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是小倆口濃情蜜意,那一頭自然有些人不想讓他們如意的。
自從周氏竊取周家的財產一事被揭發後,周氏母女在相府的日子可真不怎麼好過了。平常就在西院臨近下人房的一個小院落呆著,一日三餐自有人定時送來。想出相府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整個相府上下都對她們視而不見,即便迎面踫到了,也是瞟都不瞟一眼。老夫人自然閉門不見,而二夫人在這關頭也不敢相見。這種被眾人忽視的日子要多難過有多難過了。顧言歡後來得知,也不得不佩服想出這法子的人的能耐,活活將兩個大活人隔離出去。若換成是她,恐怕憋不過三日便受不了了。
而周氏母女竟然安然過下來了,而且一過便是竟兩個月毫無動靜,似乎對這樣的生活也很是滿意,毫無怨言。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
內地里——
「娘,我們這樣夾著尾巴待在相府都要兩個月了,我昨天在花園還踫到表哥和那位公主拉拉扯扯的,可是表哥看都沒看我一眼。您再不想想辦法,我怕再過幾日表哥連我是誰都忘了。」
周玉凝坐在銅鏡前,梳著一頭烏發,不滿地抱怨道。
「你這丫頭怎麼一點都沒耐心呢,娘從小教你要忍,你呀要好好學學我,這十幾年在周家要不是娘能忍,哪有立足之地啊。」周氏雖然眉目之間也有愁意,但比起自己女兒可是看得開多了。
可是周玉凝卻不怎麼認同︰「有什麼用,您忍了十幾年還不是被趕出來了,在相府要是再這麼縮頭縮腳的,我看遲早也得被趕走。」
「哎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一句話戳中周氏痛處,周氏本想指著自己這不肖女的鼻子罵的,但一想到自己的計劃還得靠這丫頭配合,便忍了下來,賠上一副笑臉︰「你也別急,娘已經有對策了。這著棋險是險了點,但只要成功了,你就能一躍枝頭成鳳凰,這相府啊便是趕不走咱娘倆,運氣好點,還得求著咱們留下呢。」
周氏對于自己的計劃還是很有信心的,說起話來也眉飛色舞的,跟這計劃已經成功了一樣。
「娘您到底有什麼好主意,快說給我听听。」周玉凝一听說有這等好事,這相府還得倒過來求著她留下,當下便勾起了她滿肚子好奇心了。
周氏走到窗口,朝外頭看了兩眼,又將窗戶關好,才對著周玉凝小聲道︰「你附耳過來。」
一番嘀嘀咕咕,一個陰險的計劃便在周氏母女口中誕生。
而東院里,渾然不知的小兩口依舊高高興興地過著他們的小日子。
「陸則煜,你昨天答應了讓我出去的,怎麼今天門口的侍衛又攔我了?」顧言歡氣沖沖地推開書房的門,沖著陸則煜嚷道,而那個對其他人而言的禁令對她來說已經形同虛設了。
陸則煜頭也不抬,飽蘸墨汁的狼嚎揮筆寫下一個「恆」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吹了吹未干的墨跡,陸則煜平靜地說道︰「我今天才想起來,你不是三天前才出的門嘛,便沒有吩咐他們。」
自從兩人定情後,顧言歡著實乖了不少,連一個月只能出去四次這種不平等條約都簽下了。
「當然,你要實在想出去也行,不過這已經是這個月的最後一次了,還有半個月你可要想想仔細。」
「啊?」顧言歡垂頭喪氣地嘆氣,看到陸則煜正在寫字,疑惑地問道︰「咦?你怎麼這麼閑,都有時間練字了?」
在顧言歡的印象中,陸則煜一向是個大忙人,不是看公文,就是管賬本,再不行,也得捧一本對她來說晦澀難懂的說啃,怎麼又這種閑情逸致了?
「我一直都很閑啊。」陸則煜說得很自然,這大半年來,他是一天比一天閑,原本職位的公務也交接地差不多了,府里有陸承楓,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他操心了。
「你不是……不是那個什麼卿嘛。」顧言歡搜遍腦子,才想起她的夫君擔任的職務。
「是光祿寺卿,這本來就是個閑職,官高無權。」作為一個公主,連自己國家的官職都記不清楚,陸則煜實在是無力吐槽了。
「那不是很好嘛,不用干活,還有俸祿拿,是我早高興壞了。」以顧言歡對官場的不敏感度,她自然覺得這樣的官職實在是太好了,也是,像她這種胸無大志的最適合這種光拿銀子不干活的閑差。
陸則煜愣了一下,看著顧言歡猶自說個不停,而後者一點都沒發現陸則煜神情有異。畢竟,你能從一個常年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他是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不高興了,那才叫有本事。
若不是他對顧言歡有一定了解,還真以為這是她在諷刺自己呢。
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墨跡快干了,順口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你過來看看,這個字寫得怎麼樣?」
顧言歡听了,好奇地湊上去,說實話她還真沒見過陸則煜寫字呢。
「這字寫得……」
「寫得怎麼樣?」陸則煜也好奇了,本來他只是隨口一說,可看顧言歡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有那麼一瞬間,他真以為她在書法上真有一些造詣呢。
可惜,現實注定是一個杯具。
「真丑,這什麼字啊,歪歪扭扭的,我都不認識。」顧言歡盯著那個大字半天也沒認出來,忍不住抱怨道,全然不顧陸則煜瞬間鐵青的臉色。
不得不說,駙馬大人啊,您對這位公主期待太高了。問她京城哪里好玩哪里有好吃的,那她肯定能給你說出個道道來,可讓她評論你的書法,這便如同對牛彈琴,你見有哪頭牛揚起前蹄鼓掌稱贊的。
「這是‘恆’字。」陸則煜撫額,無力地解釋道。
「怎麼可能?」顧言歡瞪著眼楮盯著紙面,「‘恆’字應該這麼寫。」
說完,不等陸則煜阻攔,自顧自拿起一支狼毫筆,工工整整的在陸則煜寫的字旁邊寫了個相同的「恆」字。
「你看,這才是‘恆’字嘛。」寫完,顧言歡還很是自豪地向對方炫耀。
陸則煜頭疼地看著他瀟灑的大字旁邊寫了相同一個端端正正的字,這要是給京城最有名的書畫鑒定師看到,絕對會捶胸頓足,多好的字啊就這麼給毀了,毀了
這倒並不是說顧言歡的字寫的有多丑,相反,她的字是很端正很干淨的一種。見過正楷嗎,顧言歡的字絕對是標準正楷,一筆一劃,字跡工整。換個比喻說,顧言歡的字更像是生活,看得懂就行。而陸則煜的字則叫藝術,看不懂才對了。
「你……算了。」陸則煜無奈地揮了揮手,道︰「你想出去便出去吧,不算在那四次內。」
這是徹底放棄了跟顧言歡在藝術層面的溝通了,可惜,某人猶不自知,一听能出門,立馬高興地忘乎所以了。
等屋里再次恢復安靜,陸則煜微微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見書案上的那個被毀掉的好字,正想把它扔掉。轉念,拿起一支毛筆,在右下角寫道︰
某年某月與妻書于松軒。(兩更完畢,求收藏,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