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冷漠 第三十七章 抉擇

作者 ︰ 風清鈴

他欠蕭舒靖什麼?惜玉疑惑不解,卻也沒時間去和他討論,廟外的人只怕稍後便會趕到,再拖延下去,嚴楚必死無疑。卻又不能明確的告訴他實情,惜玉有些犯難,不得不委婉的分析道︰「他們想殺的人是你,你若留下來,既是害了自己、亦會害了我們,只要你不在,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他們的目標我,所以你帶著她們走才不會有危險,我留下來拖住他們。」嚴楚固執的搖了搖頭,堅決不肯走,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禮儀,伸手拽住惜玉的袖子便想將她推出窗外。

惜玉退開一步,足尖輕點踢起地上的長劍,伸手握住劍柄便朝著嚴楚面門劈去

電光火石間一劍揮出後又飛速掠回,嚴楚還來不及做反應,只覺得一陣清風拂面而過,額前散落的一縷長發齊齊落下。

對面的女子執劍而立,一改先前的溫婉,眼神中散發出一種睥睨天下的冷傲,讓人不敢拂其鋒芒,只听得她冷然說道︰「你留下來,無異于是等死」

「公主保重」從震驚中回過了神,嚴楚不再多說廢話,抱著舞碧便從窗口翻身而出,帶著兩個孩子消失在了密林中。

方才那樣驚雷迅猛的劍勢,他毫發無傷時或許能勉強接得下來,繼續留在這里,只會成為她的累贅。倒不如帶著這幾個沒有絲毫防身本領的人離開,斷了她的後顧之憂,只要她拖住小半柱香的時間即可,等他們走遠後,她自己月兌身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雖這麼想著,嚴楚心中卻仍舊是提心吊膽,若是她出了什麼意外,他怎麼跟蕭舒靖交待?

嚴家鎮守敦煌數十年,卻敗在了西域諸國的同盟軍下,父親自刎謝罪,他此生唯一的目標就是將敦煌城奪回來,以慰父親的在天之靈。可是,面對著西域諸國的同盟軍,關內的守將紛紛以朝廷不允為由,堅決不肯出兵,憑他一人之力,只怕有生之年都不能達成所想

幾番踫壁後,少年心中的熊熊烈火愈燒愈旺,卻一直苦無機會,只能隱藏在敦煌城中暗中察訪。直到听說當今最得寵的七王爺要來敦煌時,他心中的熱血再次沸騰起來,作為敗軍之將的後人,他在敦煌絲毫沒有號召力,若是換成了蕭王,必定會一呼百應

可是,當他在朔方見到這位傳說中的蕭王時,不禁大失所望,那個單純蒼白的少年眼底毫無生氣,似是一具行尸走肉幾番打听,他得知了蕭舒靖為何會來敦煌的原因︰因為一個女人,失去了近在咫尺的皇位不說,還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

嚴楚打心底的瞧不起他,卻又不甘心失去這難得的機會,幾番斟酌後,去拜見了蕭王的生母秦貴妃。

能在群芳中月兌穎而出、且聖眷不衰的女人自然不簡單,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對權勢無意,這副頹然的樣子自然不是因為失去了地位。兒子昏迷了數月,她便守了他數月直至轉醒。

得知他醒來,皇帝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讓兒子即刻動身前往敦煌,並且下令在他的有生之年,蕭舒靖不得私自回京面對著這樣無情的命令,舒靖的母親當機立斷,舍棄了榮華富貴的安定日子,隨著兒子一同來到了這經歷過無數風雨洗禮的古城。

支撐著少年一路走過來的是母親榮辱與共的決心,他自然不能愧對至親至愛的母親,即使心中再苦,他也會活下去。

商量一番後,兩人一致認為,舒靖既然是如此重情重義,為何不讓他肩上再多一份責任?兩人心中所想一拍即合,貴妃身邊站著的絕美女子也同意了他們的做法。

在兩人對月小酌、借酒消愁時,他將從西域不惜千金購得的藥物悄悄放進了少年的杯中。美酒入喉,少年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起來,周圍的景、物、人全都朝著他心中所想的浮現出來。少年緊緊的抱住白衣女子,似是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一般,嚴楚默默的退出去關上了門,留下屋中那對璧人相擁著啜泣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在顏妃懷孕後,少年終于勇敢的承擔起了自己的責任。從那以後兩人結下同盟生死與共,刺殺敵軍主帥、尋找解救百姓的解藥、尋求城中富商資助、聯合漠上的馬賊

將近一年的暗中布置後,蕭王爺正式發動了奪回敦煌的戰爭,而敦煌城中的百姓揭竿而起、一呼百應,嚴楚帶著手下的將士浴血奮戰,經過兩天兩夜的激戰過後,敦煌城的主權終于完全回歸

看著三三兩兩的敵軍丟盔棄甲的逃亡時,站在城頭的兩人終于相視大笑

從那以後,又開始了一段漫長的的歲月,整頓治安、修築城牆、訓練精兵等等。在兩人同心協力的下,劫後重生的敦煌城漸漸開始走向安定繁榮,只可惜,蕭舒靖卻沒能跟著它一起重生。

身邊的女人個個美艷如花,有幫助過他尋求庇佑的,有相互利用的,也有真心愛著他的,名分、金錢、權勢,能給她們的他盡量給。在外人看來妻妾和睦、其樂融融,也只有身為舒靖摯友的自己最清楚,這些年來,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走進舒靖的生活,走進他瀕臨枯竭的心田。只有在面對著兩個無辜的孩子時,才能見到他發自內心的笑容。

時光飛逝,十年仿若只是彈指一揮間,那個單純的少年卻早已消失在了蒼白的歲月中。在外人眼中,現在的敦煌城主英俊不凡,氣度沉穩,有著睥睨天下的氣勢和魄力

也只有身為他摯友的嚴楚,才能看到他輝煌背後的痛苦,他是對權勢看得極淡的人,卻不得不掙扎在這個漩渦中小心謹慎、步步為營。西域諸國對敦煌虎視眈眈、兄長皇帝對他百般猜疑、萬般忌憚,他只能急流勇進,退後一步等著他的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萬丈深淵

偶爾醉酒時,還能听到他呢喃著那個名字,嚴楚哭笑不得,這人到底是多情還是無情?若說他多情,他卻辜負了身邊這群出類拔萃的美人,大好的韶華、璀璨的青春,全部付之東流。若說他無情,他卻對一個已經不在世間的人念念不忘,長達十年之久

回想起初見他時,那種對生命絕望的神情不禁讓嚴楚不寒而栗,也許,他能再幫他一次。在嚴楚的慫恿下,兩人難得的一起出府去城中新開的酒樓喝酒,當然,隨行的還有顏妃。

在將彼此灌了個酩酊大醉時,蕭舒靖忽然孩子般的放聲痛哭起來。十年了,十年前的同一天夜里,他和未婚妻失之交臂,紅塵紫陌,碧落黃泉,從此天人永隔,相見更是遙遙無期,他也只能在泛黃的記憶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復回味自己和她走過的那段歲月。

那個倔強傲嬌的身影,早已經在他心中深深的扎下了根,發了芽、開了花,卻沒能結出果實。

嚴楚醉得不輕,趴在桌上死豬一般的睡著,一旁的顏妃卻忽然淚流滿面,提起整壺酒便灌了下去,頭也不回的沖出了門外。

等到半夜酒醒時,兩人瘋了似的開始尋找顏妃。最後在酒樓附近一個陰暗的巷子里看見了昏睡的她,唇角帶著滿足的微笑,秀發凌亂,衣衫不整,的肌膚上痕跡斑斑兩人心中一寒,大致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僥幸的是,顏妃或許還不知道。

蕭舒靖跪在地上替顏妃整理好衣衫,又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柔軟的身子上,這才將人抱起來往王府走去。嚴楚心中愧疚之極,拳頭捏得咯咯直響,他欠蕭舒靖的,又加上了一筆。

帶著兩個孩子,身上又背著一個人狂奔,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在痛,白衣早已成了紅衣。嚴楚咬牙堅持,眼前模糊時便狠狠的掐在自己身上,讓自己清醒過來,帶著幾人飛速的躥出了樹林。上了大路便攔在路中央截下了一輛馬車,車上的馬夫一見到他便嚇得棄車而逃,嚴楚得意一笑,將人放上了車中便駕著車往內城趕去。

破廟這邊,嚴楚帶著幾人剛一離開,惜玉便將地上銀甲兵士的尸體拖到一邊,將他身上的鎧甲扒下來飛速換到自己身上,還沒等她整理完畢,廟門口便傳來了腳步聲,惜玉背過身子將銀色的披風帶子系牢,從地上拾起了一柄長劍握在手中。

腳步聲在門口戛然而止,換成了刀劍出鞘齊刷刷的聲音,緊跟著傳來一道冰冷而尖銳的女聲,帶著些許震驚的語氣問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沒想到銀甲軍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好手敢不敢報上名來一戰?」

這話不是佩服,更不是恭維,而是說話的人心中戰意盎然,準備躍躍欲試。听到這熟悉的聲音,惜玉心中一稟,抬手便將頭盔上的面罩放下來遮住了面門,執劍轉身,透過銀面上的小孔看向對面。十名黑衣人站成一排,前面站著一個著淺碧衣衫的女圭女圭臉女子,大大的眼楮、尖尖的下巴。

舞劍面上不遮面巾、連衣衫也未換,想必是抱著必殺嚴楚的決心而來。可事到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舞劍是奉了誰的命令,她都不能撒手不管。

看著十步開外面上罩著銀面的人,舞劍大失所望,冷然一笑,嘲道︰「原來是個連容貌也不敢讓人瞧見的鼠輩本姑娘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說出你們楚將軍的下落,饒你不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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