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多日沒有進食的緣故,小安的飯量不是一般的大,等到他酒足飯飽帶著含曦走到葉赫那拉的宅邸時,看天色已近酉時。當然,含曦並不敢上前細看,只能藏在不遠處的一道石牆後面偷偷窺探。
此刻的葉赫那拉宅第顯得一派風平浪靜,偶有幾個家僕模樣打扮的人,腳步匆忙進進出出,但也並不顯得奇怪,不似市井里傳說的所謂大小姐失蹤的樣子。
這時,一個身著赤色長褂衣著考究的男子出現在含曦的視線里,由于太遠看不清楚樣貌,但從身形舉止來看絕不是什麼粗鄙之人,此刻似乎在猶豫著什麼,正不停的在宅前徘徊。
「姐姐不是說認識他們家大小姐嗎?怎麼不進去?」含曦一副偷偷模模的樣子,小安怎麼看她也不像是和這等人家熟識的樣子。
不像小孩兒的小孩兒最討厭了,沒事兒管那麼多干嘛?含曦再次翻了個白眼給他︰「你沒听那兩個書呆子說,那什麼大小姐失蹤了嗎?」。沒辦法,只能編個更全面的瞎話了,「听說只要幫忙找到大小姐,就可以有好多的賞銀,到時候可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真的啊?」一听到有錢,小安的眼楮都開始放綠光了。「那當然」才怪,她含曦才不在乎有沒有賞銀呢,反正又帶不回去,最重要是能夠找到葉赫那拉•杏貞,好讓她可以快點回去交差。
「你看到那個人沒有?」含曦靈機一動,指著那個穿著赤色長褂的男子問到,小安看了看後點點頭,不知她是何用意。「你過去問問他是誰,為什麼會在葉赫那拉宅前徘徊」雖然小安跟含曦一樣是破布麻衣,但畢竟小孩子容易讓人放下戒心,說不定這人跟杏貞的失蹤有關系。
誰知小安听後反而退後一步,揚起頭嘴一撅嚷嚷道︰「我不去」
「為什麼啊?」含曦一臉驚訝,怎麼也想不到小安會這麼拒絕的這麼干脆。只見小安小心的看看遠處的男子,又看看含曦,像是有點委屈的樣子答道︰「那位大人小安見過,經常和大小姐在一起,前幾天小安還看見他和大小姐一起上街呢」
這下含曦徹底混亂了,到底怎麼回事?葉赫那拉•杏貞竟然會跟男子私自外出?
「告訴姐姐,那天你還看見什麼了?」看來現在唯一的線索都在小安身上,含曦蹲很是耐心的問到。「我……看見……」小安有些猶豫,臉上顯出一絲懼怕的神色,似乎當時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這讓含曦更加堅信,這次失蹤事件的突破口肯定在他身上,由于太過急切想要了解事情始末,她抓住小安雙肩的手不自覺加大了力道。
「我看見,大小姐被幾個蒙面的人給抓去了」不知是當時的情況著實嚇著了他,還是含曦抓疼了他的肩膀,小安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說出的話語也是斷斷續續。
含曦反應過來後立馬松開手連連道歉,心里琢磨著,如果真如小安所說的話,那麼葉赫那拉•杏貞很可能是被綁架了但是,一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又怎麼會跟人結下這麼大的梁子,弄到非要綁架其才解恨的地步?
按照目前的推斷來說,最可疑的,還屬此刻正在葉赫那拉宅前不停窺探的男子
含曦自顧自的琢磨推想著,視線不自覺移向剛才男子所處的地方,卻並不見其蹤影。「人呢?」含曦從石牆後探出大半個身子,四處張望,依然不見男子身影,正疑惑之際,身後突然響起低沉的男性聲音︰「光天化日之下,姑娘在這鬼鬼祟祟,莫不是有什麼不軌意圖?」轉身,剛才的男子已站在她身後,淡漠的神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一雙沒有半點情緒起伏的眸,正仔細打量著含曦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小安則被他按在身邊動彈不得。
「奴家名喚蘭兒,不久前剛到京城……」借著自報家門的空檔,含曦暗中也仔細對眼前的男子打量了一番,雖然穿的是普通的赤色長褂,卻掩不住其身上自然而然,所散發出的一股儒雅倜儻之風,再加上腰間所佩戴的那些成色上等的玉石掛飾,倒顯得用普通布料做成的褂子有些刻意為之,再加上小安說過葉赫那拉失蹤前經常和他一起結伴出行,想必此人的身份非富即貴,定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即然姑娘稱是來尋親,又怎麼在這偷偷模模的進行窺探?」雖然含曦盡量讓自己顯得真誠,但顯然男子還是有些懷疑她的這些片面之詞。
「不瞞公子,奴家這次,正是來尋葉赫那拉家的大小姐的」含曦這次沒說謊,她的確是特地來找杏貞的,只不過,男子臉上的驚訝卻比剛才更勝。
再見三人,已是在京城數一數二的鼎峰客棧的廂房里。小安緊挨著含曦坐在桌前,實在想不到,男子竟然會幫兩人找個這麼好的住處,並且包下所有費用,而桌上剛沏的一壺龍井正不斷往外飄散著茶香,男子背手立在窗前,似是在欣賞樓下的夜景。
良久,男子開口道︰「朝廷命官的家眷被人綁架,這種事若只憑一個小孩兒的片面之詞,恐讓人難以信服」這兩人來歷不明,確是不可與之輕信。
男子心下的疑慮含曦自是知道,因為直到現在她也沒弄清楚這個男子的身份,甚至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之所以會告知他葉赫那拉被綁的消息,一是為了試探他和這件事有沒有關系;二是想留在其身邊,無論他與這件事有無關聯,憑著此人的身份定可以比她更快找到線索。無論哪樣含曦都談不上吃虧,並且還可以暫時避過榮祿那邊的風頭。
這邊含曦精打細算,那邊小安卻頗有些氣憤的指著男子道︰「我明明看見大小姐和你經常走在一起,上次就是在你離開沒多久,大小姐就被壞人綁了去」見男子的身形明顯一頓,含曦趕緊輕斥道︰「小安,別多嘴」小安嘴一癟,果然不再做聲。男子听小安一口一個大小姐,不禁好奇道︰「這孩童與葉赫那拉氏很熟識嗎?」。
經小安這麼一鬧,含曦干脆也直接挑明了說道︰「他叫小安,雖年紀尚小,但也跟著以前供事酒樓里的廚娘,給葉赫那拉宅邸送過不少次飯,大小姐待下人一向和善深得奴才們的喜愛,想必就是那個時候與大小姐熟識的」這都是小安說的,是真是假她就不知道了。
听她如此解釋,男子卻沒接話,只是獨自思索著自己的心事,偶爾嘆上口氣便又沒了聲響,一旁的含曦也見狀也沒敢打擾,只道是他憂慮葉赫那拉的失蹤。
不過,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可以和葉赫那拉氏走的那樣近,並且他和這次的綁架事件真的一點關聯也沒有嗎?
含曦壯著膽子,走到男子身後福了福身子道︰「敢問公子高姓?」見男子沒有半點反應,含曦繼續道︰「蘭兒雖出生貧賤,但也懂得知恩圖報,若公子肯助一臂之力救回大小姐,讓蘭兒能跟大小姐相認,蘭兒日後做牛做馬必定報答」
「你們日後叫我堂主就好」男子終于轉過身正視含曦道︰「報答什麼的,就莫再提了」
堂主?他不會是什麼武林人士吧?含曦暗驚,葉赫那拉氏怎麼會結識江湖上的人物,難道這時候她就已經在廣交人脈,為自己以後做鋪墊了?「啊呸」含曦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虧她還是清史組組長呢,連野史都算不上的東西她居然還在這琢磨半天,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看著含曦臉上變天一樣的臉色,自稱堂主的男子不得不輕咳一聲重新引起注意,「如若真想找回你們大小姐的話,就要全部听從我的安排」
「我不要」不知道為什麼,無論堂主說什麼,小安都會跟他嗆聲,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跟大小姐走的很近的男人。
無奈之下,含曦只好做出更加強硬的態度︰「不行」話一出口,小安的臉便成了一個賭氣的包子樣,等大堂主離開,一晚都再沒和含曦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