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告一段落,人也陸陸續續散得差不多了。
顧言歡自從陸則煜進屋後,便一直站著未動。現在人都走*了,她還是沉著臉,不說一句話。
陸則煜對于顧言歡這種小孩子脾氣很是無奈,這事若是被冤枉的,也不能這麼急赤白臉地跟人爭辯。這樣反而顯得是自己理虧。但顧言歡從小被人捧著掌心里,想來也沒人敢冤枉她。于是,好言相勸道︰「言歡,今天晚飯時你得向女乃女乃道歉。」
按照陸則煜的想法,整件事一碼歸一碼。老夫人若是冤枉了顧言歡,那等調查清楚後再說。但眼下,顧言歡對老夫人言語上的不尊敬是眾人目睹的,難保沒人傳出去,這對顧言歡終歸是不好的。
但是,氣頭上的顧言歡怎麼會理解陸則煜的苦心︰「道歉?憑什麼?她冤枉我,我反而要向她道歉,這是什麼道理?」
陸則煜一番好意被誤解,語氣也硬了幾分︰「那你向女乃女乃大呼小叫又是什麼道理?如此不尊重長輩就不應該道歉嗎?」。
「你這時候倒跟我講長幼有序了,那你怎麼不說說君臣之別?我顧言歡再怎麼不堪也是一個公主,她對一個公主指手畫腳大呼小叫就是應該的?就不應該道歉?」顧言歡已經有點口不擇言了。
「你……」陸則煜氣極,
一直站著未走的陸承楓看著這小兩口拌嘴,真是萬分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只能插嘴道︰「我突然想起還有事,那個大哥嫂嫂你們繼續,我先走一步。」
「等等。」陸則煜看了一眼顧言歡,然後開口道︰「我和你一起走」
顧言歡看著陸則煜轉身就走的背影,氣憤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扔過去︰「走你們都走你們一家人自然互相偏袒,就我一個是外人,活該被欺負」
茶杯撞向門框,發出「砰」地一聲。
陸則煜看著地上的碎瓷,怒言︰「你簡直不可理喻」
然後,摔門離去。
走出凌淵閣很遠了,陸承楓偷偷看了一眼走在旁邊的陸則煜,臉色鐵青。想了想,小心地措辭︰「那個大哥啊,你就這麼把公主晾在那兒好嗎?」。
陸則煜沒出聲,只是略帶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嚇得陸承楓一時不敢再開口,可沒過一會兒,又忍不住說道︰「她畢竟是公主啊,這事若是鬧大了可就……」
「不會鬧大的,她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宮里頭住著的那兩位。」對于這點,陸則煜很確定。
雖然與顧言歡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陸則煜對于她的性格可是模得一清二楚。雖然那丫頭是公主,可事實上她還真沒把這公主當強權使過。況且她心地頗高,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會希望別人幫她出氣,以她的性格,更有可能是自己找回場子。
「你……」陸承楓本來想問你怎麼這麼確定,但看到陸則煜一副志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改口了︰「你認為那銀子是嫂嫂拿的嗎?」。
「你看以她那腦子,那脾氣會做出這種事嗎?」。自始自終,陸則煜都沒有懷疑過顧言歡會做這種事情,「至于司南,以我對他的了解也不可能做這事,此事八成是有人在陷害她們。」
這麼驕傲的一人,是絕對不屑做這種偷偷模模的事。所以即便是同府里借銀子,她也要光明正大的在賬本上寫清楚。
「那你怎麼?」陸承楓不明白了,既然陸則煜如此相信顧言歡,之前怎麼不替她辯駁。
不用陸承楓說出來,陸則煜也猜到他要問的︰「因為沒有證據,女乃女乃也在氣頭上,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事情解決不了,還越鬧越難看,正合了幕後那人的心意。
「既然這樣,你怎麼不同嫂嫂解釋清楚,就這麼讓她誤會你也不好吧。」陸承楓實在搞不懂他這個哥哥在想什麼,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替顧言歡著想,但就是不告訴她,就這樣讓她誤會著,好玩是吧?
陸則煜顯然不會承認自己這種別扭的心理,說到底,他就是看不慣顧言歡替誰都能出頭。司南是她什麼人,值得她這樣不顧一切的維護。
陸則煜絕不承認這是他在吃醋,把所有過錯歸結到顧言歡太能惹事的份上,但此事有人敢陷害顧言歡,陸則煜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承楓,你這幾日抽時間好好查一下賬房那些人,尤其是那個叫東子的。」
陸承楓點頭答應。
再說陸則煜和陸承楓離開後,顧言歡生氣得把屋內不值錢的能砸得都砸了一個稀巴爛。
若在幾個月前,陸則煜這麼做她絕對不會生氣。可是現在他們都已經這樣那樣了,那姓陸的還一個勁維護自己家人,他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還是說以前的那些寵溺,那些溫柔都是他裝出來的,因此一旦她顧言歡同他的家人起了沖突時,毫不猶豫地站到家人那一邊。後來居然還要讓她低頭道歉,簡直是痴人說夢
仔細想來,從陸則煜進屋後,便沒有听她一句解釋,二話不說便讓老夫人處置這事,是不是一開始便認定她拿了那些銀子?
想到這,顧言歡委屈之中還帶了幾分傷心,扔起杯子來更用力了。
金玉和銀屏兩人站在門口,絲毫不敢上前勸阻。在她們的印象中,公主已經好幾年沒有發這麼大的火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對了,是十多年前溜到御花園想看御宴,後來被她們找到千方百計給哄回來了,當時還是個小孩子的顧言歡就是這樣砸杯子發怒的。但是那次也就砸了一兩個杯子,哪有這次嚴重,別說杯子,連凳子都給踹翻了。
「 」的一聲,顧言歡抓起架子上的花瓶狠狠砸了下去。然後,後知後覺地看著地上的碎片,一陣肉痛。這可是她從宮里帶過來的那只寶貝花瓶啊,怎麼就給自己摔了呢。這只花瓶跟了她都有七八年了,還是自己親手畫的圖案,平日里別人踫它一下都舍不得,今天居然被她自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