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次在飯桌上講了那笑話之後,每次吃晚飯顧言歡都會挑些有趣的段子講講,飯桌上的氣氛變好了,每天的晚飯時間也就不再是折磨了。
還有一件讓她高興的事就是陸則煜第二天就幫她把店名取好了,就叫談笑樓,風花雪月都是空,往事皆付談笑中。總的來說,她還是挺滿意這個名字的,比起那些粗俗露骨,一听就是青樓的名字可是有內涵多了。而且以後的百花樓,錯了應該是談笑樓她準備換個方法經營,以娛樂為主,盡量避免皮肉生意。也就是說,等談笑樓開業後,那些王孫貴族,風流才子可以來看姑娘們唱歌跳舞,也可以談談心講講話解解悶,甚至可以請幾個姑娘陪著喝兩杯,但卻不會再有花錢睡一晚的事,除非你情我願雙方都同意。
「咦?這個是給我準備的嗎?」。顧言歡推開書房的門,看到書架旁竟擺了一張矮榻,驚訝的問道。
「我說不是,公主會不用嗎?」。某人語氣冷淡地反問道。
「額,不會。」顧言歡吐了吐舌頭,乖乖地把門關好,看在他幫了她一個大忙的份上,她決定不計較這種態度。
那次陸則煜答應她可以去書房看書之後,顧言歡時不時就會跑過去找本書看上一兩個時辰。她自小便愛看那些傳記游記,因此這書房里的幾本孤本對她來說絕對是致命的誘惑。不過,唯一讓她不滿意的是,那麼大一間書房竟然只有一張凳子,而那張凳子顯然不是給她坐的。那也就算了,她想搬張凳子過去,那男人居然還不允許。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一開始顧言歡是站著看的,後來腿酸的不行,索性拿了個墊子,直接坐在地上看書。
拿起上次還沒看完的《山河志》,顧言歡坐在矮榻上,滿意地拍了拍上面的墊子,這條件比起之前坐在地上簡直是天上地下啊。而且旁邊還體貼地放了一壺水,實在是太貼心了。
「啊!」顧言歡大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擦干書上的水漬。怎麼辦,方才口渴就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個沒注意,竟然潑到了書上。
這下可好,顧言歡偷偷地瞄了一眼,果然這麼大動靜已經引起那個冰山臉的注意了,只見他皺了皺眉,然後放下手中的公務,向她走過來。
陸則煜抽走她手中半濕的《山河志》,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對,對不起,我,我那個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因為是自己犯的錯,顧言歡說話明顯底氣不足,不停地道歉。
「去把弄濕的部分重新抄一份。」陸則煜翻了翻手中的書,看不清喜怒,只表情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顧言歡瞪大了眼楮,她是不是听錯了,這男人罰她抄書?從她十二歲離開書塾起,便再沒有被罰抄過書,他是憑什麼要求她抄這些破玩意兒。
「公主沒听清楚嗎?無妨,那我再說一遍就是了。請公主把《山河志》中濕掉的部分手抄一遍,我方才數了一下,不多也就一百來頁,這樣你每天抄個三頁,一個月就完成了。如果公主沒有異議的話,就從明天開始,每天交給我三張,您仍然可以繼續在書房看書。」為了給顧言歡更多的時間思考,說完最後一句話,陸則煜特地留她一個人站著,自己回到書桌前繼續處理之前的公務,在低頭的一瞬間,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似乎心情也變好了。
顧言歡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是威脅!偏偏這男人每次都能抓住她的弱點讓她不得不屈服。
「好。」顧言歡豁出去一般應了下來,「不過你說從明天開始,那麼我今天還是可以呆在這里看書的,是不是?」最後三個字她說得咬牙切齒,如果這時候陸則煜敢說一個「不」字,她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破書往他臉上扔,大不了忍痛割愛,以後不看這些書了。
「自然,公主今日且寬心看書吧,不過明日得先交給我三張紙。」
對付顧言歡,陸則煜每次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正好掐在她的底線上,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哼。」顧言歡發泄似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是更期待陸則煜反對呢還是像這樣同意,她只知道不管哪一種她心里都憋得慌。
下午日頭還高高掛著的時候,因為上午的不愉快,顧言歡早早離開了書房,手里還拿著那本《山河志》,自然是在某人的批準下帶出來的。
還沒走出多遠,便踫到一個她不怎麼想見到的人。
「玉凝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自從那次早茶被顧言歡來了個下馬威之後,每次見到她,周玉凝都會乖乖的行禮,動作標準得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起來吧。」
顧言歡並不是一個苛刻的人,或者說她甚至是一個很友善的人,也不怎麼擺公主架子,這點跟她最久的金玉銀屏深有體會。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看這個周玉凝,就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可能就是她母後所說的,有些人和自己天生就是磁場不對,這周玉凝就是其中一個吧。
「公主,可否稍等一下?」
本來顧言歡讓她平身之後便想離開,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可做不到對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還能強顏歡笑,可沒想到對方居然開口留她。
「有事?」顧言歡略帶不耐煩地問道。
「公主若是方便的話,可否移步前面的亭子,玉凝有些話想對您說。」周玉凝瞥見顧言歡手中的《山河志》,眼中不由染上了幾分嫉妒與憤怒,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大表哥的書房是相府的禁地,閑雜人別說是去里面看書,就連進去都要通報,憑什麼這個女人就可以隨意進入,甚至還能把里面的書拿出來。心里雖是這麼想,她面上卻是愈發恭敬,低眉斂目地輕聲說道。
「好吧。」雖然不知道這女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顧言歡依舊點點頭,抬腳向亭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