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皇後的手諭來到皇家馬場時,陸則煜本以為定會看到那兩人擠在一起,有教有學的樣子,卻沒想到馬場里安靜得根本不像有人的樣子。這番景象實在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陸則煜滿腔疑惑地驅馬向前欲看個究竟。
「什麼人膽敢擅闖皇家馬場?」
還沒走上幾步路,便讓侍衛攔住。
「大膽這是當朝駙馬你也敢攔,還不快讓開」不等陸則煜自己開口,跟在他後面的陸清先一步呵斥道。
「這……」守門的兩個侍衛對望了一眼,有些慌張,但仍然堅持道︰「奴才參見駙馬,不是奴才們想攔著您,只是上面有規定,需有聖上的手諭方能進入,還望駙馬爺恕罪。」
陸則煜听了,皺了皺眉頭,示意陸清上前給他們看皇後的懿旨。
其中一個侍衛接過懿旨,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翻看了一遍後,又恭敬地還給陸清,為難地說道︰「這是皇後娘娘的懿旨沒錯,只是公主之前吩咐過禁止閑雜人等進入馬場打擾她。」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這是九駙馬,是公主的夫婿,不是什麼閑雜人你們兩個奴才這樣攔著,莫非是故意不讓駙馬爺見到公主?」陸清上前大聲呵斥道。
「不敢不敢,奴才不敢,駙馬爺您……您請進。」兩侍衛被這麼一嚇,跪著哆嗦道。
「既然不敢,還不快起來帶路」陸則煜略為不耐煩地催促。
「是是,駙馬請。」
這幫侍衛對著他躲躲閃閃,問他們話也支支吾吾,還三番兩次試圖阻擋他,不讓他進去,這里面肯定有什麼內情。
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陸則煜邊往里走邊想,莫非那丫頭在馬場里犯了什麼錯事,把馬全都放走了還是全弄死了?或者是那個北燕的小王爺出了什麼ど蛾子,看他那樣就不像是個安分的人?難不成是這兩人在三天里看對了眼,私定終身,然後私奔了?
陸則煜從來沒發現自己還能有這等想象力,在這短短幾十步的路程里,還能想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鬼玩意。
一路隨著那侍衛來到行宮,自始自終沒有見到顧言歡或者柯祈越,因此,他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多,直到,推開門,听到里面熟悉的聲音才放下心來。
陸則煜一腳還沒有踏進去,便听那丫頭嘰嘰喳喳地叫嚷︰「柯祈越,我都快無聊的發霉了,都怪你,下山不能騎那麼快也不早點告訴我,你這個師父也太不盡責了。」
听到這句,陸則煜放心的同時又有點氣悶,這孤男寡女的兩人竟然毫不避嫌的同處一室,她顧言歡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已經嫁人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的公主大人啊,您就原諒小王這一次吧,這三天我都快被您念叨得耳朵都出繭子了。」
這是柯祈越的聲音,不用去看,听這語氣便能想象到此刻這人該是怎樣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你還不耐煩了,要不是你,我至于躺在床上不能動嘛,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行行行,我的姑女乃女乃,都是我的錯,您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那行,我現在想吃城南吳大娘家的桂花酒釀圓子,絕味樓的鱸魚和米糕,再去城西李家買一斤炭燒牛肉回來,還有……恩對了,再帶一壺梨花酒回來,暫時就這麼多了,你快去快回啊。」
「行,您等著。」柯祈越起身拍了拍衣服下擺,認命地按吩咐去買,誰讓她是病人,病人最大呢。
柯祈越轉身,正好撞到陸則煜,嚇了一跳,剛想張口大罵,但一看清來人,便只剩下底氣不足了,尷尬地笑笑說︰「是駙馬啊,公主在里頭呢,小王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了。」
「王爺慢走。」
送走柯祈越,陸則煜不緊不慢地踱步走到床前。
果然,這女人天生就是惹事精,這才幾天不見,就把自己的腿給摔斷了。皺著眉冷冷的盯著那被竹板和白紗布裹著的小腿,半天沒開口。
「你,你怎麼來了……」顧言歡被他盯得有點發毛,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腳怎麼回事兒?」陸則煜不答反問。
怪不得之前那幫侍衛攔著不讓進呢,看來原因在這兒啊。而且還隱瞞不報,看這樣子是太醫都不曾請過一個,難不成她還想在這兒呆個三兩個月直到把腿養好?
「額,這個……哎對了,你來干嘛,不是母後讓你來的吧?」顧言歡顧左右而言其他。
「我想娘娘肯定還不知道她的寶貝女兒竟然把腿摔斷了,不然這時來的就不只是我了吧。」
顧言歡郁悶地看著陸則煜神神在在的樣子,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那姓陸的也不用明說,就像這樣說半句藏半句的,明里關心實則以此為把柄要挾她的事已不是一次兩次了。偏偏每次她一犯錯,都能被抓到把柄,這人肯定和她八字不合,命理相克。
「你又想怎樣,直說啊。」顧言歡泄氣的攤在床上,她就不信這麼好的機會那人不會好好利用。
「公主誤會了,小臣想的只是公主能安心養傷,好好休息而已。至于公主不想讓陛下娘娘知曉,那我一定盡力隱瞞。」
顯然,這次陸則煜的回應出乎她意料。
「不過,這馬場畢竟不如家里方便,所以我希望公主能願意跟我回府。」
瞧瞧,瞧瞧,剛還覺得奇怪怎麼轉性了,這不就開條件了嘛。不過,呆在這馬場里是挺無聊的,既然陸則煜要求她回去那就回去吧,回去還要金玉銀屏可以陪自己玩呢。
「好。」顧言歡想了想便答應了。
等柯祈越拎著大袋小袋的東西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顧言歡大爺似的仰躺在床上,遠程指揮駙馬爺收拾東西,大到衣物小到配飾,無一不要打包收拾好。
這是怎麼回事?柯祈越暗自納悶,莫非是上頭知道她摔傷了?
「咦?你回來了,還挺快的嘛,快,把酒釀圓子給我端來,正好餓了。」看清來人,顧言歡不等他開口,便先吩咐道。
柯祈越也不在意自己像個小廝一樣被使喚,熟練地舀了一碗圓子給顧言歡送去,看這熟練的動作絕對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順便問道︰「駙馬用不用也來一碗嘗嘗?」
「不用,謝謝王爺美意了。」陸則煜皺著眉頭看著那個黑乎乎的罐子,也不知道干不干淨就拿來吃。
柯祈越也不勉強,給自己盛了一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不得不說這盛元的美食可真是品種繁多,要不是顧言歡推薦,他怎麼也想不到看似平淡無奇的酒釀圓子竟會如此美味。再看一眼陸則煜,暗嘆一聲「可惜」,這等人間美味他可無福消受了,真是不識貨啊。說這話時,他完全忘了自己當初看到這黑黝黝的罐子時,不也是一樣不敢下咽嘛。
消滅完一碗圓子,顧言歡尤嫌不飽地扯過一只鴨腿,不顧形象地啃了起來,邊啃邊向柯祈越解釋回相府的事情。而柯小王爺听了就差沒樂呵地跳起來,想他一個王爺,這兩天被她指使得團團轉,現在好不容易能擺月兌這種生活了,所以即便讓他再在馬場一個人呆上個十天半月的也不是什麼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