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回了內殿,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自從解毒到現在,她始終都睜著眼,操心著李晴的事。
幾個時辰後,天空里的太陽一點點沉入西邊地平線,將半邊天都染上雲彩。璇璣睡醒了醒來時,屋子里已經點了蠟燭,燈火如豆,紗窗外面是漆黑一片。她模著餓了一天的肚子起床,走到外殿,那里的燭火要更加通亮些,尋著龍椅看過去,卻不見夏侯君曜。
「柳姑娘你醒了,皇上這會兒去太後那邊了,奴才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王大海在柳璇璣面前自稱「奴才」,態度一如既往的謙卑。
璇璣走近他,「海公公,您是正五品的太監總管,而璇璣不過是個宮女,你這樣的稱呼可是要折煞我?」她自然知道他是因著夏侯君曜的面子才對自己這般客氣。
王大海露了半絲笑,從容道,「柳姑娘可是皇上的貴賓,宮女不過是個頭餃,您別太介意。」憑他在皇宮里待的幾十年,看慣了後宮女人的那些爭斗,而面前這個人,雖曾是慕王的側妃,但皇上對她的鐘情,以後的前途哪里只會是個宮女那般簡單惚。
璇璣無意和他扯這些,他私底下愛這般客氣就讓他這般好了,只要在有外人的時候懂得拿捏分寸便好了。
「海公公,我能不能先去一趟太醫院?」青竹從昨天進宮,交給張裕照顧後她還沒來及去看望,這會兒正好有空就想著去探探。
王大海听她的話,向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皇上早就想到姑娘會想念青竹醫官,所以早些時候就派奴才去太醫院傳了口諭,現在青竹已經在膳廳等著了。溫」
夏侯君曜——
璇璣心里微微一震,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好像就是她心里的蛔蟲,每次她想什麼,沒說出口他就已經安排妥當了。
這般細心,這般體貼。
隨後她跟著王大海就去了乾清宮旁的小膳閣,它雖是為皇帝專門設的膳廳,可面積卻極小,門口也只留了兩名宮女伺候,這處地方也算是皇宮里難得清雅的地方了。
「姑娘!」早早等在里面的青竹見璇璣來了,立即上前來抓她的手,璇璣見到她也高興,拉著她坐到一邊的椅子上。
這時王大海已經吩咐宮女把準備好的飯菜一一端上來,「姑娘,你們邊吃邊聊,奴才還要去慈寧宮那邊。」
「嗯,這次麻煩海公公了。」璇璣對王大海抱了一個感謝的眼神,等宮女們把飯菜上齊了,她就讓她們退到門外,只留身邊的青竹。
青竹始終抓著她的手,「姑娘,我不想在太醫院呆著,那里全是男人就我一個女的,青竹還是想呆在你身邊。」
璇璣看她待的不高興,安慰她,「你看我們即使不在一起,也是可以經常見面。而且青竹——我有件事要你幫忙。」南巡的事她再三想過了,既然上官水月都要去江南,既然是沖著她去的,那麼她也沒什麼可逃避的。
有時候自己去找人,還不如讓別人拿著棋子來找你談條件,這樣起碼效率高了許多倍。
「什麼事?青竹一定為姑娘做到!」
「後日皇上和太後要下江南南巡,順便解決南方的災情,到時候我也會陪著一起去。而太醫院一定也會派太醫隨行,到時候你就找機會留在皇宮。」
「我要你幫我在皇宮里找一個人,她叫李晴,是我的娘親。」說著,璇璣從袖口里抽出一塊手帕,上面是她早上趁夏侯君曜上朝的時候,用毛筆畫的李晴的肖像。
青竹把手絹接到手里,「姑娘你是懷疑你娘在皇宮?!」
「嗯,你找人的時候不用在整個皇宮里大海撈針,只消在慈寧宮周邊多費心就是了。」璇璣提醒道。她雖然沒有听說過慈寧宮有什麼底下牢房什麼的,可至少還是有密室這些的。
這次要是青竹找到了人,那麼即使在江南,上官水月想要用李晴威脅她也是無濟于事的。但若是沒找到,那她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從上官水月口里知道李晴的狀況,到時候再從長計議也不遲。
青竹听完後,乖巧地點頭,隨即把手絹收進袖子里。
兩人邊吃邊說,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夏侯君曜從慈寧宮回來到膳廳的時候,青竹已經回了太醫院,璇璣也不見了蹤影。
跟在主子身後的王大海見他臉色不好看,立即派身後的人去四處尋找,自己也是跟在夏侯君曜身後,從乾清宮一直往後走,進了後宮的範圍。
交泰殿,坤寧宮,御花園……沿著紫禁城的中軸線,夏侯君曜徒步走了一遍,仍舊沒發現柳璇璣的蹤影,王大海也著急萬分,要知道姑娘若是不見了或者在後宮被人欺負了,那主子說不定會立即端了他的腦袋。
直到走到御花園盡頭,夏侯君曜站在第一次見到璇璣的地方,終于停了腳步,他臉色已經漸漸轉黑,嚇的身後那些待命的奴才不敢多說半句。
「皇上……找到了,柳姑娘她在落魂殿。」一名太監跪在地上氣喘吁吁的回稟,夏侯君曜听了,一腳踹開他,奔著皇宮的西北方向去了。
落魂殿——
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冷宮,那里是一些平時犯了錯被廢的嬪妃,在它的最里面有一間獨立分隔的房間,里面住著先帝時的一位妃嬪。
夏侯君曜健步如飛地趕到落魂殿,直直地就走進最里面的房間,它的房門是被打開的,門把上的鎖不知何時被人開了。
房間不大,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張床,床上鋪著粗制的草席,粗糙劣質的棉被耷拉在床沿。桌上椅子上窗台上,塵埃遍布,窗戶是讓人從外面釘了木樁,給生生釘死了。
「人呢!」夏侯君曜的耐心消失殆盡,現在只要一想到璇璣可能已經違反而來母後的懿旨,他就著急。
剛才去御花園稟報的太監快速在屋內找了一遍,卻不像剛才那樣看見璇璣的人,她和那個瘋女人都不見了。
「皇上恕罪……奴才剛才還看見姑娘在這里,可現在……」他連忙跪到地上求饒,夏侯君曜哪里還有心思听他解釋,又是一腳踹到他胸口,踩過他的肩走出屋子。王大海早就找了看門的太監來,他看見門的鎖被人撬了,顫抖的撲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他不過是去上了個廁所,怎麼鎖就被人打開了,伸手模模腰帶上掛著的鑰匙,它還在。
「一個人都看不住,來人拖下去!!」
侍衛接到命令剛沖進院子,就見璇璣扶著瘋瘋癲癲的慧妃回來了。看見跪在地上不斷求饒的太監,她修長的黛眉皺了皺,隨即低頭對身邊的慧妃溫柔道,「你先進去屋里,等會兒我教你折老鼠好不好?!」口氣完全像是哄孩子那樣,慧妃頭發散亂地披著,听她的話不像以前那樣胡亂撲騰,乖乖的點頭。
「皇宮那麼大,哪里不好去,怎麼一個人跑這里來?!」夏侯君曜對他父皇的這個妃子是沒有一點印象的,但從懂事起就知道這里被母後下了懿旨常年緊鎖,不得入內。據說里面住著的人是父皇當年最疼愛的妃子,至于為什麼被關進冷宮,他問過太後,卻是無從得知。
而整個皇宮里,自從他登基,所有的宮人全部換了一批。
璇璣看他不高興,「我就是閑的無聊所以到處走走,看見這里有人在喊叫就過來看看。鎖是我拿銀針打開的,不關他的事。」手指點點侍衛押著的太監。
夏侯君曜隨即單手一揮,撤了侍衛。
「她是先皇的妃子麼?怎麼會在這里?!」璇璣看見慧妃的時候,她就是瘋瘋癲癲的狀態,說話也不清楚,只會點頭搖頭,或者發呆。
所以也是不知道這位慧妃的真實身份。
「這里一直都是母後管著,朕從不過問後宮的瑣事。」夏侯君曜用這句話把她的問題彈了回去,這些事情他從來不關心。
看她在這里之所以這般緊張,不過就是怕璇璣觸犯了懿旨,讓太後與她為難。
他看著璇璣,她還是滿臉疑惑,兩眼迷惑地盯著自己。他上前攬了她的腰,「夜深了,我們回去,以後若是想來就跟朕說一聲,你可知道乾清宮那麼多人,可能就因為你的一時任性,丟了腦袋。」
面對他的威脅,璇璣更是奇怪的看他。
以前他從沒這般暴戾過,她不過是來了一趟冷宮,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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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更結束。票紙依然是零,好吧,我很憂桑,真心的!!
明天繼續,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