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眼看著之前拿鞭子抽人的兩個男人就要過來，顧言歡出聲阻止。以顧言歡的性格，自然不會硬踫硬，更何況是在自己處于弱勢的情況下，當下，換上笑臉︰「劉媽媽何必這麼著急啊，我顧，咳，雲某言出必行，你看，這玉可值五百兩？」說著，指了指扇柄的墜子問道，她一早就察覺那老女人覬覦她這塊玉了。
「額值，值。」劉媽媽一見那玉，眼都直了，邊說邊想拿過來看一下。
這個墜子制作得很是精妙，是一個小小的玉扇，行內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整塊玉有半個手掌大小，通體瑩透，光澤滋潤，狀如凝脂，沒有一點瑕疵。這樣的一塊玉至少也得一千兩銀子。
「慢著。」顧言歡左手收起扇子背到身後，「既然劉媽媽說值的話，那柳兒的賣身契呢？這開門做生意呢，講的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說是不？」
「還有，你這旁邊杵兩根柱子實在是礙眼，你這霓華院拿出來的可都是漂亮女人，劉媽媽倒好，從我進門到現在，這兩丑男人一直在我眼前晃悠，這也是你這兒的規矩嗎？」。
「是是。」劉媽媽此刻已笑得合不攏嘴，一雙小眼片刻不離那塊羊脂玉，自然顧不得顧言歡言語中的嘲諷，轉身呵斥，「你們兩個還不給我到後院去，礙在這邊做啥？」
不消片刻，便有小廝取來了一張薄薄的紙。
「公子您請看，加蓋了官府的官印，絕對是真的。」劉媽媽一臉諂笑地遞過那張紙。
顧言歡接過上下瀏覽了一番，的確蓋了衙門里的印章，諒那個老女人也不敢騙她。看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將那張價值五百兩的賣身契撕個粉碎。
「公子你這是？」劉媽媽來不及阻止，驚訝地問道，就差沒尖叫起來。
「呵，劉媽媽你急什麼，這柳兒是我買下的，那她的賣身契也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自然任我處置，你說是不？」顧言歡斜睨著眼，這不怒而威的氣勢像極了太子，不愧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
「對對，您說的極是。」劉媽媽點頭哈腰，道︰「不過，公子啊，您看這賣身契您已經收了，那這玉？」說著，眼光又瞟到扇柄的墜子上。
「玉？」顧言歡裝出一臉疑惑，指了指扇柄，「你是說這塊墜子？」
劉媽媽連連點頭，說道︰「公子您都收了貨了，那這塊玉是不是得給我了？」
「給你？」顧言歡錯愕地問︰「我只記得問你這玉值不值五百兩，可沒說要給你啊，你是不是听錯了？」
「哎你——」劉媽媽一臉諂媚之相尚未收起，又加上驚訝，憤怒，不可置信，真是滑稽極了。
「你什麼你，沒想到你們霓華院就是這麼做生意的，見客人身上有點好東西就想搶過來。這青天白日的開黑店啊你」顧言歡一臉憤怒，看她那架勢，不次于和劉媽媽有不共戴天之仇。
「柳兒，我們走」一把扯過還呆愣在一旁的柳兒，顧言歡氣呼呼地走下樓梯，身後的劉媽媽顯然還未回過神來，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直到——
「反了反了，來人啊，快把那兩個死騙子給我抓回來」
听著身後傳來十萬分貝的女高音，顧言歡拉著柳兒喊道︰「還不快跑」
兩人撒開腿跑了好幾條街，終于甩開了後面的追兵，氣喘吁吁地靠在牆上，顧言歡累的說不出話來。再看柳兒，一張小臉白得跟紙一樣，搖搖晃晃的，讓人懷疑下一刻就要暈倒。
「你還好吧？」
顧言歡張口問道，心中不由慶幸，幸虧從小被她老娘追著繞著皇宮跑，不然早趴下了，這都是練出來的啊。
柳兒點點頭，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沒緩過氣來。
「那就好。」
眼看著日頭漸西，顧言歡想了想，扯斷扇柄的墜子，放到柳兒手中，說道︰「我要回去了，你拿著這個去換些銀子，以後好好過日子，可別再給他們抓回去啊。」
說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卻見她手里拿著玉墜，毫無反應，不禁有點尷尬，抓了抓腦袋，轉身走出巷子。
「公子」
「還有什麼事？」顧言歡扭頭。
柳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沒事我就走了，你也早點尋個客棧，女孩子天黑了在外面不好。」
最後一句是她三哥教的。
說完，顧言歡轉頭欲走。
「等等，公子。」柳兒捏著玉佩，喊道︰「我叫蘇素，紫蘇的蘇，安之若素的素。」
時隔半月，顧言歡再次溜出宮。
如果說有命中注定，那麼有些事真是注定的，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你，躲也躲不過。
顧言歡悠閑地在街上晃悠，看著街道兩旁的小販子，有賣糖人和面具的，十分精巧，尋思著要不要買兩個帶回宮里玩玩，卻听前面一片嘈雜。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見一人慌里慌張地四處逃竄。而在她後面，追著七八個樣貌凶橫的男人，邊追邊嚷嚷著︰「不許跑，抓住她，臭娘們」那女人從人群中擠來擠去，跑得磕磕絆絆，發絲凌亂。周圍很多人好奇的駐足，也不相幫，嘻嘻哈哈的指指點點，像是看一出好戲。
顧言歡听到身邊人議論紛紛。
「哎你說，這女人是不是在外面偷人，所以婆家請人抓她回去浸豬籠啊。」
「不像，我看不像。」
「嘖嘖，你看那些追她的人，哎哎，那個，那個不是霓華院的阿福嘛」
……
難得踫上這麼熱鬧的事，顧言歡自然不會放過，選了個視角好的位置，準備全程觀看。
只是，這身影怎麼這麼眼熟？
待得前面那女人越跑越近，顧言歡失聲叫出︰「怎麼是她？」
沒想到那女人居然是柳兒，哦不，是蘇素。以顧言歡的記性，本來是不會清晰的記得半個月前的那件事的，可是那天她回到宮里，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是狠狠地沖了個涼水澡才睡著的。那水的冰涼程度，到現在她還記憶猶新啊。當然，顧言歡到現在也不知道，原因是出在她在霓華院喝的那一口茶上面。畢竟，青樓的茶是隨便可以喝的嗎？
眼看著她身後那些人就要追上來，顧言歡也管不得許多，伸手拉住她，正好旁邊有個賣花傘的攤子，索性躲在傘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