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上通常都不會缺少音樂,隨著酒會正式開始,淡淡的鋼琴曲如同流水流淌起來,讓氣氛立刻多了幾分優雅別致。花園里面,客人們盡興地交談著,笑語聲不斷傳來。在花園隔壁,有一處別苑,同樣是露天結構,李明哲獨自一個人在這里。
桌上擺著一瓶82年的拉菲,已被啟封,李明哲坐在長椅上,端著高腳杯,自酌自飲。
產自法國波爾多的拉菲紅酒是久負盛名的珍品,由于產量稀少,每瓶拉菲的價格最低也不低于萬元。82年的拉菲,更是珍品中的精品。由于那一年氣候的原因,82年的拉菲無論色澤還是口感都格外出眾,也因此更為珍貴。
這樣一瓶世面上能拍出十萬元的精品,被李明哲一杯又一杯,毫無吝惜地喝掉了一半下去。
酒是絕對的好酒,卻為何感覺尤為苦澀?
苦澀的到底是酒,還是心情……
李明哲又給自己倒上,端到嘴邊。剛要入口,卻被一只手將杯子拿了去。
那是一只縴細的手,淡粉色的指甲油,驚鴻一瞥。顯然,是女人的手。
李明哲疑惑地抬頭,他甚至沒發覺有人到了他身後。
一個女人出現在他面前,確切地說,是位很漂亮的女孩。
「82年的拉菲,這麼個喝法,還是一個人喝悶酒,多浪費呀。」女孩幽幽地開口,聲音很柔美︰「你好,我叫文萱。」
李明哲點點頭,道︰「你好,我叫李明哲。」
雖然他情緒低落,之所以一個人躲在這里,就是不想受到打擾。但是一位美女的搭訕,出于禮貌,他不能掃她的面子。
「我能坐在這兒麼?」文萱微笑著指了指李明哲旁邊的座位。
李明哲略微猶豫了一下,點頭︰「請便。」
文萱優雅的坐下,也不顧李明哲是否反對,從旁邊拿了只新酒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不介意的話,我陪你喝吧。」文萱將高腳杯舉起,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明哲。
李明哲有些疑惑,這個女孩的身份,他一點印象也沒有。看她的裝束,可能是某位客人的家屬。但是為什麼他迎客的時候沒印象呢?
按理來說,這樣的美女,他是不會忽略掉的。李明哲自認見過很多所謂美女,但大多都是在脂粉掩飾下的產物,而真正的美女,不是沒有,卻真的很少見。李明哲認為,眼前這個女孩,跟葉倩倩一樣,是他見過的為數不多可以真正稱為美女的女孩。
听口音,似乎帶著一點點粵語的味道。
「文萱……」李明哲默念著這個名字,搜索著記憶,一邊端起自己的高腳杯,過去跟文萱踫了踫︰「謝謝。」
「當」,杯子踫出輕響,文萱輕啟朱唇,抿了小小一口。李明哲則是依舊心不在焉,隨便喝了口,品不出什麼味道。
「怎麼了,為什麼要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外面多熱鬧呀。」文萱放下高腳杯,盯著李明哲,似是開玩笑的笑著說︰「看你這模樣,你可別告訴我,你失戀了?這麼帥的大帥哥,也會失戀?」
李明哲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說,低著頭繼續喝酒。
文萱饒有興趣地繼續道︰「別這樣,有話就說嘛,反正咱們萍水相逢,也算是朋友了。把你不開心的事情跟我說說看,說不定,我還可以開導開導你呢?」
李明哲抬起頭,看著文萱,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猶豫。
文萱見李明哲有些被說動,于是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說道︰「你放心好啦,我可是愛情專家哦!」
李明哲笑了笑,道︰「很多時候,愛情專家也解決不了問題的。」
文萱道︰「說說看嘛。」
李明哲緩緩點頭,想了想,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然後開口道︰「其實,你剛才說的沒錯,我的確……算是失戀了吧。」
文萱很驚訝的樣子︰「真的?像你這樣既有錢,長得又帥的男人,也會失戀呀?」
李明哲苦笑︰「這些又代表不了什麼。感情這種事情,不是有這些就能得到的。」
「哦?難道你是單相思?不會吧!」文萱捂著嘴,更驚訝了。
李明哲沉默了。過了一會,他才說道︰「其實,我和那個女孩,已經訂婚了。」
「訂婚?」文萱奇怪道,「都訂婚了,怎麼還會失戀?」
「只不過,我們之間的婚約,是雙方家長的決定。她,並不知情。」李明哲嘆了口氣,話匣子漸漸開始被打開,「我和她,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從小就在一起,就像很多書里寫的那樣。我和她,還有她姐姐,我們三個人,在一個大院里長大,朝夕相處,結下了很深厚的友誼。後來,大家都長大了,由于各自前途的原因,我們才不得不分開。
「直到我回來,我們才再次見面。這時候的她,已經長成一位大姑娘了。她很美,很溫柔,同時也像從前一樣,很脆弱,需要有人照顧。我承認,其實,我也一直都喜歡著她。一直都是!我喜歡照顧她,呵護她,小的時候,有我在,她從來都不會被欺負。長大了,我也很想繼續保護她。只是,你知道的,當大家都不再是小孩子了,都長大了,往往以前很簡單的事情,就會變得很復雜……」
「她知道你的想法麼?」文萱問了一句。她的表情很專注,似乎李明哲講的這個故事讓她真心融入進去了。
「應該是吧,畢竟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有些想法,是不需要說出來的。」李明哲說道,他的目光很深遠,似乎記憶將他帶回到過往,讓他臉上露出一抹單純的微笑。
「那你也應該跟她說清楚。」文萱很認真的說︰「表明態度,對大家都有好處。這種事情,往往就差一層窗戶紙而已。」
李明哲從回憶中回復過來,臉上變成苦笑︰「其實,我是有跟她表明心意的想法的。我們雙方的父母,和老一輩,都是多年的交情。可能是老一輩的心態吧,他們也希望我能和她走在一起。這次我回來,就是想借助機會,向她表明我的心意。只是……我卻發現,他已經有了男朋友了。」
文萱微微一愣,她輕柔地端著高腳杯,輕輕抿著酒液,目光若有所思。
李明哲搖頭苦笑︰「我現在真的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早些年沒有對她表白,直到現在,我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她。」
「白痴呀你!」文萱忽然很不客氣的說道︰「她有男朋友又怎麼了,她又沒結婚,只是談朋友而已,怎麼就能肯定你沒機會呢?」
李明哲愣了,吃驚地看著文萱。
文萱繼續說,一副訓導的語氣︰「再說了,你跟她可是有正式婚約的,那可是雙方長輩訂下來的。算起來,你才是他的正式男友,而那個男人,才是第三者插足!你怎麼能就這麼輕易放手呢,你還是不是男人呀!」
李明哲繼續愣住,愣愣地听著文萱的話。
文萱越說越起勁兒︰「照我說,你就應該全力以赴,去爭回你的愛情!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該做的事,而不是像個女人一樣,躲在這里一個人喝悶酒!」
李明哲陷入了深思,他垂下眼簾,似乎在苦苦思緒。
文萱氣道︰「這還有什麼想的,難道,你不喜歡她了嗎?」
「喜歡!」李明哲想也不想,月兌口道。
文萱點頭︰「那不就得了,去吧,去爭取你的愛情!」
李明哲終于露出微笑,笑容里恢復了陽光,他很真摯地對文萱道︰「謝謝你!」
「不用客氣啦!」文萱不在乎地擺擺手,忽然又露出貓兒似的狡黠,笑著︰「要不要,讓我再替你出個主意,保證你藥到病除!」
「好啊。」李明哲饒有興致地點頭。
文萱做賊似的看看四周,確定沒人後,湊到李明哲跟前,小聲說了些什麼。
李明哲起初還一副淡然,听著听著,眉頭卻漸漸皺起來,到最後,干脆搖頭,道︰「這,這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很正常啊!」文萱一副無所謂︰「你不是愛那女孩嗎,就要為那女孩付出你的行動!」
李明哲卻堅持搖頭︰「這種伎倆太不光彩了,我不屑去做。」
「可是……」
文萱還要說什麼,李明哲卻率先起身,對她道︰「算了,不用說了,謝謝你的好意。真的很感謝你,你讓我知道了自己該怎麼做。但是,你後面說的,還是不要再提了。再見,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
說罷,李明哲也不在意其他,起身走出別苑,回花園去了。
只留下文萱自己,看著李明哲的背影,氣鼓鼓的嘟囔道︰「真是個白痴!傻子!蠢才!女朋友都被人搶走了,還在這裝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