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三更
等到含曦和榮祿兩人將男人在一家小客棧安頓好之後,已經深夜。
含曦躡手躡腳偷偷模模的回到自己的房里,揉著酸疼的肩膀和腰,想起白天的情形,她就忍不住一頓抱怨。
「大人家里宅子不是很大嘛,干嘛非得把伊送客棧來,沉死了」
「在下的宅子又不是客棧,哪兒能隨便踫著個人就往家里送」
「可當初還不是讓我住下了?怎麼伊就不行?」
「在下那是……」榮祿突然就說不出話了,到最後還是隨行的小二制止兩人在爭吵下去。
「什麼嘛,分明就是自己小氣」含曦月兌下外衣抖了抖,一股酸臭氣息撲面而來,肯定是救那個男人時留下的。
心里哀嘆一聲,看來今天晚上也用不著睡覺了,她里里外外總共就兩身衣服換著穿,這年頭又沒洗衣機,洗了要好幾天才干,先前換下來的雖還沒徹底干透,可也只能將就著穿,若是今晚不把這身洗了的話,過個幾天可就真沒衣服了。
端著盆兒進了院子,古人穿的衣服一洗就是一堆,本就酸的厲害的胳膊越發使不上勁兒,直到天明才勉強洗完。
回到里屋剛想眯一會兒,就被一把從床上拉起來,迷糊往屋外看去,原來是忘記關門了。再仔細看清眼前的人,「哦,原來是香兒啊」
看著跟前正一臉睡意朦朧的人兒,香兒真是一點都不能放心把小姐交給她,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只能小聲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睡?」
不是放我假嗎,怎麼就不能睡了?
看含曦滿臉疑惑,香兒嘆道︰「昨兒個找你沒找到,也就沒法跟你說。」「雖是自小跟著小姐,可當初畫的也只是十年的工期,如今到時候了我也該會鄉下老家了,三天後就走,這幾**就跟著我一起伺候小姐」「至于以後,小姐可就交給你照看了」
一段話說的斷斷續續,到最後直接就抽咽以來,好生不舍。
「等,等等……」
「還等什麼呀,再等就來不及啦」香兒心急,架起大腦運行還在卡殼當中的含曦就出了房門。
拘謹站在房里,看著香兒從穿衣到洗漱,從梳頭到上妝,一步步伺候著大小姐的起居,不時向她口頭敘述些小姐日常的生活習慣,如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這件衣裳要挑哪個花色,什麼時候到哪兒去,頭上該帶些什麼釵,事無巨細一一給她道來,直听的含曦一個頭兩個大,倒是杏貞,似乎並沒有過多在意這些。
想起香兒跟自己說話時泛紅的雙眼,含曦有點忿忿不平,為何大小姐可以做到如此鎮定,就好像香兒于她是可有可無的人一樣。
趁著香兒出去倒水,含曦忍不住插嘴道︰「香兒這幾日就要走了,小姐難道不擔心嗎?」。或者說,不舍得?
然而杏貞連看都不帶看她一眼,兀自對著鏡子描眉,話語輕淡,「擔心什麼?擔心日後你個小丫頭毛手毛腳伺候不好?」
含曦立馬想要張口反駁,可又不知從何說起,杏貞從鏡中看了她一眼,放下眉筆,縴指輕輕撥了撥鬢邊的青絲,道︰「香兒是個苦命的丫頭,自小被爹娘賣了來做丫鬟,可天底下哪兒有真真狠心,舍得自家丫頭受罪的?如今十多年過去,能給家里人接回去,也算是熬出頭了,作為主子,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又何來擔心呢」
原來她是這樣想的嗎?如此一說,倒顯得含曦太小肚雞腸了不是。
這時,香兒剛好回來,見含曦神色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地方不會嗎?」。
「嘿嘿……」一咧嘴,含曦只差沒把整排牙露出來,上前挽過香兒,笑道︰「沒有啦,香兒教的那麼好,我要再不會,可就真對不住你了」
「別鬧,莫在小姐跟前失了禮數」推開含曦的手,香兒走過去開始給杏貞插頭釵,含曦也只好撅著嘴跟過去。
「香兒」杏貞突然喚到。
「是,小姐有何吩咐?」
「今兒個你就歇著吧,你的月錢就留著,待會兒從我這拿點兒銀子,多置辦點兒物什帶回去,莫叫人看低了自己,還以為小姐我虧待了你」
杏貞從盛珠寶的盒子里挑了串兒翡翠玉佩放到香兒手上,那質地,就連含曦這外行人都能看出是極好的上乘品。
香兒激動的一下就跪在地上,一連磕了好幾個頭,杏貞也不攔著,隨她去。等磕完了最後一個響頭起來,額上顯而易見一個紅包,眼淚也流個不停,直看得含曦心疼。
杏貞又從荷包里拿出些許銀兩,這次香兒卻執意不要,說是已經收了玉佩絕不能再她的銀子,杏貞嘆道︰「玉佩,是他日給你做嫁妝的,免叫婆家看低了你;這銀子,是叫你給家里多添置些物什的,免得回去了受苦」
听了這番話,香兒更是泣不成聲,哭了好一會兒,終是退了出去。
回過頭,杏貞望著門外發了好一會兒楞,喃喃道︰「如若不讓她磕那幾個響頭,怕是到死都不得安下心」
含曦站在近前,這些話听得清楚明白,無故心里多些苦澀,更多的是疑惑︰這個重情義,通事理的女子,真是自己以前在史書上看到的那個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