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歡本以為柯祈越說要來城西只是一時興起,定然過不了多久就會膩煩這邊的喧囂。卻沒料到他越逛越有興趣,甚至還在斗蛐蛐兒的地兒意思意思的投注。
顧言歡也玩得很開心,城西相對比較混亂,她以往孤身一人也不常來,這次難得踫到一個志同道合的當然要玩得盡興了。
「讓開讓開當心啊」
突然,傳來一人驚慌的叫聲。
顧言歡抬眼望去,只見街頭拐角處竟出現一匹飛奔的馬,馬背上還趴著一人,看那樣子要不是他雙手牢牢抱住馬脖子,早就被甩下來了。
馬兒嘶鳴一聲,便向著顧言歡所在的這條街跑來。頓時,到處是驚慌聲,尖叫聲,人們紛紛跑進路邊的店鋪。那些小商販來不及收的鋪子早已被馬蹄踏得七零八落,而馬背上那個倒霉蛋早在那匹馬闖入街道一側的糖人鋪就被甩在了地上。
顧言歡一時看呆了,竟忘了躲避,直到那失控的馬跑到身前,前蹄高昂,眼看著就要踩下來,她再想躲避已然來不及。
在認命地閉上眼的同時,感覺有人攬過她的後腰,把她輕推到一旁。疑惑地睜開眼楮,正好看到柯祈越向她安撫的笑了笑,用嘴型告訴她「別怕」,然後抓住馬鬃毛翻身上馬。那馬發現背上多了一個人,立刻掙扎的更劇烈了。
柯祈越也不慌張,順手鎮定地抓過那邊賣藝人扔在地上的道具粗麻繩,抓住繩的一頭朝空中甩出去,然後眼疾手快地抓住另一頭對折,接著毫不猶豫地套住馬的脖子,狠狠地向後扯。那馬兒脖子被制,腦後的鬃毛又被人緊緊抓在手中,掙月兌了半天也沒逃出柯祈越的手心,終于漸漸安靜下來。
等到馬兒溫順地在柯祈越掌控中來回踏幾步時,圍觀的人紛紛從店鋪中走出來,鼓掌聲、叫好聲一片。
柯祈越翻身下馬,走到顧言歡面前,那匹馬不用牽也乖乖的跟在後頭。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好厲害啊」此刻,顧言歡看向柯祈越的眼中已是一片崇拜之情。
盛元境內少有大片的草原,因而駿馬多是從他國購來。除了軍隊需要,王公貴族的馬術多是在圍場中練成的。顧言歡也去過圍場,不過她在圍場中被皇帝皇後還有幾個哥哥看得死死的,別說騎馬,連單純的坐在馬背上還是她求了好幾次才答應的。這會兒難得看到如此健碩的駿馬以及精湛的馬術,自然是興奮不已。
懷著三分興趣七分好奇的心,顧言歡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模一下馬的腦袋。可是還未踫到,那匹剛被馴服的馬就朝著她齜牙咧嘴,口吐白氣,要不是柯祈越在一旁攔著,說不定下一秒又要揚起蹄子,向她踩去。嚇得顧言歡只好蠢蠢欲動的手掌縮回去。
「呵呵,你想模模它麼?」柯祈越看到顧言歡的動作,笑著問道。
「恩。」顧言歡點頭,眼楮里閃著晶亮的渴望。
柯祈越也不多言,輕笑兩聲,抓起顧言歡的手去模馬兒腦後的鬃毛。顧言歡僵了一下,隨即便坦然了。這馬兒對她的誘惑極大,若沒有柯祈越,那小畜生肯定不讓她接近。
這次,有柯祈越的幫忙,馬兒終于老實地讓她模個夠,雖然還是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柯祈越見馬不再躲開,便放手站在一旁看著。
「剛才真是謝謝公子您了,這馬兒是今秋剛從北燕買來的,性子尤為暴躁。要不是公子出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之前被那匹烈馬甩下馬背的馴馬師已被路人攙起,扶著後腰走到柯祈越面前拜謝。
柯祈越當手虛扶起他,連說不用。
「听公子的口音,似乎是北方人啊?」
「不錯,我就是北燕人,剛來盛元,不想竟遇見自己的同鄉了。」說著,柯祈越拍了拍一旁的馬頭。
顧言歡看著那馬一聲不吭的乖乖承受著柯祈越大力的拍打,心里訝然。她輕手輕腳的撫模,那馬兒死活要躲開,反而被用力的拍打,竟會默默地承受。
「怪不得公子的馬術如此精湛了。」那馴馬師由衷的稱贊道,轉身想去牽馬離開,卻不料那馬仿佛知道這是之前欺負過它的人,鼻子重重的呼吸著,嘴里低低地嘶鳴,眼看著又要失控發狂了。還好柯祈越及時的安撫了兩下,才再次安靜下來。
「這……」馴馬師為難的看著那匹馬,又看向柯祈越。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匹馬現如今除了柯祈越,任何人都接近不得。
自然,柯祈越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于是主動開口道︰「你也看到了這馬現在只听我的話,要不你開個價,我把它買下來,你看行嗎?」。
那馴馬師有點舍不得地又看了那匹烈馬幾眼,最後咬咬牙,忍痛割愛。畢竟這馬雖是好馬,但不能被他馴服,留也是留不住的。
經過這麼一個插曲,兩人逛街的興致也淡了,看著天色不早,于是決定去太白樓吃晚飯。
兩人一馬走到太白樓時,正好是飯點。顧言歡先進門定了個包間,而柯祈越則親自去栓馬。
太白樓雖然以酒聞名,但本質上和絕味樓一樣就是個吃飯的地兒。只是這兩間一家酒釀得好,一家菜做得好而已。
柯祈越進來時,顧言歡已經把菜點好了,另外又叫了一壺她最喜歡的梨花春,一看到他進門,連忙招呼道︰「快點坐,來,嘗嘗這兒的特色梨花春。」說著,給他酒杯里滿上。
柯祈越坐下,也不客氣,拿起酒杯便喝。
「恩,甘甜爽口,是好酒,只是對于我們北燕人來講,這酒啊不夠烈,沒有味道。」柯祈越砸吧兩下嘴,毫不客氣地評論道。
「這樣啊。」顧言歡想了一會道︰「那你可以嘗嘗這兒的將軍醉,肯定符合你的要求。」
說完,喊來店小二,又叫了一壺將軍醉。
柯祈越也不客氣,拿起酒壺滿滿地倒了一杯,一口飲盡,贊道︰「這酒好有我們北燕軍營里燒刀子的味道,辛辣十足,回口又醇厚。」
「你今天馴馬的技術是從小學的嗎?」。顧言歡邊吃邊問。
「這可不用學,我們北燕的兒郎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那你教我騎馬吧,我長這麼大都不會騎馬。」看過下午柯祈越在馬背上的英姿,顧言歡不無羨慕,心血來潮地問道。
「什麼?這,這不太好吧。」柯祈越听了大吃一驚,連酒杯都放下了,「而且公主若真要學,這盛元肯定有不少人願意教吧。」
「這可不一樣,宮里那些馴馬師一來沒你這麼高的水平,二來肯定顧念我的身份,不敢細教。再說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你在盛元還要呆上一陣子,就當找點事解悶唄」顧言歡說完,看了看對方還是一臉猶豫的樣子,于是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不方便的話,那也沒關系,就當我沒說過吧。」
以退為進,這是顧言歡請人幫忙時常用的招數之一。不過剛結交顧言歡的柯祈越自然是不知道這一點的,還以為她真的因此失落了。
「那好吧。」柯祈越還是答應了,接著開玩笑道︰「不過我教人騎馬可是很嚴的,公主到時可別半途而廢啊。」
「當然不會,有句話叫嚴師出高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