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瞞著我,你們真當我老糊涂了?」老夫人一听,立馬氣哼哼地反駁。
「娘,您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陸則煜听了個大概,但還是不明白這賬本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再環顧整個屋子,顧言歡側對著他,一張臉漲得通紅,看樣子是不會告訴他的。至于老夫人和二夫人除非她們自己開口,不然他也不好去問。剛好看到司南也在,便問他︰「司南,你是賬房的管事,想必對這事也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對于這司南,陸則煜還是很信任的,也很器重他。當初就是陸則煜親自將他招入相府,短短半年,又升為賬房管事。其中原因,一來司南真有那能力,二則相府的有些老人是該換換了。劉術這管事當得平平庸庸,毫無建樹不說,暗地里也撈了不少回扣。他不說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念在劉術是府中老人,而且貪的都是小數目,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管。
司南此刻正處在平白受人誣陷的郁悶中,他自認問心無愧,此刻听到陸則煜問話,在感激顧言歡維護的同時,心中下定決心以死明志。于是,司南一臉慷慨地說道︰「此事源起于我,是我誤信小人,陷自己也陷公主于維谷之中。但正如公主所言,我司南也同樣行得正坐得直,無力辯駁,只願一死以示清白」
說完,狠狠地向旁邊的牆面撞去。
「快攔住他」顧言歡回頭正看見司南欲撞牆自殺,連忙大喊。
屋內有膽小的丫鬟已提前捂住眼楮,生怕看到血腥場面。等了半天,也沒听到頭撞在牆上的聲響,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楮,原來是離得最近的陸承楓及時抓住了司南。
顧言歡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氣憤地走到司南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死有什麼用,你死了他們就還你清白了?你一個男人踫到點事就要死要活的,還算什麼男人虧我還這麼百般維護你,你對得起我嗎?」。
司南被顧言歡一巴掌打懵了,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文人,他的自尊與骨氣告訴他受不了這種侮辱,于是便想到了一死證明清白。顧言歡這一巴掌和之後的責罵就像當頭一棒讓他醍醐灌頂︰「對不起公主,我想明白了,我是清白的,我不能死,我得親眼看到到底是誰在陷害我。」
總算沒有笨得無可救藥,顧言歡心感安慰。
與此同時,陸則煜也從下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
「司南,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沒有拿那些銀子?」說實話,陸則煜也不相信司南會做出這種事情,但凡事要講證據,光憑他的相信可解決不了問題。
「他的證據就是我。」顧言歡插話道︰「你們也不想想,司南若真需要銀子,為何不問我借?我顧言歡,堂堂盛元公主,這一萬兩還入不了我的眼。你們隨便出去問問,我談笑樓日進斗金,區區這點銀子便是白送給他又如何?」
「顧言歡,瞎說什麼呢。」陸則煜出聲喝止,生怕那張口無遮攔的嘴里再冒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可公主您這麼有錢,怎麼還會向我們這小小的相府借一千兩銀子?」二夫人一針見血。
老夫人听到這句話,那氣得叫一個吹胡子瞪眼,如果她有胡子的話︰「公主您是咱們盛元最大的青樓老板,這份本事別說老身,就是整個盛元也找不出第二個女人。您腰財萬貫,賺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錢。可我們陸家世代清良,這一分一厘都是為國效力的俸祿。您嫌我們錢少,我們也未必覺得你這錢干淨」
這一番話,老夫人可真是一字一頓,一個拐杖一句話敲出來的。如果說之前她只是有點生氣,有點憤怒,那麼此刻,便是出離憤怒了。
顧言歡是青樓老板的身份這在陸家幾乎是一個禁忌,誰也不曾提起過。今日,竟然這般陰差陽錯由當事人自己提出,而且听其語氣非但不以此為羞,反而有幾分得意,老夫人自然氣不過。
一屋子頓時寂靜無聲,連二夫人的臉也白了又白。這事說到底是她策劃的,本來只是想小小挫一下顧言歡的銳氣,怎麼也沒料到會鬧到這個地步。如果說那銀子真是顧言歡或者司南拿的也就罷了,可問題是她清楚得很,這九千兩是自己栽贓給他們的。如今,老夫人都已經氣得扯破臉皮,連這種根本不能放到台面上的話都說出來了,此事若不能善了,牽涉到皇家的人,到時陸家不能獨善其身,她更是在劫難逃。
「娘,您……您可真糊涂了,公……公主,方才娘的話您可別放在心上,她老人家……」念及此,二夫人連忙開口,希望顧言歡不會將事情鬧大。
而老夫人早已轉過身去,氣呼呼的一聲不吭。說實話,之前她那些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了。顧言歡畢竟是公主,她再怎麼瞧不順眼,人家也是堂堂正正的皇族正統。可是,這位公主的秉性不純,罷了罷了,便是真鬧到聖上那兒,她便拼了這張老臉也要保住陸家上下平安。
陸則煜心中也不爽,他來得晚,且不對此事發表意見。但是顧言歡之前所作所為著實不尊重長輩,而老夫人也有不對的地方,明知道顧言歡是個嬌生慣養的公主還跟她計較。這老的小的都像小孩子一樣不讓人省心。
不過老夫人畢竟是長輩,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她先低頭吧。于是陸則煜只能開口︰「女乃女乃您別生氣,言歡她不懂事,我替她向您道歉。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您就初步了結了這事,等調查清楚了再做定奪也不遲。」
「既然阿煜都這麼說了,那按我的想法,公主自作主張,將這賬務管得亂七八糟實在不適合繼續做下去,就讓阿容代管吧。而司南,既然公主都替他求情,那暫且不必送往官府,只不過這管事之職得撤了,暫時就讓劉術做吧。」
老夫人一言既出,屋內眾人都沒什麼意見。唯一一個應該有異議的,此刻正在生氣,氣陸則煜不幫她反而撤了她的職。撤了便撤了,誰樂意管那一大堆密密麻麻的賬本,吃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