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麼來了?」
與顧修晟不同,顧言歡這個太子哥哥年紀雖然不大,卻自有一股未來天子的氣勢。因此,顧言歡敢和人人害怕的三殿下撒潑,卻不敢跟顧修然胡鬧,最多也就是撒撒嬌而已。
這次,顧修然因為她的事情被父皇教訓了她也有耳聞,心里更多的是過意不去。
「身子怎麼樣了?」顧修然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那天在城門上,他一直在。因為身份敏感不便出面,他只能隱在幕後。可是離那麼遠,他依然清晰地看到楚耀是如何掐著顧言歡的脖子,如何把劍橫在她脖子上,最後又是如何將顧言歡從那麼高的城牆上拋下來。顧修然永遠都不會說出在看到顧言歡從城牆上跌落下來時他是有多麼害怕,如果當時陸則煜沒有接住的話,他真的會殺了陸則煜,殺了楚耀泄恨。
還好,顧言歡一切安好。
「已經沒事了,太醫看過,說嗓子沒有傷到,這不休息了近一個月,都大好了。」生怕顧修然不信,顧言歡特意拍著胸脯保證道。
看著自己最小的妹妹又是一副活蹦亂跳的模樣,顧修然心里倍感安慰。
「我這次過來是來告訴你,父皇決定重審當年沈淵的案子。」
乍一听,顧言歡沒反應過來沈淵是誰,還是經顧修然提醒才想起來︰「沈淵是沈西池的父親,沈西池就是楚耀。當年轟動一時的私鹽案是有陸丞相主審的,父皇舊事重提,如果真是冤案的話,怕是陸相也會受牽連。」
怪不得楚耀會突然出現在京城里,不過,父皇為何突然會重審那個陳年舊案呢?
似乎是看出了顧言歡的疑惑,顧修然好心地解釋道︰「你這次受傷被抓,父皇是真動了怒。他想讓你離開陸則煜,那麼必須要拿陸家開刀。」
「那……那怎麼辦?」顧言歡不懂政治,所以一遇到這種事只能求助別人。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顧修然最後安慰道︰「我想父皇不管做出什麼決定,都是希望你過得幸福。如果你能向父皇證明你現在過得就很好的話,我想父皇還是會點頭的。」
等顧修然走後,顧言歡一個人陷入了沉思。以她現在和陸則煜的關系,皇帝能相信她過得很好才有鬼。
算了算了,兩個人之中總得有一個人先低頭的。陸則煜不願意就由她主動吧,大不了以後再讓他補償回來。
顧言歡此刻還相信,只要她和陸則煜關系恢復到從前,以皇帝對她的寵愛定不忍拆散他們。然而,她不知道,陸則煜去瀘州的目的,也不知道陸則煜內心所想。
松軒,一連幾日陸則煜一直待在書房里。
這些日子朝堂上的風雲變幻他不是沒看見,皇帝將當年沈淵一案又翻出來,此事可能會牽連到陸丞相,但陸則煜並沒有很擔心。畢竟陸相在朝堂起起沉沉這麼多年,功勞不小,皇帝又是明君,公私還是會分明的。至多罰些俸祿,收了封地,這些不過是小事。
陸則煜擔心的是去瀘州一事,隨著日子一天天推進,若不出意外,半個月之後他便有前往瀘州了。可令他頭疼的是,自從顧言歡知曉了此事,便再也沒有理過他。
陸則煜幾次都忍不住想告訴顧言歡,可最後還是忍下了。有時候面子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把話說開了便什麼事都沒有了。但是陸則煜卻希望自己去承擔一切,而顧言歡只需要在原地等著他回來接她便可以了。
仔細想想,當初做出去瀘州這個決定是有那麼幾分沖動在其中的,調往瀘州並不是十全之策。但在沒有更好的對策時,也只能在瀘州呆上三年,憑在瀘州的政績換取他想要得到的,。對于自己的能力他還是有點自信的,若是三年一無成績,那他也不配擁有顧言歡。
這時,只听有人在外面敲門。
「則煜哥,我可以進來嗎?」。
那天顧言歡離開後,君紫洛沒坐多久也走了。回去的路上正好踫上陸承楓,旁敲側擊地問了他兩句,事實就如她猜的那樣,陸則煜和顧言歡的關系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和諧。
「進。」
陸則煜揉了揉眉心,暫且將那些煩惱收回。
對于君紫洛,最深的印象還是小時候那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丫頭,一轉眼變成大姑娘了,竟有些認不出來。
「則煜哥,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煩心事了?見陸則煜有些心不在焉,君紫洛小心翼翼地問道。」
君紫洛進來後,仔細打量了陸則煜的臉色,果然面帶憂慮,心里便有了底。
「沒什麼,對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在府里住的還習慣嗎?缺什麼盡管和我說。」
事實上,來之前,君紫洛已經從陸承楓那兒打听到不少消息,比如他這兩日準備調往瀘州。原因雖然陸承楓並沒有說,但結合前後,君紫洛能猜出個大概。
對于陸則煜,君紫洛不敢說十分了解,但還是有些了解的。陸則煜從小便與尋常小孩不同,少年老成,尤其是在她姑姑過世之後,儼然已成了相府的當家。陸則煜自小志向便在官場,她還記得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把陸則煜珍藏的書撕了。那是一本《國策》,並不是什麼孤本,也談不上珍貴,講的多是如何當官為民,如何安邦定國。就為了這麼一本書,陸則煜將她罵了一通,甚至半個月都沒理她。當時她對此很不能理解,可是現在她想明白了。
作為陸家的長子,丞相的公子,其實陸則煜從小過得並不輕松。陸承楓可以資質平庸,碌碌無為,但是他不可以。況且,陸則煜又是那麼心高氣傲的一人,怎能容忍旁人說他丟了丞相的臉面。虎父自然無犬子,陸丞相的兒子怎能不為官,不為民。
正因為此,君紫洛猜想,其實陸則煜心中一直不滿意他的婚事。娶了公主便遠離了年少的夢想。但是,她可以幫他。
這也正是君紫洛來京城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