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瑟瑟的秋風急速地刮過,地上的落葉「嗖」地被卷起,而後迅速遠去。
一群人震驚地呆在原地,望著半跪在地上的那一對男女。三老爺趙思立滿面漲紅低垂著頭,飛速地抬眼瞥一眼老太太和三太太的表情,慌忙穿著衣服。旁邊跪坐在地,瑟瑟發抖拿衣服拼命遮蓋身體的丫鬟,竟是被綰舒打發回去拿雲肩的柳絮
為什麼會是三老爺?之前小廝不是在找二老爺麼?不是說二老爺在這園子里麼?為什麼不是二老爺?為什麼?
三太太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歪倒,旁邊的丫鬟忙上前扶住她。
三老爺剛把衣服穿上,還來不及整理就慌慌張張地去拉三太太的袖子,急聲道︰「蘭兒你听我說,你听我說……」
三太太只覺有一把大錘狠狠捶在胸上,頓時喉嚨中就有一口腥甜。她一把甩開三老爺的手,面容扭曲尖聲嘶喊道︰「說什麼?說什麼?你這個禽獸」說著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三老爺臉上,「啪」地一聲響,把一眾呆住的人都驚醒過來,卻又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做什麼。這捉奸是沒錯,可剛才是三太太帶他們過來的,如今這也是三房自己的私事,他們怎麼好插手?
這時三太太卻已經向著還跪伏在地上的柳絮撲去,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就狠狠向地上摔去,嘴里發出尖利刺人的嘶喊︰「你這個小娼婦賤蹄子竟然敢背著我做出這等事賤人」一邊說著一邊一把一把狠狠抓向柳絮在外的肌膚。三太太蓄了長指甲,這幾下抓下去,已是一片血印。柳絮疼得直叫喚,一邊躲一邊哭著求饒。
三太太看著她那梨花帶雨的樣子,越發覺得心中似是有一團火越燒越旺。這個賤人,自己對她好生栽培,對她多有倚重,她卻竟敢仗著有三分姿色就去勾引三老爺沒錯,原本她確實有打算過讓柳絮以後做三老爺的通房,好幫助她拴著三老爺的心。有個可以掌握在她手里的人在三老爺身邊,總比放他出去花天酒地的好可是呢?由她親手把柳絮送到三老爺床上,跟柳絮自己爬上三老爺的床,這中間差的可是天地之別
三太太越想越覺得快要氣瘋掉,下手就一把比一把狠。三老爺雖然還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可是看著身邊的可憐人兒就這麼遭受著毒打摧殘,卻也有些忍不住了,他一把伸手將三太太拉開,低聲呵斥道︰「你干什麼?還有人在呢」
三太太被三老爺一拉,怒焰更是「蹭」地一下就躥了上來,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敢護著這個賤人?三太太甩手又給了三老爺一巴掌,手指著他尖聲叫道︰「你也知道還有人在?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廉恥?還敢護著這個賤人?我今天就非要打死她了看誰敢攔著」
說著三太太一腳狠狠踹向趴在地上的柳絮,柳絮剛疼得叫了一聲,就又被三太太扯著頭發狠狠地打了**掌。
三老爺也上來了火氣,對旁邊站著發呆的丫鬟婆子們怒斥道︰「你們都站著干什麼呢?還不快點去把三太太拉開」
三老爺話音剛落,就見三太太發瘋一樣地一下子轉過身向三老爺懷里撞去,一下子就把三老爺頂了個四腳朝天。三太太頭發散亂面目扭曲狀如瘋婦,厲聲尖叫道︰「我看你們誰敢攔還不快點幫我打死這個賤人」
三太太的幾個心月復丫鬟婆子听了,自然是去幫三太太打柳絮的,頓時又是一陣哭爹喊娘的求饒聲和叫罵聲混在一起。三老爺被當面打了臉,也上來了火氣,一把狠狠扯過三太太就揚起了拳頭。
三太太一甩頭發,簪子釵子全掉了下來,她一低頭將腦袋抵到三老爺胸口上,發瘋地喊︰「你打我呀,你打死我好了」
三老爺的手揚在半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頓時臉上神色精彩萬分。
這才轉眼的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出了這麼好幾出戲,跌宕起伏、驚心動魄還文武雙全,原本才回過神來的眾人再一次被震住了。
正當三太太和三老爺鬧成一鍋粥的時候,大太太突然高喊一聲︰「老太太,老太太您怎麼了?」
卻見趙老太太因為又驚又怒,氣急攻心,一下子仰面倒下。
眾人頓時都亂了手腳,團團轉地亂嚷嚷。大太太提起聲音一邊指點著一邊急聲吩咐︰「你們三個去請大夫你們兩個去請二老爺和大少爺過來,你們兩個快點去倒些水來其他人散開一些」
一番干淨利落的吩咐後,眾人總算是稍微有了點主心骨,趕緊去按吩咐做事。三老爺一看老太太都暈了,也顧不上跟三太太廝打了,忙連滾帶爬地過來,一把攬過老太太,急聲喊道︰「母親,母親您醒醒吶」
這時老太太已是臉漲得通紅,出氣多進氣少了。三老爺只管拼命地搖晃著老太太,半點其他的事情不會做。大太太一看,這哪得了,忙去制止三老爺︰「三弟快放手,老太太現在經不住晃吶」
三老爺不晃了,卻還是只知道抱著老太太一聲一聲地喊著︰「母親,母親您這是怎麼了」
這時綰舒突然推開眾人擠進來,跪在老太太身邊急聲道︰「快讓老太太轉個身子面朝下」
三老爺正焦急著呢,一看竟是綰舒在這當口搗亂,當即就梗著脖子怒斥道︰「你添什麼亂呢快滾一邊去」
他一嗓子吼過去,誰知這個平日里最膽小怯懦不過的女兒卻好像絲毫沒有听到一樣,只對著旁邊一個婆子急聲道︰「把老太太翻個身,側身過來面朝下,快點」
那婆子听到綰舒的吩咐,先是有些發怔,而後被綰舒一聲厲喝嚇一跳,一轉頭對上綰舒瞪過來的眼神,竟覺得凌厲懾人之極,不自覺地就伸手去一把架住老太太,把三老爺擠到了一邊去。這時香羅也上前搭了把手,兩人按照綰舒的吩咐扶住老太太上半身轉了過來面朝下。
周圍一眾人都被綰舒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發懵,這四小姐這麼一個小孩子,大人在這兒著急忙著呢,她這是要做什麼?眾人正發愣呢,就見綰舒順著老太太的背一下一下地拍了下去,頓時老太太喉嚨中發出奇怪的聲響,面色轉青,似是想咳又咳不出的樣子。
三老爺瞬間反應了過來,橫眉怒斥道︰「孽障你這是要做什麼」一下子就要沖過來把綰舒推到一邊去,卻被大太太一把抓住了手腕。
還不等大太太說什麼,就听一聲艱難的咳嗽聲後,老太太口中一下吐出了一口痰,幾次大口呼吸之後,就見老太太原本一壇死灰的臉色好了起來,香羅忙輕拍著老太太的後背為她順氣。
這時,去倒茶的丫鬟回來了,香羅喂著老太太喝了半盞茶之後,老太太才緩過氣來。而這時二老爺和大少爺也在丫鬟的帶領下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眾人圍上前去,都是一臉的焦急害怕︰「老太太,這是怎麼了呀,您可嚇死我們了」
老太太看著近在咫尺的三老爺,哆哆嗦嗦地抬起胳膊,甩手給了三老爺一個耳光。因為老太太並沒有多少力,所以這記耳光並不重,可是因為當著這許多人,算是實實在在地打了三老爺的臉面。但這時三老爺也管不得那許多了,忙跪伏在一邊低著頭不敢說話。三太太見差點把老太太氣死,也不敢鬧騰了,乖乖地跪在三老爺身邊,只是還時不時地抽泣一下。眾人又忙著紛紛說好話安撫老太太,生怕她再一個氣急攻心,人就回不過來了。
這時,一個婆子拖著狼狽至極的柳絮上前來,對老太太道︰「老太太,剛才這個丫鬟居然想趁亂逃走,被我給抓回來了。如今怎麼處置?」
老太太剛緩過氣來,這婆子竟然就又拿這事兒到老太太面前來說,這不是存心要氣死老太太麼?大太太瞪了那婆子一眼,吩咐道︰「這種事哪里需要勞煩老太太,先拖下去」
誰知柳絮突然撲上前來死死抱住三老爺的腿,哭著求道︰「三老爺救我,三老爺救我……」
原本還跪在一邊抽泣的三太太頓時就像被點爆的炮仗,一下子跳起來,厲聲叫道︰「賤人我看誰敢救你」說著抬手從旁邊丫鬟的頭上拔下一支叉子,就向柳絮臉上刺了過去
「你干什麼?」三老爺大驚,怒喝著起身去拉三太太,在拉扯間兩人一起摔倒在地,那根尖利的釵子就直直地向著三太太的脖頸間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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