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出家人是不殺生的，你當著這麼多師父的面造孽還不能道歉？」老夫人拿拐杖狠狠地杵了兩下地面，面色已是難看至極。
「女乃女乃您也說了是出家人不殺生，我一不是出家人，二不信佛，我為何不能殺生。要按您說的，我吃了點雞肉兔肉就要向大師道歉的話，那得了，以後這法蘭寺也不用做其它事了，每天只要坐在寺門前等著山下今天吃了豬肉明天吃了羊肉的百姓上山道歉就行了。」
「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你……」老夫人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指著顧言歡，都有些哆嗦了。
「老夫人且息怒，少夫人所言也是有道理的。這世間萬物都有輪回，今**碾死一只螞蟻，來世便得變成螞蟻。今**啖食雞鴨魚肉，來世也會變成這些來還債，少夫人只要有心悔過，佛祖慈悲為懷，會原諒的。」
空善大師這麼說雖然是在勸老夫人，但听在顧言歡耳里格外刺耳。真是荒謬之極的言論，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想大笑出聲︰「按大師的說法，我長這麼大，吃過魚肉雞肉鴨肉，還有鹿肉兔肉等等，大師您說我下輩子變成什麼好呢？」
「少夫人不必擔心，只要積善成德，佛祖會原諒的，來世總還會是人。」空善大師雙手合十，似乎是在安慰顧言歡。
「別等來世了，按照你的結論，我這輩子只有殺人了來世才能成人。」
「這……」空善大師沒跟上顧言歡跳躍的思路，一時說不上話來。（此處關于殺什麼來世會變成什麼是很久以前听到的一個故事，出處不詳，並非原創）
「好了，既然人找到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你是填飽了肚子，我和大師他們還餓著肚子呢。」說完，老夫人也不去管顧言歡是否跟上，轉身就走。
顧言歡本來還耍小性子不想走的，但听到老夫人說她們午飯都沒吃便來找她了，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雜草，跟著回去了。但是，她絕對不會承認乖乖回去是因為有點內疚的原因。
當然，臨走前顧言歡還不忘地上的兔肉，特地吩咐陸清包好了帶回去。
當天晚上，顧言歡沒有出現在飯桌上，免得與老夫人相看兩厭。反正中午還剩了很多肉，就著昨天的素餅，正好能填飽肚子。
第二天早上又是一大早起床，按計劃今天得回去了。
顧言歡打著呵欠走出屋門，心想著這次出門也不是一無所獲，好歹昨天的雞肉很美味。
「少夫人早。」出乎意料，主持看見顧言歡竟主動打招呼。
顧言歡原以為經過昨天的事情，這位大師應該會討厭她才是。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顧言歡也禮貌的回應。
「昨日听少夫人所言，老衲回去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是您理解錯了。我佛慈悲，佛祖眼里眾生平等，六道輪回，無論是人道還是牲畜道都是同樣的生命。世間眾人貪癲情痴，本已罪孽深重，只有一心向善才能得佛祖寬恕。至于今生殺什麼來世便會變成什麼，老衲是以為這是因果報應，今生殺人，來世即便為人也逃不過被他人追殺的命運。」
顧言歡一心想著能早點回去，哪有心思听這位大師的禪語。更何況她自認也沒什麼慧根，也不會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金玉良言。當下敷衍兩句，就想離開。
老夫人對于顧言歡這種失禮的行為很不滿，卻又不能當面指責，只能等顧言歡離開後向空善大師道歉︰「實在是失禮了，還請大師不要放在心上。」
「無礙。」空善擺擺手，也不生氣，反而樂呵呵地看著顧言歡的背影說道︰「此女一生富貴不可言，這也是老夫人您的福氣啊。」
老夫人听罷，苦笑無言。空善一直不知道這位少夫人其實就是當朝的公主，自然富貴無邊。但說到底這和他們陸家真沒什麼關系。即便哪天他們陸家倒了，她顧言歡還是盛元的公主。
告別了寺里眾人，老夫人登上馬車，準備啟程。
「咦？怎麼不見陸清？」上了車，老夫人掀開旁邊的窗簾，看了一下問道。
環視一圈，果然那個佩刀護在馬車周圍的陸清不在。
「額……」顧言歡有些尷尬的解釋道︰「女乃女乃，我有些小事囑咐他去辦，我們不用等了還是先走吧，一時半會他也回不來。」
老夫人實在想不出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能有什麼小事要派陸清去的，但也不好細問，只能吩咐啟程。畢竟路途遙遠，總不能為了一個陸清耽擱了行程。
見老夫人沒有追問下去的趨勢，顧言歡暗自松了一口氣。若真問起來，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呢。如果實話告訴她，陸清是照她的吩咐又去後山抓野雞好中午休息時烤著吃，不知道老夫人听到了會是什麼表情？
回去走的是山路，因為探路的侍衛回稟說今天官道上會有幾隊運糧的車隊過去，怕踫上了耽誤行程。老夫人了解後便同意從小路繞過去。
此地地勢不平，因此人煙稀少，一般隔了十幾里路才能看到一處小村落。小路沒有官道平坦，走起來高高低低的，顧言歡坐在馬車里都能感到顛簸。還好相較于官道而言小路近了不少，即便行走得慢一些，時間上也差不到哪兒去。
顧言歡閉著眼楮睡覺，早上沒睡醒就別叫起來了，現在還困著。一手撐在下巴上，一手放在月復部，雙眼微閉，腦袋隨著車廂的顛簸上下晃動。
突然，馬車停了。顧言歡冷不丁向前撲去，還好有銀屏扶著才不至于摔一跤。
「怎麼回事？你們……」顧言歡打開馬車的門剛想質問，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七八個陌生人，都蒙著臉，手里拿著長劍或者大刀。陸家的侍衛已經和這群人交上手了，看上去那群刺客有備而來，功夫都不弱，侍衛雖然在人數上佔優勢，但並沒有佔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