個吧？算了，讓他去煩惱好了。
打定主意，伊魯卡不再想這些，開始專注的思考報告該怎麼寫。
時間過的飛速，晚飯前卡卡西如約前來，正好看到鼬組織一個班的孩子排隊前往食物領取處。鼬做的非常好，沒有一個孩子敢亂跑，都用敬畏的眼神看著他。
卡卡西大奇，轉頭想問伊魯卡，後者不等他開口，聳了聳肩搶先說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或許會看孩子也是種天分吧。」
其實，對鼬而言，這些在大人眼里算調皮的孩子，跟自家的小dd妹妹一比已經是天使了。連花歌和葵都被他管的服服帖帖的，這些孩子更不在話下。
「鼬，把孩子交給旁的教師，我們先去面見火影大人了。」卡卡西喊道。
鼬這才發現卡卡西已經過來了，對那些孩子叮囑了什麼，才幾步跑了過來︰「卡卡西前輩！」
「你做的蠻順手嘛。」卡卡西由衷夸獎他。
「嘿嘿嘿！」鼬笑了，「和我的弟弟妹妹比起來，他們真是太听話了。」
听到這句話的卡卡西和伊魯卡，心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同一個念頭︰你的弟弟妹妹是有多恐怖啊！
「等見完火影大人，我可以回家了嗎？」。鼬問卡卡西。
「嗯？你有什麼事嗎？」。
「一天沒見著弟弟和妹妹，有點擔心。」
「誒？佐助沒把他們交給誰照顧嗎？」。
鼬搖頭︰「沒有，爸爸只是叮囑我的大弟弟好好看著兩個最小的，中午要按時吃飯，就這樣了。」
「該說他是相信自己教出來的孩子呢？還是該說他不小心？真是服了他了！」卡卡西捂了額頭，「那我們也別慢悠悠的了，快點辦完事你就回去。」
三個人加快了步伐。
七
「佐助，遠明說他有話要對你說。」在回家的路上，佐井忽然貼近佐助如此說道。
「嗯？什麼事？」佐助回頭看向佐井。
天要黑了，他有些不放心三個孩子，也不知道鼬回去沒，就先走一步。本來他就不在編內，沒有人管的著他，只是他要走，佐井自然是一起的了。
佐井裝做隨意的將手搭在佐助身上，後者身體一僵，遠明小蛇已經爬到了他身上。
「佐助，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小蛇小聲的說。
「哦？」
「具體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中午那會兒突然一陣惡寒的，就在剛剛又感覺到了，還更嚴重。」
佐助微微一笑︰「你也覺得不對勁的話，那就果然不是我的錯覺了。」
「佐助，這種感覺很不好！」
遠明表現出的不安，是佐助從來沒見過的，他停下腳步︰「會有危險麼？」
「應該。」
佐助略一沉思，抬頭看了看前面，又回頭望向來的方向——是去孩子身邊，還是回鳴人身邊？
佐助忽然想起就在數月之前，鼬還曾問他，要是出現了他和鳴人只能救一個的情況，佐助會救誰。想不到，現在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內心一番掙扎，最後苦笑了一下，佐助仰起臉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說道︰「你不愧是由我而來的……」
隨後，他解開了遠明的轉換之術︰「我的孩子，就拜托你們了。」
「什麼？」佐井還沒反應過來的，佐助已經不見了，他只好去問遠明︰「這是怎麼了？」
遠明轉身看著佐井，慢慢的說︰「事情……可能要變糟糕了。」
西天，夕陽收走了它最後一絲余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