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攏紅衣,玄紋雲袖,十六七歲光景的少年斜倚在桃木椅背,單腳屈起右手擱在膝上,無聊地撥弄胸前的一律青絲。雖然坐沒坐相,但是卻被他演繹得邪氣慵懶,邪魅卻因他明媚的笑容而顯得清新月兌俗。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杏眼,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風情。白皙勝雪的肌膚,散發著微微瑩光一般。一張雌雄莫辯的臉,無論男女都會被他的容貌所迷惑。
堂內的少年露出一臉明媚的笑容,站在少年對面的油亮餅臉大叔直勾勾地看著那張勾魂奪魄卻掛著純真笑容的臉蛋,額上分泌出了密密一層油汗。少年瞟了一眼大叔的窘態,伸手牽過站在身邊的少女。這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也算得上是個清秀的人兒。只是與少年相比,失色了許多。
少年執起少女的手,輕柔地揉捏,一副曖昧的神態︰「林老爺莫不是舍不得花十萬兩銀子買下蓉兒?須知您替蓉兒贖身後,這小手我怕是模不到了,虧得很啊~」
大叔被這曖昧的語氣**得狠狠咽了一口口水,諂媚︰「夏公子若是不舍,老夫也不便奪人所好。蓉兒姑娘還是留在公子身邊,老夫想念時來見見便是。」大叔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心里倒是一陣懊惱,早知道這公子長得如此禍國殃民,討好都來不及了,哪還會調戲他的丫鬟呀
少年眉頭一挑,似是帶出一分嗔怒︰「林老爺,您當我們這里是什麼地方嗎?蓉兒是我的貼身侍婢,豈是你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蓉兒好端端一個黃花閨女,被你這麼一看……嘖嘖嘖……」
「是是是……過會兒老夫就命人送上蓉兒姑娘的壓驚錢,還望夏公子……」
油臉大叔還沒說完,少年依舊擺出潑婦準備罵街的架勢︰「哼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來人,送林老爺回去壓驚錢。」話音剛落,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綻放開來,照得對方連眼楮也睜不開。
大油臉直到被家丁架著走出大門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夏家公子的臉怎麼說變就變。他回頭看了看少年依舊明媚的笑臉,心虛地落荒。少年適時地朝大油臉拋了個媚眼,「唉喲」一聲便從院門傳來。
少年呵呵一笑,松開了蓉兒的手,「騰騰騰」跑到門口,對著還沒有走遠的身影,張嘴就罵︰「你大爺的當小爺是這里的老鴇嗎?竟敢打我家閨女的注意。銘叔帶人把這老色鬼閹咯」
銘叔是後院的老管事,年過五十,或因這一方水土滋潤人,臉上看不到多少細紋。他對家里小少爺的行為似是見慣不怪,只是寵溺的應諾︰「好,好,好。」
少年回頭,斜睨銘叔,不滿地嘟起嘴,分明感受到銘叔的敷衍。
銘叔輕笑,無奈地搖頭走出大門︰「蓉兒,你也該回去做事了。」
蓉兒此時已羞紅了臉,她從怔愣中清醒過來,匆匆福了福身,便低頭離開。被夏家公子模了小手,就這一點已經夠她在丫鬟們中得意好幾天了。
少年看著匆匆離開的眾人,此刻只剩他一人站在門前。他氣悶至極,怒吼發泄道︰「氣死小爺我了」
沒錯,這潑婦罵街的嬌媚少年就是我。呃……淹死在忘川河的……某人。反正我還陽後的身份是夏梓澄,夏家桃花塢的少主。而我另外一個身份是這夏梓澄的孿生妹妹——夏梓晴。亂了吧?我也凌亂了很久才理清楚……唉……這還得從3個月前,我還陽當天說起……
話說……
「哥哥哥哥」殺豬般的哭喊聲傳了進來。嗯?誰打斷我?
歪頭看向門口,一個身影飛撲而來,把我撲回桃木椅中。被這突如其來的沖力擠壓得我胸中一股子氣差點沒喘上來,只能掙扎著推開懷中的人兒。
「雨……雨澤……起來,我、壓死我了。」
「哥哥,」懷中的家伙抬起頭,入目的是長而微卷的睫毛,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楮,恍如集天地之靈秀于其中,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讓人不禁看入了神,墜入他的星眸之中。只是此時這雙眼楮泛著幽幽熒光,讓珍珠般的黑眸蒙上了一層薄霧。
近距離看著這雙眼楮讓我不禁臉紅心跳,連忙把他推遠一點深呼吸,才平息了心中的躁動。抬眼看著面前梨花帶雨的美男子,夏家的小公子夏雨澤,10歲的光景卻繼承了夏家的一切優點,美得不可方物,純得不可侵犯。
只是此時這小子把臉皺成了包子,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哥哥……哥哥……」若有似無的輕咽听得人一個激靈,趕緊抽自己一大嘴巴。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就把持不住了,作為女人的節操都沒了。
「說正題,誰欺負你了?」裝作拉下臉,努力掩飾不自然的表情。
「小燕、小張、小叔……他們都不和我玩了。」小子說著說著,嘴有撇開,準備張嘴大哭。
「喲呵誰敢不待見我們家雨澤,滅了」說完拉起夏雨澤小手往中院飛奔,要是讓這小子張嘴哭起來,那就沒完沒了了。
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不是傳了過來,夏雨澤已經跑到我前面,連拖帶拽,害我一路小跑。剛過了立秋,海風中帶著涼意。被夏雨澤領著跑,眼神還是月兌離不了這庭院的美麗。雖然在這里已經生活了3個月了,但是夏家的美總能讓人失神。
滿園的桃花是夏家唯一的植物,夏家桃花塢因此得來。讓人驚奇的是,夏家的桃花四季皆開,就算現在已經立秋,那盛開的桃花依舊紅的像一片片胭脂,染紅了夏家每個人的衣裳。因為這桃花部分季節盛開,因此有的迎風盛綻,嫣然含笑,星星點點如紅雪般隨風落下;有的則是毛茸茸的微吐紅點的花苞,等待著隆冬的降臨。
皺眉看著滿園的妖冶,桃花素有闢邪之名,這夏家家具均用桃木打制,滿園桃花又部分季節開放,實在讓我心里有種不安的感覺。
「哥哥」那雙清澈的眼楮突然出現在面前,嚇得我「哇」的一聲連連後退。原來在我出神之際,已經被夏雨澤帶到中遠的亭子中。
這亭子叫隨風亭,亭閣四面透空,憑欄顧盼能看到巨*在礁石上被擊打得粉身碎骨,如身墜空中般讓人失神。
夏雨澤拉著我的衣袖,眼淚鼻涕金往上抹。得又一件衣服報廢了,這孩子長得俊,可惜是個愛哭鬼,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鬧。偏逢小子就愛找「哥哥」——我當靠山。
「雨澤,小燕、小張、小叔在哪里?這些下人,欠教養。」家里人多雜亂,保不準我不記得有這幾個奴才,不過……小叔這名字,起得有點欠抽。
夏雨澤抬手指了三處,「喏喏喏」
順著望去,嘴角不禁抽動,空蕩蕩燕巢,一只翻了背,死翹翹蟑螂,一個鼠洞。我想我知道那三個奴才是誰了,敢情是小燕、小蟑、小鼠。
正想發作,卻突然感覺一股熱流從涌出,不禁全身一緊,不妙雖然之前有所準備,但是這突然而來,要是被發現就慘了。
夏雨澤可憐兮兮地看著我,雙唇緊抿,差點就能抿出水來。「雨澤,它們不陪你玩,你找別人和你玩好不?」
夏雨澤狐疑地看著我不自然的表情,「不好」夏雨澤緊緊抓著我的袖袍,生怕我跑了。
更多熱流從下面流出,我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要不……叫小九陪你?」
「小九?」夏雨澤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腦袋雞啄米似的點了起來。
「稍等。」說完轉身趴在欄桿上,背對著夏雨澤。「九尾?九尾?江湖救急。」此刻,在別人眼里我的姿勢別提有多詭異。撅得老高,半個身子探出欄桿,面朝大海,自言自語,十足一瘋子。
其實我心里也苦啊這麼高的地兒往下看,那叫一心驚膽顫的。可是夏雨澤就站在後頭,要回避一下,只能這樣了。
此時,原本涌動的海面突然平靜下來,一張臉顯現在海面上。這真是一張讓人痴迷的臉啊如玉的臉龐,五官好像由琢玉師傅雕琢而成般,稜角分明又圓潤自如。暗紅色的秀發披散在腦後,用一根絲帛松松束著,劉海散落在額前,顯得放蕩不拘。最勾人的莫過于那雙眼角微微往上吊的細長桃花眼,盈盈充滿水光。盈動的星眸好像浸潤在水晶之中,風情萬種又純潔無暇,純淨和妖媚在他身上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
「你的口水」下面的人低聲怒吼著,驚得我差點翻身掉出欄桿外面。連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九尾,變成小九和雨澤玩玩吧」
「我,不,要」話不多,語氣溫溫糯檽十分好听,但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就是個孩子嗎?隨便唬弄一下就好了,拜托」雙手合十,小爺我求你了還不成嗎?
九尾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他真的只是個孩子嗎?」。
是不是孩子,你還看不出嗎?你這瞎眼九尾狐內心咆哮著,但是只能滿臉堆笑。九尾是九尾狐,到底有多少年道行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得罪他沒有好果子吃。
「哥哥你的衣服髒了」夏雨澤突然走到身後,一手模在我上。「咦?怎麼好像是血?哥哥,你受傷了?」
我整個人驚得跳了起來,再次差點翻出亭子。「沒沒沒」邊說邊逃難似的逃離夏雨澤的魔爪,小小年紀竟然吃豆腐,反了你
「唉……」耳邊是九尾幽幽的嘆息,不多久一只通身紅艷如火的狐狸躥了出來,傲首站在夏雨澤面前。
「小九」一聲驚喜的叫聲,夏雨澤一把抱起小狐狸,把我這個哥哥忘在腦後。
「呵呵雨澤,小九,二位爺慢聊」我邊說,邊倒退著縮進了後院。