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領的長劍上,還滴著鮮紅的血,他站在一群匪類中央,定定的望著凝霜,沉默了好大一會,卻忽然大笑起來,笑的十分的邪肆,狂妄,志在必得。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老子間銀擄掠十余年,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種奇葩,敢和大爺我叫板。算你有種!」說完一半又譏笑一聲,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和首領對視了許久,凝霜無力的妥協,「求求你……放了他吧……讓我做什麼都行!」
只見那土匪頭子轉過身子看著絕望的凝霜,邪笑道︰「怎麼,莫非你看上了本大爺,不想逃跑了?」
遠處,刀疤臉玩味的眯縫起雙眼,如已明知獵物在劫難逃一般。「從剛才到現在,見著血腥,你居然沒有昏過去,女人,我對你真是刮目相看呢!」他近前一步,發現凝霜身後的如煙正惡狠狠的盯著他,那眼神恨不得將他扒皮拆骨,「哈哈,沒想到小美人的這個小丫鬟也是秀色可餐,我的兄弟們很多都是老光棍,你看上哪個,本大爺立刻就讓你們入洞房,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哈哈哈……」
忽然刀疤臉的唇角一勾嗜血笑容,恰似一朵妖冶惑人的罌粟花緩緩綻開。
凝霜的目光還未從阿福的身上收回來,如煙已經拉起她的手,拼盡全力的朝著青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首領漫不經心的接過弓箭,緩緩問道︰「你們說,先射哪只好呢?」
藏不住,逃不月兌,暗淡無光!凝霜在絕望的深淵里哭喊著,可卻無人回應!
只要,只要再差一點點,她們就可以逃月兌了!
昊天,救我……
如煙的手仍是緊緊的抓著凝霜的手,不經思索的就是一個勁的拼命向前跑,試圖遠離土匪們的視線。
語畢,刀疤臉將如煙丟到了地上,徐徐走到人群的中央,頃刻間,大雪漸歇,北風奇跡般的停下了。
如煙認命的閉上了眼楮飛奔起來,土匪們的不會讓她們逃走的。她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她也要拼盡一切讓小姐平安離開。刀箭沒眼。
凝霜回過頭去,頓時瞪大了雙眼,只覺得轟然如晴天霹靂,頭皮上驟然發麻,她大張著嘴,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喊出一句︰「如煙,我們快跑!」
那是……那是……不要!
言罷,刀疤臉一陣不好意思的銀笑,立刻引得眾土匪開始起哄。
哧……的一聲,透胸而出,很快的,如煙的速度越來越慢。原本緊握的手,亦松了開來。
隨著呼聲此起彼伏,土匪們心中再無半點牽掛,他們情緒激昂,蓄勢待發。
「多謝大哥!」
昊天,對不起!為了阿福他們的性命,我不得不假意妥協!不過,你放心,只要阿福他們逃得升天!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這惡賊玷污我分毫!
刀疤臉轉身面向眾土匪。大聲吼道︰「弟兄們,父母在何方?」
「有娘生,沒爹養!」眾土匪高聲回答。
淋灕的血跡在凝霜的臉上高一副淒厲的狂草,點點滴滴沾滿驚人的裂痛。
原來,這世上的人,都是怕死的!
「這把長槍上,有我爹,我娘,我妻的鮮血!你說,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報應那一套,老子從來就不信!老子只管活著的時候逍遙快活,哪管死後刀山油鍋?」
咚——手中的長槍落在了雪地里!
刀疤臉看著凝霜好一會,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倏地,他的面容冷俊了起來,收起先前的邪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沒想到你們這兩個小女子,大道理倒挺多,也算有幾分本事,三言兩語就將我的兄弟們唬的目瞪口呆。」
話音未落,一支冷箭依然離弦而去,直逼奪路而逃的兩人。
頓了頓,他滿含深意的回身撇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阿福,續道︰「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用帶這個包袱!「
刀疤臉一邊說話,一邊快速的走到如煙的身邊,捏起如煙的手腕,將她提到了半空中,眯起眼楮,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道︰「若是你家鎮國侯爺有本事來取老子的項上人頭,就讓他盡管來吧!老子在此恭候他的大駕光臨!」言語之間,他臉上的笑意愈發的燦爛起來,好似六月里的太陽一般。
等等,好像虛空中傳來了另外一個聲音!
「這個嘛……隨大哥心意就好了!」不消片刻,人群中傳來了回應。
風聲,雪聲,可唯獨听不到那個人的聲音!怎麼辦?
「小姐,不要管我,快離開這里!」如煙一把將凝霜推到了一邊。
耳邊,除了風聲就是雨聲,凝霜的眼前一片黑暗,眼淚早已模糊了雙眼。
「妻兒在何方?」
大雪紛飛,土匪頭子的話猶如地獄底層的烈火一般,使得凝霜無比的震驚,頓時生出一種這次在劫難逃的恐懼。
聞之,如煙亦是回頭,望著逼近身後的冷箭,嚇得一個哆嗦,刷的一下,臉色變得煞白,凝霜的聲音又尖又利,幾乎不像是自己的聲音了︰「別管我了,快跑!「
「我先來……」
「哈哈哈哈……」聞言,土匪頭子張口大笑了起來,揚聲道︰「老子今生殺人無數,手上沾滿了滾燙的鮮血,詛咒老子的人不計其數,你區區一個仰人鼻息的臭丫頭,還能將我詛咒死嗎?」zVXC。
離轉彎處只有幾步之遙了,彎道左邊是萬丈懸崖,彎道右邊是重生之路。
凝霜悲憤的望著站在面前的刀疤臉,恨恨道︰「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你為何還要緊緊抓著屠刀不肯放?我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為何就是不肯放過我們?難道你不是人生父母養的,難道你就沒有兄弟姐妹?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心中沒有半點憐憫?你做下那麼多奸婬擄掠的勾當,就不怕遭報應嗎?你是人,還是禽獸魔鬼?」
只要,只要再拐個彎兒,她們就可以逃月兌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眾匪又答。
土匪頭子仿佛帶著一縷微笑,道︰「不錯,那就由本大爺做主了!」
鶴立雞群的首領看著土匪們的反應,十分的得意,他猛然指著凝霜和如煙二人,嘴角微微抬起,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呵呵,老子突然想放過你們了,只有你們能在老子反悔之前逃出此地一丈開外。」
「小夫人,奴婢不能再陪你了!」殷紅的鮮血濺落在地上,與滴滴的白雪很快的融合在一起,噴濺的老遠老遠,帶著嗜血的妖嬈。
為什麼?前一刻,他們還在幸福的彼岸徘徊著,這一刻,她卻墮落道黑暗的深淵,無人救贖!
首領這麼一問,手底下的弟兄連忙上前一步,從背上解下弓箭,又從背後的箭簍里抽出一支箭,遞到了首領的面前。
凝霜張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任由眼淚在臉頰上肆意奔流。
抬起穿著皮靴的大腳,猛地踢上雪地里的如煙,那抹嬌柔瘦小的身子如羽毛一般飛了起來,又似那隕落的流星劃破蒼穹墜下了那萬丈深淵。
刀疤臉突然覺得意興闌珊,別過臉去,看著昏迷不醒的阿福,眼眉一動,冷笑一聲,問道︰「本大爺的弓箭呢?今日還沒練夠呢!」
這時候,如煙突然沖過來擋在凝霜的身前,厲聲大喝起來,道︰「你等這幫匪類,既然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還不速速讓開?我家主子是夫君是鼎鼎大名的上官昊天,爾等要是落到他的手里,定將你們千刀萬剮。若是你等此刻識時務,肯懸崖勒馬,那麼侯爺自當會饒你們一命。你們都是在刀尖油鍋里打過滾的,這麼淺顯的道理,我相信你們不會不懂!」
如煙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終于向前撲倒。凝霜全身的力氣好像在如煙倒地的那瞬間被抽空了。上前的土匪們將她牢牢的按在地上,她的臉被埋在雪地里,滾燙的熱淚將寒冽的鮮血燒融。
「女人,你要知道!從你投降的那一刻起,你他媽的就什麼也不是了,而是老子我的口中食,別拿老子的東西跟老子談條件!」這刀疤臉說話之時,眼楮里還帶著殺戮後的興奮血光,看的凝霜心中一片淒楚和絕望。
電光火石般,只听得「嗖「的一聲,冷箭勢如破竹,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只箭沒入如煙的背心。
昊天,我好怕,你在哪里?
「噢噢哦……」土匪們興奮的揮舞著手中的利器,起哄著。
此刻,如煙的情緒非常激動,亂發隨風飛散,像一個頭上長滿靈蛇的巫女,小小的兩片唇如同一個乍開乍合的黑洞,抑揚顫抖的聲音似是飽含了古老可怕的詛咒一般,蒼勁而又懾人。此情此景詭異非常,土匪們都倏地安靜了下來。
「侯三,上次就是你先,這次換我先上……」
「如煙……」凝霜淒厲的喊叫著,只覺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看著懸崖深處早已不見蹤影的如煙心底劃過恐懼與絕望,緊接著是一陣抽搐般的痛。她的手緊握成拳,指甲一點一點的滲進了肉里。為什麼每個關心她的人都會這樣離她而去?
如煙,她的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