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回到花園,徑直找到了黎明和葉倩倩所在的地方,正巧踫見,黎明在跟葉倩倩聊著什麼,兩人笑成一團。
李明哲腳步一頓,心里剛被文萱開導出的底氣,一下泄了一半。他猶豫、掙扎了半分鐘,才一咬牙,繼續朝黎明二人走了過來。
這種酒會,對黎明來說沉悶無比,讓他無聊至極,無奈之下只好講笑話給葉倩倩听。葉倩倩這妮子笑點很低,被黎明幾個無聊透頂的校花逗得捂著嘴直笑,笑得花枝亂顫。
葉倩倩笑起來很好看,眼楮會彎成月牙兒,睫毛長長的。黎明很樂意逗著這位大美女。
他們兩個是側對著場內而坐,葉倩倩眼神靈光,先發現了李明哲的身影,笑著朝他揮了揮手。黎明才轉過身來。
李明哲邁著矯健的步子走到他們倆旁邊,並不坐下。臉上看不出表情,聲音也听不出情緒,他說道︰「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跟黎先生單獨聊聊。」
葉倩倩漸漸收斂了笑容,有一點點緊張地扭頭看向黎明。
「好。」黎明沒有猶豫,便站起身來。
李明哲對葉倩倩點頭示意,然後對黎明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並肩朝沒人的地方走去。
葉倩倩望著兩個男人的背影,見他二人走到花園角落里才停下。葉倩倩目光中隱隱透出一絲憂慮。從她這里可沒辦法听見他們說什麼。
「就在這吧。」黎明說道,也不客氣,坐在了旁邊的休息椅上。
「好吧。」李明哲道,跟著坐在了黎明旁邊。兩人側著身,彼此能面對面。
「抽煙嗎?」黎明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熊貓牌,老李留下不多的物品之一,抽一根就少一根。這包煙,黎明一直帶在身上,讓他時常能想起那個爽朗友好的東北漢子。
「謝謝,我不吸煙。」李明哲搖搖頭,客氣的拒絕了。
黎明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這里是花園,並不禁止客人吸煙。剛才他跟葉倩倩在一起,就沒好意思抽。這會兒身邊只有個大男人,黎明自然就隨意一些。
「說吧,找我什麼事兒?」黎明深深地吸了口,呼出來,扭頭看向李明哲。
李明哲畢竟是見慣了各種場面的人,心理素質極佳,雖然因為感情的波折受到了影響,但他的恢復能力也很出色,很快組織好了語言,讓自己進入狀態。
李明哲微笑,道︰「黎先生,你是小倩的男朋友,應該,也听小倩提起過我吧?」
「嗯,沒錯。」黎明點著頭,「小倩說你是她哥哥。」
李明哲眼角抽搐了一下,干笑了一聲,「啊,小倩是這樣形容我的?」
「是啊。」黎明仍舊一臉無辜相,點點頭,心里卻好笑︰兄弟,別怪我不厚道,既然我答應葉倩倩幫她這個忙,大舅哥這個身份還是你來當吧!
「哦。」李明哲低下頭,略作沉吟,然後抬起頭道︰「其實,我和小倩並沒有血緣關系的。」
「我知道。」
「我們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在一個院兒里長大的。」
「她跟我說了。」
「那她有沒有說,她家里是干什麼的?」李明哲問。
黎明臉色不變,道︰「我從來都不強求小倩做什麼,這件事,她沒說。既然她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去問。我愛的是她個人,跟她家是做什麼的毫無關系。」
李明哲點點頭,道︰「恕我冒昧,認識這麼久,我們還沒有詳細的互相了解一下呢。既然大家都是小倩的朋友,以後肯定會有交流的機會的。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今年夏天剛退伍,回來後,自己開了家公司,現在任職。不知黎先生在哪里高就呢,有機會的話,我們能合作也說不定呢?」
明顯做調查來了!黎明心道一句,嘴上回答說︰「我是小倩的同事。跟她在一個單位。」
「教師?」李明哲有些詫異。
「嗯,不過,前天剛剛辭職。」黎明十分坦然地說。他說的可是實話。
「辭職了?」李明哲更加疑惑了,道︰「那,黎先生目前做什麼?」
「目前?目前算是自己單干吧,小本買賣,不值一提。」在這個問題上,黎明打了個哈哈。他不想告訴對方,自己掌控著最近正聲名大噪的北臣集團,是北臣集團的最大控股者。他不是不信任李明哲,而是認為沒那個必要告訴他。
「哦,原來是這樣。」李明哲哪知道黎明的心思,他只當黎明不願意說,是因為不好意思說。只用一個「小本買賣」含糊的概括,其實,就是開小店,最多小公司之類的。
李明哲做出這樣判斷並不足奇。黎明前頭說自己是葉倩倩同一單位的同事,是一名教師。李明哲自然而然就把黎明的身價跟普通教師掛上了鉤。一名普通教師,還辭了職,還能做什麼?也就做做小買賣,小生意罷了。
得到這個結論後,李明哲的底氣立刻足了許多。
至少在能力這一點上,他是要強于黎明的。那麼,在對葉倩倩的競爭上,他就多了一份獲勝的籌碼。
除此之外,讓李明哲暗喜的是,原來小倩並沒有將她自己的身份透露給這個黎明。也就是說,在對小倩的了解上,他比黎明更具優勢。
想到這些,李明哲不禁在心底嘆了口氣,有些責怪葉倩倩的意思。為什麼葉倩倩這麼好的女孩,偏偏會看上一個各方面都不出眾的男人,而對他,卻從來不曾用那種眼神多看一眼呢!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李明哲搖頭,否決了這個結論。他見識過太多太多,所謂的緣分,在現實面前,其實是非常脆弱的!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小倩。小倩需要的是一張堅強的臂膀,在她需要保護的時候,能挺身而出為她遮風擋雨。而他可以做到,這個黎明卻不行,因為不具備那個資本。
李明哲略一尋思,態度上便發生了一點變化。
李明哲道︰「黎先生,其實,我覺得,你有些天真了,真的。」
黎明目光閃動,不動聲色地吸了口煙,道︰「哦?為什麼這麼說?」
李明哲認真地說︰「黎先生,我想請問一句,你真的認為,小倩,是你想象中的那個小倩麼?」
「什麼意思?」
李明哲搖搖頭︰「你太天真了,天真的以為,世上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跟你是同一類人,有著同樣的生活。其實,這是錯的。小倩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應該擁她的生活,跟你不同。」
沒等黎明開口,李明哲繼續道︰「你知道她的家世麼?你知道她為什麼會來到D市麼?你知道在背後,有多少雙眼楮一直注視著她麼?小倩是個好女孩,而且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她應該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無憂無慮的生活,充滿浪漫的愛情,時時刻刻露出她的笑容。這些,你能帶給她麼?黎先生,恕我說一句,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放棄什麼?」
「放棄小倩!你們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李明哲略微有些激動,緊盯著黎明,「不要妄圖能跟小倩有什麼結果。你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負擔不起!」
「哦?是麼。何以見得?」黎明不禁冷笑一聲。他早已能听明白對方的意思了,而且李明哲已經說的很直白。看來,自己想的還是沒錯啊!
「你知道麼,她……」李明哲還要說什麼,卻住了口,搖頭道︰「算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總之,你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就算小倩自己願意,她父母也不會答應她跟著你的。」
假如黎明真是葉倩倩的男朋友,听到對方這番話,怎麼說也不會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些話對任何一個男人都有著非同尋常的殺傷力。只不過,黎明是冒牌的,他對李明哲這番話並沒有感到憤怒,只是有些厭惡。
話里話外,無非就是在說,他跟小倩不般配,不門當戶對。
其實從來到聚會一開始,黎明就開始好奇葉倩倩的身份和家世。只是她自己本肯說,黎明也不再問。至少從各方面表露的信息看,葉倩倩可能也是出于大富大貴之家。
沒有理由跟她一起長大的李明哲有這般勢力,而她卻普普通通。
黎明看得出來,李明哲顯然是看在他表露出的身份,無法匹配葉倩倩的家世,才忽然轉變態度,說出這番話的。
若是在往常,黎明其實並不反對門當戶對一說。畢竟這在這個社會形成已久,是很難單純靠愛情去改變的。
只不過,這次卻不同。
雖然他是假扮葉倩倩男友,可無論怎麼說,李明哲這些話是對他而說的,這讓身在其中的黎明,情緒上產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