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雪兒吃的的確是何子草,這種毒藥,吃了之後不但不會發病,還會感到渾身舒適,唯一的壞處就是,每天正午會額頭疼痛,怎麼樣,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店掌櫃叉著手,跟穆風相處兩年來,早已把穆風視為自己的兒子,便也產生了一些感情,不想讓他死不瞑目。
「多謝義父如實相告,救命之恩,風兒……來世再報吧,只是……你害雪兒,這點我不能容忍!」穆風環顧了一下四周,喃喃道︰「呃……人都到齊了呢。」說完便大喝一聲。只听‘ 里啪啦’的聲響,穆風已把自己胸前露出的樸刀掰斷並捏成了碎片,穆風雙手抓著刀的碎片向四周揮灑了幾下,隨著一片慘叫聲,圍住他們的三十余人均已倒地,無一生還。
眾人看時,那三十余人都是被樸刀的碎片打入額頭而死,店掌櫃也不例外。
白天宇看了也驚出一身冷汗,不知道這三十多人的功夫怎樣,但是如果剛才自己也與這三十幾個為伍的話,估計跟他們一樣,瞬間斃命。
「司馬公子。」穆風道︰「我命……不久矣,我死了以後,替我照顧好雪兒……你師妹醫術高超……讓她幫雪兒醫治,這樣的話,我也能放心了……」
「穆公子你不會死的,輕依,快幫穆公子包扎。」司馬流雲說著目光轉向白輕依。
「哎。」白輕依應了一聲準備走過去。
「不必了!」穆風抓著司馬流雲的手臂說道。這時一片雪花飄落到了穆風的手上,緊接著一陣冷風,大片的雪花開始落下,只一會功夫,地上的鮮血就被白雪所覆蓋了。
「雪……雪兒,下雪了呢,娘說過……我們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只是當時的風……要比現在猛烈得多……」穆風轉頭看著司馬流雲道︰「司馬公子,你知道嗎,娘之所以給我倆以‘風’‘雪’命名,不僅是因為當時的天氣風雪交加,我家當時生活貧困,我娘有了身孕之後,爹為了養家糊口,拼命賺錢……听說捕蛇賺錢,便也去捕,卻不料……不料被毒蛇咬死,娘給我倆起名‘風’‘雪’……是因為風再強,雪再大……也是短暫的瞬間……母親是想說,無論現在多麼貧困,都是短暫的,以後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司馬流青听了穆風的話,不禁感慨,說道︰「令慈不但才藝過人,對你們兄妹更是疼愛有加。」司馬流雲說著想起自己的娘,雖然活在世上,卻整天呆在鏢局的後院廂房內,對自己的事情從來都是不聞不問,就連父親去世了也不出來吊喪,只是在屋里燒香,想到這里心中難過不已。
「可是……可是這麼好的娘,為什麼得不到上天的眷顧,娘在我們十歲的那年……患了重病,就連去世了都沒有一件不帶補丁的衣服……」說到這里,穆風嚎啕大哭。「後來,我兄妹二人安葬了娘之後,東奔西走……幾乎餓死,還好被少林寺戒空大師所救,戒空大師對我兄妹倆關愛有加,不僅教我少林功夫,還送雪兒一把古琴……雪兒天生聰慧,就算沒有學過也能彈奏出悠揚的樂曲……」說著便伸出手撫模著穆雪的額頭,眼神里充滿了疼愛之情。「可是兩年前……大師兄法靜……法靜這個畜生……都說佛門中人,六根清淨……可是這個畜生見雪兒貌美……便起了婬邪之心!還好我及時趕到,將其打死……少林寺棍僧以為我無故殺人,法靜又是他們的大師兄,我……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听,我只好帶著雪兒殺出重圍,逃出少林寺後雪兒便咳嗽不止,我倆來到陶莊鎮,這好踫上義父跟一些江湖人士打斗,逐漸落于下風……我出手相救,義父才幸免于難,義父不但收留我們,還找來了名醫醫治雪兒的病……可哪曾想,這些……這些竟然是義父的騙局!」穆風又吐了一口鮮血,強忍著劇痛對穆雪說道︰「雪兒,哥現在沒有力氣,想听听雪兒的琴聲,這樣哥就有力氣了……」
「哥你稍等,雪兒這就去取琴過來。」穆雪擦干眼淚,向家里跑去。
司馬流青走到白天宇身邊,二人對視了一眼,白天宇知道司馬流青的意思,司馬流青深知法靜的武功,二人在幾年前出鏢路過少林寺的時候,曾與法靜打過交道,法靜的武功絕不在白天宇之下,卻不料兩年前就已經死了,雖然有點不敢相信,不過經歷過剛才的事情,二人便也相信穆風殺死法靜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司馬公子……你們的箱子在客棧的後廚里面……我故意支開雪兒……是因為我不想讓她看著我死……我不知道你之前何時與雪兒接觸過,不過我剛才臨出門的時候,雪兒還囑咐我不要傷你……以後雪兒……就拜托了……」穆風說著拍了拍司馬流雲的肩膀。「人人都說法靜的武功天下聞名,狗屁!天下英雄在我眼里都是草芥!穆風仰天長嘯一聲,「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揀盡寒枝不肯歇,寂寞……沙,洲,冷!」念完這兩句詩,穆風氣絕而亡。
「穆公子,穆公子!」司馬流雲喊道。
「哥!」這時穆雪抱著琴走來,看見穆風死了,穆雪月兌手將琴掉落在雪地上。「哥!」穆雪哭喊著跑過來。「哥。你怎麼忍心拋下雪兒不管吶!哥!」司馬流雲看著心痛不已,剛想勸說穆雪,卻見穆雪快速的撿起地上一塊大的樸刀碎片,刺入自己小月復,頓時鮮血直流。
「穆姑娘!」司馬流雲瞪大了眼楮,大聲喊道。
「公子……都說……刀自腔子里拔出……血流不止……」穆雪微弱的說道。
「不要……不要拔刀!輕依,快來幫穆姑娘止血!」司馬流雲喊道。
白輕依趕緊跑過來,蹲下來幫穆雪捂住傷口。
「公子……這位白姑娘……對你很好,你以後……要好好珍惜她……」說著穆雪微笑著閉上了眼楮。
「穆姑娘,穆姑娘!!!」司馬流雲看穆雪沒有反應,近乎瘋狂︰「穆姑娘……」司馬流雲繼續喊著。
「雲師兄……穆姑娘她……已經……」
「不可能,刀還沒有拔出來,怎麼可能!!!」
「雲師兄,穆姑娘她,確實已經斷氣了……」
「不可能,肯定是你不想救她!」司馬流雲完全失控,放聲大喊。
「我……」白輕依哽咽著,委屈的眼淚瞬間落下。
「雲師兄,穆姑娘都已經死了,你又何必為難輕依呢!」付殿浩喊道。
「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挑斷穆風的腳筋,怎麼會發生現在的事!」司馬流雲喊道。
「要不是我挑斷他的腳筋,死的就不是客棧的這些人,是我們!」付殿浩也喊著。
「都別吵了!」司馬流青喝道。然後看著白天宇。
「好好安葬穆風兄妹,天亮了我們就上路。」白天宇說道。
「要走你們走,我留下陪穆姑娘!」司馬流雲淚如雨下,悲痛欲絕。
司馬流青看著流雲長大,看見流雲這樣,自己心里也很難受,便走到他身邊,拍拍流雲的肩膀道︰「流雲,外面冷,把穆姑娘抱進客棧里吧。」
司馬流雲擦干眼淚,將穆雪抱起,緩緩站起身,走向客棧,司馬流青也把穆風抱起,眾人進了客棧,外面的風雪越來越大,南鏢旗的人去後廚尋找箱子,司馬流雲把穆雪放在了旁邊小賭桌上,沉默不語。付殿浩脖子通紅,爪印依然沒有消去。
「白鏢頭,找到了!」後廚里面傳來了響亮的聲音,八人從後廚走出了,把箱子放在地上。其中一個人說道︰「白鏢頭,里面還有很多財物,應該是他們這幾年攢下來的,都藏在一個小石室里面,怎麼辦。
「這些雖都是不義之財,但也不歸我們所有,就讓他們放在那里吧。」白天宇道。
「是。」那人應了一聲,然後將兩個箱子放在一起,四個人趴在桌子上睡去,另外四個人圍坐在箱子旁。眾人各忙各的,不知不覺中天已經亮了,白輕依推開房門,外面的雪已經停了,白輕依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外面的一切都已經被雪蓋住,大地白淨無瑕,空氣清爽,頓時使人心曠神怡。
眾人將穆風兄妹抱起,葬在了客棧後院的一塊空地上,卻不知道要在墓碑上寫什麼稱呼。白天宇思索片刻道︰「這兩個孩子清新月兌俗,就稱其二人為‘金童’‘玉女’吧。」
司馬流雲也很同意,便在兩塊墓碑分別寫到‘金童穆風之墓’‘玉女穆雪之墓’,司馬流雲又是一陣痛哭道︰「穆姑娘,今日我便在你墳前立下誓言,我司馬流雲今生今世,不會娶任何人為妻!你我情緣,只能來生再續了。」
眾人听了一驚,白輕依低下頭,眼淚不住的往下落,付殿浩也是眉頭緊皺,司馬流青也沒說什麼,心想此時的司馬流雲是不能勸的,至于將來娶妻之事,那時候或許能好勸一些。
白天宇彎下腰輕聲對司馬流雲說道︰「流雲,我們上路吧,否則穆姑娘如果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的話,她西去的路上也不會安心的。」
司馬流雲擦干眼淚,眾人將客棧外死去的三十余人用草席蓋住,找到來時的馬匹,繼續趕路,當路過鳳來客棧時,看見客棧後面的那片枯樹林,枝干上沾滿了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司馬流雲不禁念出了這句詩,以前體會不到這句詩的意境,今日一見此景,才體會到了那‘梨花盛開’的美景,就跟穆姑娘一樣,美得清新。
又行了四日,終于趕到了濟寧,濟寧城內熱鬧非凡,司馬流雲等人覺得很新鮮,沉浸在這種別具一格的北方氣息中。
打听過路以後,一行人直向雨露莊趕去,卻是濟寧城邊的一家大庭院,待到庭院附近,發現門口有很多貧民在排隊領食物,莊邊的牆下支了兩口大鍋,為首的年輕人喊著︰「別急啊!人人有份!」
付殿浩東竄西竄,湊到大鍋附近,但見鍋里都是一些小米之類的谷物煮的稀粥,後面一個盛粥的人看見付殿浩在旁邊張望,放下手中的碗邊走過來邊說道︰「唉……這位好漢,不像是災民吧。」
「好漢不敢當,不過我確實不是災民,我是來找這莊上的劉太公的。」付殿浩說道。
「哦?找我們莊主何事。」為首的人听了問道。
「我們是京城來的,有東西帶給劉太公,我師父手中有書信為證。」付殿浩說完指向後邊白天宇等人。
為首的人趕忙走向白天宇,「各位好漢可是找我們莊主。」那人問道。
「我們是京城飛龍鏢局的人,有東西帶給劉莊主,這是京城劉太公的書信。」說著從懷中掏出信函遞給那人。
「原來是飛龍鏢局的人!久仰久仰,各位鏢頭稍等片刻,小人去去就回。」那人拿了信函,徑直跑向莊內。
過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莊門打開,「哎呀,不知白鏢頭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為首的一位四旬上下的人說道。
「這莊主好年輕啊。」白輕依輕聲說道。
「哪里哪里,送鏢到此乃是我們分內之事,劉莊主太客氣了。白天宇忙說道。
「白鏢頭親自押鏢,長路跋涉,途中一定有很多趣事吧,來,咱們到莊內一敘,請!」劉莊主像莊內方向作了一個手勢。
「請!」白天宇也說道。二人走在最前面,眾人依次跟隨進莊。
「吩咐下去!好酒好菜款待!」走進大堂內,劉太公對下人喊道。
「白鏢頭,請!」劉太公客氣的說道,眾人依次坐下,南鏢旗八人將箱子放在堂內地上,紛紛侍立在白天宇等人的後面。
「來啊,開箱!」劉太公吩咐道。過來幾名家丁,撕開封條,掀開箱子。但見金光閃閃,滿滿兩箱子的黃金。眾人頓時看得目瞪口呆。白天宇出鏢幾十年都不曾押送過這麼多財物,心中也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