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冷漠 第三十八章 晚歸

作者 ︰ 風清鈴

「殺了我,就能知道。」寬大的披風將她縴細的身子罩得嚴嚴實實,銀面後薄唇微啟,聲音低沉壓抑略帶沙啞,似是地獄中的惡鬼在召喚,听得對面的黑衣人毛骨悚然。

不識好歹舞劍咬牙暗罵,眼神凌厲的注視著對面的神秘人,抬手一揮,身後的黑衣人便沖了過去,舞劍則站在原地蹴足觀看。神秘人招式混雜,顯然是為了掩飾本身的功夫,仔細看來,卻又是亂中有序,快、準、狠劍劍帶血,招招致命

能有這樣的身手,在銀甲軍中為何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普通士兵?舞劍疑惑的蹙起眉頭,見廟中的黑衣人悉數倒下時,才點足飛掠而起,凌空拔劍柔身攻上銀甲人抬臂舉劍相迎,兩劍相擊的剎那,銀甲人借力拔地而起,從破廟屋頂的大洞飛身而出,留下舞劍一人憤憤的站在廟中,听著低沉壓抑的聲音遠遠傳來︰「多謝相送」

這一日,王府中的人都嚇壞了,先是世子爺被銀甲士兵護送回來,模樣活像個小乞丐門房的人簡直沒認出來。接著又是楚將軍身受重傷歸來,懷中還抱著昏迷不醒的舞碧,值得慶幸的是與他隨行的小郡主完好無損,否則,真的是要翻了天了。

一連出了幾番事故,公主遲遲未歸,王爺不在府中,太妃又病著,剩下唯一個能管事的蘇妃也回了娘家。管家不敢擅做主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最後還是嚴楚吩咐人去外城東尋找公主,又讓管家去找了大夫過來。

大夫剛進了門,嚴楚沒顧得上自己,沖上去揪住大夫領子便拉著他進了水榭。大夫遠遠一瞧便愣住,躺在軟榻上的舞碧臉上一片青黑,泛著駭人的死氣顫抖著手慌忙打開藥箱,準備取出診脈用的絲線,嚴楚見了一把便將半蹲在地上的大夫給拎了起來,長腿一伸將凳子勾了過來,雙手將大夫按住坐了下去,催促道︰「別婆婆媽**,敢趕快替她看看」

從黃昏日落到華燈初上,敦煌城中稍微有點名氣的大夫都被銀甲軍帶往王府。水榭一向清冷的屋中此時聚集了數十人,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到最後統一下了四字決斷︰準備後事

嚴楚氣得不行,將一群人劈頭蓋臉的痛罵一頓,也給他們下了最後通牒︰人若是死了,本將替她置辦後事的時候,順便也會替你們準備後事

屋中立時響起了一陣哭嚎聲,紛紛說著些什麼上有老、下有小,白發高堂要人侍奉、才疏學淺、無能為力之類的話。嚴楚心煩到不行,怒喝一聲︰「閉嘴」屋中立即便安靜下來,只能听見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

嚴楚氣得背著手在屋中走來走去,憤恨的看著這群庸醫,平日一個個號稱什麼‘塞華佗’‘閻王敵’‘賈半仙’,到了真要用他們的時候,卻一個比一個沒本事,一個比一個會推月兌

榻上的舞碧臉色愈來愈糟,嚴楚卻束手無策,最後抬臂指著眼前的一群人說道︰「再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若是還說沒辦法、準備後事之類的話,恐怕本將軍就要先替你們準備棺材了」

听了這話,屋中的人嚇得東倒西歪,稍微膽兒大的急忙拿著醫書翻來翻去。大家都心知肚明,榻上昏迷的姑娘眼神暗淡無力,瞳仁已經開始潰散,那,是垂死之人才會有的眼楮

氣氛萬分緊急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不必為難他們,讓他們走。」那清冷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在此時听來宛如天籟,眾人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齊齊的回頭看去,門口的女子一襲白衣,孑然獨立。

看著她平安的回來,嚴楚松了一口氣,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屋中的人立即抓起藥箱逃命似的跑了,哪里還顧得上半分形象。惜玉側身讓在門外,等到屋中只剩下嚴楚和蓉兒時才走了進去,坐在榻邊看了一眼,頭也不回的吩咐道︰「蓉兒,去請藍妃過來,就說,讓她過來替妹子善後,不來,後果自負」

「是」蓉兒應了一聲便扯著裙子跑了出去,雖然不知道公主此舉何意,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听公主的吩咐總是不會有錯的。卻也不敢將公主的原話照搬,只對藍妃說︰舞碧姑娘中毒了,公主請藍妃過去瞧瞧。

听到中毒二字,藍妃立即便起了身往藍姝住的屋子走去,結果如她所想的一樣︰撲了個空急忙喚來藍姝身邊的丫鬟詢問藍姝的下落,一個個卻只是茫然的搖著頭,似是真的不知道。

只怕是又闖禍了藍妃搖搖頭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這妹子她是管不住了,上次說了她幾句便至今不和她說話。和她說道理又听不進去,打她吧,又下不了手,還能怎麼辦呢?只盼著著她不要鬧出大事來才好。匆忙收拾了一番後,便跟著蓉兒往水榭那邊去。

兩人都不是客套話多的人,打了招呼後,惜玉便起身讓藍妃過來查看舞碧的情況。看著藍妃一陣忙活,惜玉漸漸安下心來,這才朝著站在一旁的嚴楚說道︰「楚將軍,這里不會有事,你是不是也該去處理一下傷勢,換身衣服再過來?」

被藍妃喂下一些藥物後,舞碧臉上的青黑開始逐步淡去,嚴楚這才收回了一直注視著舞碧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衣服上血跡斑斑,破裂的袖子半垂著,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尷尬的笑了笑,拱手說了聲「末將告退」便出了門去。

「將軍好走。」惜玉點了點頭,回以他淺然淡笑。聞聲回頭的嚴楚不禁有些呆住,好美樸素而華實,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美,有著能震懾住人心魄的魔力難怪蕭舒靖那小子會瘋了一樣的惦記著,至今念念不忘。

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後,嚴楚便急匆匆的折了回去,走得過快加上沒拿燈籠的緣故,剛到轉角處便和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可憐他滿身的傷,被人一撞全身都在疼,痛得他齜牙咧嘴。腳下不穩差一點便要跌倒,幸好對面的人眼尖,及時伸手扶住了他。看清了撞他的人是誰之後,嚴楚一拳便朝著他胸膛打了過去,口里罵道︰「你小子死到哪里去了?怎麼這時才回來」

蕭舒靖只是黯然一笑,並未答話。嚴楚一眼瞟去,看見他手上的佛珠時,立即皺起了英挺的劍眉,雙眼一眯便開始打趣他︰「這日子過得好好的,跑去雷音寺做什麼?難道嫌女人多了想出家不成?」

換做以往,蕭舒靖或許會跟他斗上幾句嘴,此時卻完全沒了心情,只是敷衍的對著他笑了笑,轉身便朝著前方走去。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嚴楚也不再打趣他,跟在他身後緩步隨行,踏著月色往水榭方向走去。

藍妃處理完後已經先行回去了,惜玉懶散的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對面的蓉兒坐在床邊,將絲巾放進涼水中打濕,擰干後輕輕的敷在舞碧的額頭。

看著她邊抹眼淚邊抽抽搭搭的啜泣時,惜玉只覺得一陣心煩,將頭扭向了一邊,決定眼不見為淨,可啜泣聲還是斷斷續續的不斷撞擊著她的耳膜,惜玉控制著自己的心情,用盡量緩和的語氣說了句「出去。」

剛巧跨入正廳的兩人面面相覷,這還沒進門便被主人給下了逐客令?兩人不知如何是好,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正考慮著是厚著臉皮進去還是打道回府時,听得屋內有人帶著哭腔說了聲「奴婢告退」。看著抹著眼淚走出來的丫鬟,兩人同時松了口氣,這才大步朝著內室走去。

打了聲招呼,嚴楚便走過去坐在榻邊,舞碧神色安詳的睡著,臉色也回復如往常一般,嚴楚這才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心中無奈的暗嘆一聲,這女子總是這麼傻,往往是先顧著別人,從來不管自己有沒有危險,讓人莫名的萌生出想要保護她的念頭。

屋中靜得嚇人,坐在桌案另一邊的蕭舒靖神色黯然,他又錯過了一次保護她的機會。心中溢滿了愧疚,坐在鋪了綢緞的椅子上感覺如坐針氈,干咳一聲清清嗓子打破了沉默,看向對面柔聲問道︰「惜玉,你可曾看出追殺你們的是何人?」

話一出口便覺得這問題錯漏百出,她剛來不久,如何能知道追殺他們的人是誰。蕭舒靖懊惱的掐了自己一下,尷尬的收回了目光。忽而又是釋然的自嘲一笑,在她面前,他早就沒了威嚴,從小時起,和她相處的日子中,出糗的時候總是比勝利的時候要多得多。

惜玉一手靠在岸上托著腦袋,目光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甲,過了許久養尊處優的日子,指甲長了不少,下午與黑衣人過招時,竟然弄斷了幾個。

見她不說話,蕭舒靖也不好再問,倒是嚴楚接過話茬說道︰「此事蹊蹺,我方才去找上午問路的那名馬夫,卻只見到了他的尸身,應該是我去問了話後便被人滅口了,這些人膽子也忒大了,居然將勢力安插到王府中來了,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說道動情處,嚴楚豁然起身,啪的一掌便拍在了軟榻旁邊的小桌子上。

對面坐著的兩人嚇了一跳,惜玉抬首掃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不緊不慢的說道︰「查出來又如何,王爺真能狠得下心殺了幕後主使的人麼?依本宮看,王爺還是別深究的好,省得王爺將來會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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